紫雾肆意涂抹着天空的美貌,果实腐烂化作诱人的酒糟,糖渍压垮蓬松的蛋糕,小人们叫嚣着怪诞的歌谣,众人贪恋着最后的佳肴,蔷薇蔷薇无处逃……
在另一座古堡之中,旧王族德古拉氏的唯一一人艾利克斯,正披着毛绒毯子,躺在躺椅上,壁炉里燃烧着紫色的火焰,墙边的留声机里回荡着这样的童谣,他瞟了一眼花瓶中早已枯死的红色蔷薇,他笑着起身将那一束花从花瓶中取出来,而后丢进了壁炉之中,指尖抹去花瓶檐口的尘埃,说:“来人,给我找些漂亮的玫瑰花来。”
下仆听到了命令,却迟迟没有动作,在紫雾弥漫的黑森林只有高而挺拔的树,紫雾之下,得不到阳光的植物大多死去了,只有蔷薇家族的蔷薇才会准时盛开,要去哪里寻找玫瑰呢?
“呵呵,看来是没听懂我的话呢,真是可悲啊,你下去吧。”艾利克斯的嘴角扯出一丝笑容,配合着留声机放出的歌,诡异而宁静,“尤里,你应该为自己失去了如此可爱的妹妹而感到痛心疾首,否则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恶魔伸出尖锐的爪牙,狂风吹散他警告过的话,金丝笼的桎梏早已无人觉察,冰冷刺骨的寒霜撕碎枯萎的鲜花,蔷薇蔷薇要回家……
柠荼已经将无法安稳入睡当成了生活的习惯,嘱咐着南伊早点休息,回到自己房间还要吞下安眠药才会躺上床去,同样是下坠感,只是今天的她感觉自己仿佛被谁托举了起来,那双手似乎同样颤抖,同样瘦弱,但是却有着自己认为最好的温度,多一分太过炙热,少一分过于冷漠。
“是谁?”柠荼的梦境逐渐向她敞开大门,这样的感觉也逐渐变得模糊,光线闯进眼睛之前,她问了一,但是黑暗里没有回应,耳边是梦境中场景的声音。
眼前的人是佩洛特家族的兄弟两人,其他的玩家在这个时间大约都下线了,唯独洛克的头上【无心者】的ID还是亮着的,洛克还在对着自己的哥哥姐姐们说着自己的遭遇:
“我在城外的小木屋里见到鸣泉的,虽然已经是白巫师了,但是交战一番火候我发现,他显然还没有抵抗紫雾的能力,该说我能逃回来多亏了紫雾才对。”
“这些血猎和中央军那一群人肯定是不一样的,他们内部已经产生了严重的分歧,一派是以现任白巫师鸣泉为首的,一直准备着将血族屠尽,还有一派是以现任被中央势力保护的圣女莫颜为首的,一直想要和德斯以及尤里一起维持黑森林和平现状的。但是显然,只有圣女才有为人类避开紫雾的方法,说不准血猎又要少一群人了。”金向自己的弟弟介绍着现在黑森林联邦国的局势,忽然将目光转向惠洛,说,“现在德古拉氏已经将玫瑰家族掌握在手了,很抱歉我不能出面战场,让玫瑰家族最后的家主继承人夭折了……”
“不必自责了,金。玫瑰家族的军队实力日渐衰落,会被旧亲王拿捏也是迟早的事情了,总该为他们的骄奢淫纵付出代价的。”惠洛说着停顿了一下,从鼻子里长出了一口气,“紫雾我已经查看过了,但依旧找不到源头,但也只有白巫师的古早血统才能感知到紫雾的源头,鸣泉都不知道混血到那一代了,要是早年的艾伦还在就好了。”
“艾伦?那个和尤里决裂的巫师协会创始人?洛克,你在首都遇见过他吗?”金回忆着上一次血族和人类的最大战役,想起了这样一号人物,当年洛克离开本土也就是为了去首都的血猎协会或者巫师协会调查一下这个人的下落。
“没有,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洛克失落地回答。
“好了,太晚了,早点休息吧,希望你的公会不会让我们失望。”惠洛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毕竟她知道艾伦真正的去向,而且艾伦向她保证过如果蔷薇家族真的遇到了非常需要艾伦的时候,艾伦一定会亲自回来,而艾伦这个名字,也只有惠洛知道是个曾用名……
在B市的黄金城电竞俱乐部里,两个人正在宿舍里谈话。其中的女子坐在书桌上,手撑着椅子背,问着:“弟弟,神籍任务需要我们帮忙吗?”
