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北环,远离住宅区的一间地下室。
阿七端上了两碗热腾腾的骨头汤,大骨头是从冰箱里找到的,好在时间不长,还没有变质。
阿七的手艺也还不错,在外面吃成本太高了,买点菜自己做能够省下不少钱。
32号也没有说什么,端起碗来就喝。骨头汤鲜嫩味美,32号现在正是需要补充身体营养的时候,所以吃得格外香。
这间一百多平米的地下室就是阿七的住所了,本来这里是一间地下的储物间的,用来储藏一些物品,只不过盖在这上方的楼被拆了,这里却意外地保留了下来。
32号一边端着碗喝汤,一边抬着眼皮仔细观察着这里。
虽然是地下室,但是并没有过于潮湿,看来阿七是用了什么特殊的办法祛湿;虽然家徒四壁,但是物品却规规矩矩地摆放着。
从小巷逃离之后,阿七几乎是带着32号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这里。毕竟在生与死的刀口上走了一遭后,人还是得滚回自己的狗窝,这样才有一丝丝安全感。要不是那个叫森瞳的女人出现了,他们两几乎是非死不可。
“今天都是些什么事儿……”阿七一手端着碗,皱着眉头叹息。
32号深有同感,自从自己被罗夏岛那帮人弄醒过后,就没什么好事情发生,要是后面还会经历些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他宁可滚回冷冻仓里继续睡觉。被奇怪的人打碎喉咙……又被小混混堵在小巷,还差点被高大男人杀死这些事情,32号再也不想经历了。
为什么自己就不能拥有一个猪一样的生活呢?吃饱了就睡睡饱了就吃……但32号转念一想猪的最终下场似乎并不是那么好,那还是算了……就没有什么轻松的工作给自己干吗?最好是每天坐在椅子上就能赚钱的那种……
“喂,你是哪儿的人?”阿七喝着汤,看了一眼32号问道。虽然把他带回来了,但是得弄清楚他的身份,虽然知道面前这个年轻人是个流民,但是至少得知道他是什么种族、家乡在哪儿,更重要的是,他得了解眼前这个人是不是感染者。如果是的话,他就得把32号赶出去,然后再联系龙门近卫局了。
“我不知道。”32号说。
“你是哪里人?”阿七皱着眉头又问。
“我不知道。”
“你是哪一类人?鲁珀?菲林?还是扎拉克?”阿七盯着32号,“又或者是黎博利?库兰塔?”
“我不知道。”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我在问你话。”阿七有些恼怒,自己是出于同情和同病相怜才帮助32号的,可他居然对自己全盘隐瞒,装一个一问三不知的傻子很好玩吗?
但旋即阿七想起了自己刚来克洛诺斯的时候,表情逐渐落寂下去。他最初比32号好不了多少,甚至更差,谁也不相信,孤零零的一人,在城市的泥潭里摸爬打滚,独自奋斗至今。这样一想32号的行为是合理的,这是一种自我保护行为,他在保护自己,就像是刺猬一样紧紧地蜷缩,把尖刺暴露在外,刺伤想要接近的一切。
阿七叹了一口气,“我不挖你的过去,但你总可以把名字给我吧?不然我们之间没法交流。”
“我没有名字。”32号放下了被扫空的碗,“不过有人叫我32号,你也可以这么叫。”
“你没有名字?32号?谁这么叫你的?”阿七愣住了。
“其实我是打算给自己取一个名字的,不过还没有决定好。”32号说,“起一个好听吉祥的名字。”
“好听还要吉祥……你是准备当什么吉祥物么?”阿七在