“不用,我明天正式训练之前自己去。倒是你……”少年的手中捧着一本古典诗集,那是他用来放松的东西,他的目光从手中的书本中脱离出来,转向了自己的姐姐,“把姐夫一个人留在家里带孩子真的好吗?还不回去?”
“这么晚了,姐姐一个女孩子回去多不安全?俱乐部睡得多舒服啊。”
“……”
少年是黄金城战队的队长陈北琳,姐姐叫陈楠婉,而队长这个职务本身不应该是这位少年的,本已经在战队名单上写下名字的陈楠婉,因为自己肚子里即将到来的新生命而放弃了成为职业选手的机会。陈楠婉的身体并没有完全恢复,别说是四处奔波比赛,她甚至连高强度的训练都吃不消,但是她清楚自己对这个战队付出过多少心血,眼看联赛近在眼前,陈楠婉狠了心把自己准备用到比赛场上的账号卡给了有能力接下队长职务的弟弟。
狠心是真的狠了心了,但是要说毫无留恋也是不可能的,陈楠婉当然是格外怀念那个在网游里闯荡的日子,那里有神奇的故事还有有趣的灵魂……
陈北琳望着姐姐期盼的目光,最终摇摇头,说:“如果被别人知道我的神籍任务是姐姐代打的,那你在这个角色上的付出以及我每天的训练,都会被舆论摧毁的,甚至还会牵连战队,我要对自己的工作负责,姐姐。你不愿意回去没关系,我都不用打电话,姐夫自然会开着车来接你回家的,想想他哄孩子睡觉憔悴的脸吧。”
陈家在B市经营着一家国际财团,身处高层的人更是清楚人心的险恶。陈北琳说的道理,身为姐姐又怎么会不知道。
原本应该是弟弟继承家业,她只要负责嫁人就好了。只是命运给了陈楠婉一个希望,丈夫是个各位善解人意的男人,甚至成为了战队老板帮她经营着黄金城战队,而在希望之后往往会伴随着新的绝望,陈楠婉的梦想大约结束在了这个孩子身上,可她心太软,谁又不知道生命和一个人的梦想比起来谁更重要呢,陈楠婉从来不会埋怨谁,毕竟原本的家庭也将单向付出变成了她DNA中不可消磨的一段基因。
“好吧,不过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
“神级任务的剧情里无论出现什么奇怪的事情都不要感觉奇怪,好吗?”
“知道了,毕竟那是属于姐姐的故事。”
姐弟两个人终于安静下来,只是没多久,陈楠婉的手机响起,根据自己设置的特殊铃声来听,一定是自己的老公没错了,她总该回到家庭的角色里的。
大约很多身在高处的女孩都是被普通女孩羡慕的人,她们漂亮又享用着凡人难以想象的财富,但没有人知道站在已然触礁的水榭阁楼之上,她们在深知真相的时候依然要翩然起舞为愚昧无知的人带去希望,直至洪荒淹没掉她们存在过的痕迹,她们并非没有思想的傀儡,只是这份“善良”是对全世界的温柔,却是最自己的残忍。这群女孩曾经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名媛”……
“失去王城的公主,要么化身恶魔,要么成为恶魔的奴隶。”楚皙言纤细的手指在纸牌之间游离,笑容格外放肆,仿佛盛开的曼陀罗,不时将目光转移向对面会所的阁楼,纸醉金迷并不是她沉醉的乐趣,今夜她将送她弟弟事业道路上的绊脚石去地狱。
哦,当然不是杀人了,身为女性的楚皙言知道同为女性的一群“小公主”们,到底什么才是地狱,杀人怎比得过诛心?当昏睡的“小公主”醒来的那一刻,迎接她的不是吻醒她的王子,而是身处人间的魔鬼。
没有人知道,在一个狭小的“黑箱子”内,可以如何演绎一场令人撕心裂肺的噩梦。如果一个人不再期盼黎明,那么在他的世界里,永远只剩下无尽的黑夜,即便死神怀以怜悯不肯收下他的生命,这份依然坏死的身躯也会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黑森林永远都是黑夜,因为这里永远没有阳光,只有令人深陷欲望无法自拔的紫雾,惠洛安静地走在古堡的天台上,朦胧的月光落在窗台上,倒映在她的瞳孔中。对于血族来说,永夜对于他们来说并不可怕,作为冥门开启之后唯一不受波及的种族,永生比永夜似乎更加难捱,每一天都无趣而单调,她准备独自在天台度过一个失眠的夜晚,可今天她听到了琴声。
不是什么典雅高端的乐器,是从未离开黑森林的惠洛所没见过的乐器,她现实恍惚得放松了一下,在意识到陌生时,她紧紧握住幽夜萍的伞柄,警惕重回到属于军人的心脏,她更加放缓脚步逐渐向天台的入口逼近过去,谁知琴声也戛然而止,最后是一个熟悉的少年音从天台传来:“姐姐,是我。”
是刚刚回家的洛克,惠洛松了一口气,继续朝着天台走去,可是踏过了门槛后仍然没有看到洛克的身影,惠洛立刻拔剑,快步转移向扶台一侧,再看向门,果真倒吊着一个骇人的傀儡,惠洛立刻气不打一处来,一跃腾空去门檐之上揪那位顽皮的捣蛋鬼,果真就藏在这里,手中正牵着吊绳操作着那个傀儡,心中还在自己的恶作剧而沾沾自喜,但剑刃已然逼近过来,洛克听到耳畔呼啸而来的风声便也有所察觉,但如若他有半分军人该有的泰然,大约也不会有现在的怂样了。
“诶诶诶诶!姐姐我错了,姐姐手下留情啊!”他一边喊着求饶,一边用自己的西洋拐杖招架攻击,要不是自己的拐杖是和幽夜萍同期制作的神器,凭着惠洛这气势汹汹的架势,别说拐杖,哪怕是自己的脑袋估计也要变成两半的了。
惠洛当然也知道轻重,不听话的小孩子当然是吓唬一下就好了,对方招架下一式后她就收剑了,目光中的怒火减半化作一声叹息,似乎在走进来之前的那几秒想要说的话都在刚刚忘记了,惠洛看了一眼洛克那张讨好的笑脸,回身跳下门檐走到了扶台边上一边看月亮一边整理思绪去了。
但是隐约之间,惠洛感觉到,洛克似乎变强了,可是有些地方又没有,好像就是想问这个来着,惠洛回身找洛克,却发现人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自己的旁边,还拍拍肩膀提醒自己,惠洛发现了……
“洛克,你告诉我,今天遇到泉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惠洛清楚鸣泉的实力,洛克一定省略了什么没有告诉自己和金。
“嗯,果然瞒不过你,我想问姐姐在战场上有没有遇见过一个叫赛斯的狼人?”
“白狼王,黑森林靠近格鲁斯草原的一代曾经有很多布兰王国的废弃贫民窟,后来紫雾过去之后那里也就被狼人占领了,现在的狼人一族分裂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是黑狼王为首与我们和血猎协会主和派一起维持黑森林秩序的,另一部分就是以白狼王为首蛰居在狼人村保持中立的。赛斯就是白狼王。”惠洛说着,“他怎么会插手你们的事情?”
“好像因为赛斯和鸣泉有着什么交易,我猜测和紫雾有关,所以说我能回来都是托紫雾的福……不过我总觉得这个赛斯的脸我在哪里见过。”洛克一边说一边回想,但是他之下那个韩钰的灵魂似乎并没用从脑海中抽取现实世界记忆的能力,韩钰觉得很糟糕,毕竟深爱推理的他对记忆力的要求可是很严苛的,算了,反正回到现实世界的话是能够找到游戏世界的回忆的。
惠洛刚想问洛克更多信息的时候,洛克突然扶着天台的扶手爬了上来,然后就坐在了天台的扶台上,从空间元里摸出一把六弦的琴,惠洛没见过的那种。
“这个是我从首都带回来的,尤克里里,不聊那么多工作了,累,听点小曲?”洛克将琴架在了自己的腿上,就算现实里的记忆再如何模糊,一些学会的技能总是不会忘记的。
惠洛点点头,她来到天台的本意也就是放松,不知怎么就就稀里糊涂地紧张起来了,看来都要怪洛克,神经兮兮的。
洛克调试了一会琴弦后,便开始拨弄起来,与那些古典庄重的乐器不同,尤克里里的声音悠扬动听,紧绷的神经在此刻舒展开来,惠洛拿出聆听者的礼貌,静静站在一边,享受片刻的放松。
这样的场景,惠洛之后的柠荼似乎也很熟悉,就发生在青鸟的身上。
夜幕之中的罪恶在奔跑着,他们在寻找自己生存的希望,要在黑暗放弃庇护之前成为新的影子,才能不被光明所伤……
“傀儡?”公孙锦正在和通讯器里的令狐倾对话。
他已经告别了FOX,现在他需要为自己即将加入的这个组织做些贡献了,手机仍然是用不了的,所以当FOX给了他军用通讯器的时候,公孙锦就知道自己没有退路可选了,这背后一定是一个强大的组织。
至于这个傀儡,是FOX制定的计划,需要由他公孙锦去完成,就是之前让他收集这些账号卡,将这些游戏角色全部变成傀儡,然后公孙锦将直接拥有这个游戏世界以外的新的力量……
即便一切未知,危险也是长期身处风暴的人能够感知到的。公孙锦知道FOX大概率不会和自己解释这种力量到底是什么,结果也如他所愿,但是他不是给别人白打工的傻子,他有自己的打算且绝不做任何人的傀儡,现在他需要联系上FOX为自己介绍的这个人了。
他倒是很想知道,在他待在监狱的这些年,到底是谁有这个本事做他一直都想要做的事情,成为他一直都憧憬着的人……
星宫的成员都被安排好的房间,琉月也到了自己的房间,礼貌送走那位引路的侍者之后,琉月锁好了门,她来到房间的书桌上边坐下,将怀表放在了桌面上,熟悉的眩晕感开始在全身流窜,让全身的神经都跟随着窗外传来的莫名的旋律一同卷入曾经的回忆……
“3,2,1,木头人!”
琉月听着童年中属于自己的声音在喊着游戏的节拍,伴随着“木头人”三个字的落入耳根,琉月也跟着睁开了眼睛……
“诶!啊!”少年似乎是奔跑得过于急促,胜利近在咫尺,但返回起点的结局已然注定,他并没有来得及站稳身形挽回这次错失的良机,一个踉跄就栽倒向了眼前那个象征着胜利的女孩儿。怀抱自然张开,温度跟随着脉搏跳动的节拍混杂着少年时游戏的温馨快乐一起将女孩拥入怀中,琉月看着年少的自己被少年怀抱时,才想起来惠洛和洛克的场景,可是两者似乎有些不一样……
“抱歉抱歉。”莽撞的少年带着谦逊和温和,仿佛阳光一样温柔的笑着,尽管右眼带着眼罩,琉月怎么也没有办法将这样发自内心的真诚的笑脸和韩钰那些奇怪的笑声结合在一起,很快就有了新的人物来回答了琉月心中疑惑。
“哥哥哥哥,你别耍赖了,快回起点去!”另一个少年正站在不远处的墙根先,挥舞着双臂,这场游戏的玩家就是小琉月和……这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兄弟。
韩钰的哥哥,那为什么我没见过,旧的疑惑解除,新的疑惑又起。琉月看着那位温和的少年像是大哥哥一样摸了摸自己的头,之后才转身回到起点去,下一轮又开始,只是没有人会想到正有一个遗忘了全部记忆的人站在这里回忆着这一切。
年少的韩钰和现在似乎差不了多少,但是说话的那种阴阳怪气或者幽默的艺术似乎还没有现在这般炉火纯青,他看着返回起点的兄长,小声说道:“知道哥哥喜欢她,那也不应该趁机抱抱啊。”
“真的不是故意的。”
“那等下我也不是故意的。”
“喂!”
“嘻嘻……”
韩钰扮着鬼脸,作为兄弟,他们彼此了解得知根知底,因为琉月对哥哥有着特殊的意义,于是韩钰的眼里,琉月同样特殊。
回忆化作飞逝的流光,场景逐渐模糊在了眼中,琉月看到了新的故事……
韩钰可没有哥哥那样早熟的想法,也不在乎女孩心里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形象。只要是能够吸引来注意的方法,哪怕是坏的,只要能奏效并且成功将这种注意转移到自己的哥哥身上,韩钰就都会愿意去尝试。
捣蛋,恶作剧,抢走琉月的糖果,似乎能够让琉月讨厌的行为他都会做一遍,再赶紧找哥哥的位置,心甘情愿地接受哥哥的教育,在和哥哥一起收拾这些这些事的后果。当然了,这全都是为了给哥哥体现绅士风度的机会,韩鑫却没有那么多的心机,在他的眼里,韩钰永远是那个调皮捣蛋的孩子,琉月和他们兄弟两个一定会朝着更加亲密的方向发展的,可是……
“韩钰,你也很喜欢琉月吗?”
“除了我好脾气的哥哥,谁会喜欢那个笨丫头啊?”
“那你为什么总是故意去引起她的注意,好像很刻意的样子。”
“我那是因为……”韩钰话说到一半又咽回肚子里去了,他怎么会把“僚机”这种词说出口呢?
他太在乎哥哥了,这是他在时间唯一的亲人。孩子们总会有模仿的习惯,没有父母的就会模仿其他的长辈,韩钰自然清楚什么样的才是讨人喜欢的好孩子,但是面对琉月的时候他不想这么做。仅仅依赖于良好的品质是不足够吸引这个女孩的,琉月的身份实在过于特殊,她身边总是会围绕着各种各样不同的孩子,想要占用别人世界里宝贵的时间,就必须要用和身边所有人都不一样的方式,哪怕在她的眼里,我是个坏孩子。
可是哥哥不能做坏孩子,韩钰不能说出这样的目的,否则他的哥哥一定再也不会让自己这么做了,哥哥得不到自己心爱的女孩,韩钰怎么会开心呢?
那年的少年们12岁,琉月10岁。但是有些故事是从开始就注定了结局的,琉月很难忘记韩钰的哥哥,因为他有着特殊性,从第一次遇见的时候,琉月就记得这个哥哥的右眼始终都带着眼罩……
一个美好的少年,拥有着美好的想法,爱着自认为美好的世界里最美好的女孩,或许看不见的那只眼就是屏蔽了世间的一切疾苦一般。他叫什么名字,琉月开始努力尝试从自己为数不多的记忆碎片中找到属于这个少年的名字,可是她找不到。她认为她不需要面对记忆中的诸多感情色彩,因为她每一次都是旁观者,可这一次她深切地体会到了想不起一个人的名字是怎样的一种痛苦。
“他叫什么名字?为什么……”琉月感觉到一丝凉意划过脸颊,她抬起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是什么?好像应该叫……眼泪。
泪水本是滚烫的,但每向着深渊走一步,它就会变凉,逐渐化作撕裂温度的利刃,将冰冷冷的痕迹留给它亲吻过的面颊,最终在滴落时化作冰锥,一次又一次扎在热情跳动的心脏上……
快想起来吧,求求你了。琉月第一次在痛感中结束了回忆,相比于以往的眩晕感,这次她格外的情形,窗外的琴声早已停止了,她看着怀表的指针已经过了午夜一刻钟左右,在意料之中的是怀表的一道铭文变浅了,琉月扣上怀表的盖子,将它捧在手心里,直到一滴水落在指尖的时候,琉月才意识到这场梦对自己有着如何影响,她回到床边坐下,步伐和钟表的指针一样慢,她将怀表贴在了心口,久久没有动作……
黎明划破夜空的冷,以太阳慰藉世间的灵魂。韩钰有些赖床了,但他知道自己应该快些起来,不是为了游戏而是为了自己的线索不断。
没拉严实的床帘将一缕阳光化成了对赖床者的正义惩戒,韩钰躺在床上捂着眼睛,他可不是个没自制力的家伙,虽然起身的时候浑身有些酸痛,大概是一直不习惯早起的缘故,或者是昨晚去了梦里让自己有些留恋。
差点忘了还要顺着梦里去找那个线索的,韩钰从床上爬起来,一有动静客厅里的犬就跑过来了,在韩钰的床边摇着尾巴,差点忘了以后每天都要早起遛狗了……
韩钰抿了抿嘴,抬手又揉了揉自己的脸,先去洗漱吧,总要面对现实的。洗漱完毕以后,他还记得整理一下自己的发型。
在他高中的时候他就记得,因为孪生哥哥韩鑫的死,他一下子就放弃了自己,一边是荒废的学业,一边是乱七八糟的社交关系,他越来越放纵自己,他知道那是面对遗忘时他做出的反抗,他吸收着不应该属于那个年龄段的知识,杂乱的信息涂抹着自己痛却清醒的意识,但越是如此也越发明白痛苦是什么……
幸好他还有在绝命的道路上将他拉回来的家人,在他身处深渊的时候,不惧深渊的人向他伸出了手,他找到了新的方向,至少不会成为自己最讨厌的模样。当然,他怎么会想到葬爱家族的火星文能用到破案上,除了翻译完那些通讯记录以外,他还给调查组提供了新的调查思路,新的这个黑口岸组织里,至少有个很高傲的葬爱家族成员。
韩钰换上了衬衫,将昨晚一夜没有关的电脑也关掉了,在出门遛狗之前他还是要先解决昨晚梦里的疑惑,他从自己的书架上赵起了书。书很多,什么学科都有涉猎,但分类还算有点门道,他快速的找到了心理学分类的那一层,然后从中找到了一本名为《反社会推进案例犯罪心理学》的书,他当然记得这个作者的名字叫宁雍,但是他想确认的是作者的脸。
韩钰将这本书从书架上取下来,指尖划过书侧封,再将书翻向正面,封面有些被蹭花了,其上的人像写真当然也变得不清楚,韩钰有点后悔关了电脑,至少刚刚应该在网上查一下的。
“去星宫的时候先带着书吧,希望没人发现我昨晚做梦去了。”韩钰随手找了个背包将书放了进去,带上手机钥匙就带着狗出门吃早点去了。
游戏世界里,琉月起得很早,她是有些事想去尽快问一问韩钰,但是她却并不了解这座古堡的构造,毕竟在战争区里这些信息都是军事机密,她只能乖乖地在自己房间等着人来通知自己去处理公事,至于联系【无心者】的话,用移动终端留言吧,韩钰上线的时候一定会回复的。
“笃笃笃。”敲门声如约而至,琉月打开门,准备好迎接一天的工作,还有那些险些在记忆中被模糊的脸……
韩钰坐在公车上,看着车窗外的风光,他不爱出门,但是每天都会出门,因为他喜欢这样静静地看着街道。文字的灵感来源于接触的事物,永远待在封闭的空间里即使是文字功底再身后也是写不出东西来的。
文字有着很神奇的力量,你可以用它表达想法,可以抚慰灵魂,可以成为武器,可以创造新的灵魂甚至世界,就像意识形态可以直到的唯物主义的世界创造出各种各样不同的价值一样。韩钰不会知道自己为何会深深的爱上文字,但是他清楚爱的程度,格外珍稀这份力量,就像是雏鸟珍爱自己的羽毛一样。
他把那本宁雍的《反社会推进案例犯罪心理学》带在了手上,带着疑惑去往自己曾经的“家”。车开得并不算慢,但是韩钰捕捉信息的速度也很快,他的眼睛会飞快扫过那些风景,正当路过车辆路过了萧洛辰打工的花店时,韩钰看见了一名没见过的女子,大约是买花的顾客。
如果说过路者大多是让人不会有深刻印象的普通人,那么这个女人的外貌大约就是出众的级别,肤白如凝脂,身材匀称苗条,衣着透露着奢华娇俏,至少从那双黑头高跟鞋就可以看得出来了。女子接过鲜花,放在鼻尖轻嗅,笑容和花朵一样甜美而诱惑,眼眸微垂的情态像是贪恋着花粉的美丽蝴蝶,又像是慵懒而闲适的小猫。车很快行远,韩钰迅速把那个女人的外貌记在的脑海之中。
“琉月小姐,会议室在这里,其余星宫公会的成员已经被我们带到了休息室,现在我也将带您前往,就在走廊的尽头了。”引路的执事态度非常温和,侧身来面向琉月解释了一下,带着琉月继续向前走着。
也就在刚刚说话间,琉月发现了这名执事的眼睛并不是血族的血红色,她思索了一下提问道:“你是人类?”
“我是人类和血族的混血,琉月小姐。”执事再次回头向琉月解释,笑容依旧,但是答案并不温和,而是血淋淋的带着现实的冷酷。
要知道黑森林里的血族和人类从来不是好朋友,这样的爱情发生时就注定着要走向无法被原谅和宽恕的道路,血猎会怎样对他,血族又会怎样对他……
琉月无意冒犯这位受苦于战争的人,她对自己错误判断给对方造成的困扰表示很愧疚:“抱歉……”
“这没什么,都已经是过去的故事了。我很感谢蔷薇家族对我的照顾,让我顺利地成长为现在的模样,惠洛大小姐是很善良的女孩,请一定要在战场上多多给予照顾。”执事说着。
“惠洛……很强大了啊。”
“外在力量的强大同精神的强大是不一样的,我不便继续说下去了,否则大小姐会生气的。就在这里了,请进。”
两人终于走到了走廊的尽头,执事为琉月打开大门,欠身行李做出恭谦姿态,琉月在进入大门前向这位执事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惠洛大小姐的专属执事,红蔷薇第一军区总指挥官,礼门。很荣幸能为您指路。”执事回答。
琉月记下了这个名字,行礼道别这位有故事的执事,走进的休息室的大门……
韩钰走进星宫的大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从从学校回来的白陌和米苏,收拾完厨房的秦空和夏晴也刚刚走进来,电视上播报着新闻:
“北京时间凌晨5:20,一名14岁女孩在H市本地铜雀台会所进行了破坏,受会所保安制服,受当事人供述,昨夜她受一名女性邀请前往此处,在喝过一杯饮料之后不省人事,在今天凌晨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关在陌生的房间内,似乎有受到侵害的痕迹,为了引起他人注意而在房间内进行破坏。当地公安机关以对铜雀台会所进行立案调查。”
“据悉这名女孩在出门前与自己的家人发生了极大的冲突,警方已从户籍部得知女孩家属的联系方式,并进行了安抚和调解。此外,根据女孩口述,邀请她的是当红明星周雨辰的经纪人楚皙言,此案涉嫌……”
电视中负责处理案件的那名警察,那俊朗的面庞和不苟言笑的情态,同样也是星宫长大的孩子,韩钰一边脱下自己的厚外套一边看着电视,跟着吐槽一句:“阎声够上镜的了啊。”
毕竟现在的阎声已经不是刑侦部门的了,调到了治安部以后,他会出现在电视上的几率变大了,毕竟民事这些事情当然是比刑事案件更适合做得公开透明的,女受害人和她的家属当然是打了码的,这个叫楚皙言的女嫌烦只是给眼睛打了码,但是这个下巴……
韩钰越看越眼熟,他皱着眉头盯着看了好久,下巴和嘴很像,但是鼻子不太一样。算了,也许自己多疑了吧。韩钰没再多想,将自己带来的那本书拿着上了楼,去自己的房间打开电脑开始为自己的疑惑寻找答案了。
米苏继续看着新闻,他摸着下巴也同样皱着眉盯着看了很久,他倒不是对这张脸熟悉,他的第六感一向很准,最后他对秦空说:“秦哥,让阎声给我们传一份案件资料来吧。”
“你是怀疑致幻剂?”秦空也有着对危险信息的敏感,致幻剂同样属于精神类药物,黑口岸的调查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相关的案件,“你可以联系蔡警官,这条线交给你。”
“嗯,还有一个人也要联系。”
“还有谁?”
“那个娱乐圈消息通,凯文。”
额,秦空听着当然能想通其中的道理,但是在经历了韩钰翻译葬爱家族火星文破译通话记录之后,又一次有了需要这种跨界知识的时候。秦空仿佛受到了洗礼,他知道自己还要学习很多东西,知道这个黑夜似乎需要很多很多人一起努力才有可能等到黎明。
“如果不行的话让陆逸帮忙也可以,别影响凯文工作,让他们都注意安全。”秦空说。
电视台里主持人的声音仍在继续:“铜雀台会所的总部位于TS市,其成立者敬氏已没有人能够继续接管,其现任总管林曦正在赶往H市帮助处理此案件。本台呼吁广大人民群众,生命安全大于一切,不论是怎样的家庭纠纷,切勿在离开家的保护时因情绪疏忽了对自我的保护。”
新闻终于切到了下一个,讲述发生在这个世界上的其他故事,毕竟在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每时每刻都在上演着不一样的故事,不同的只是身处其中的演员们有着不同的角色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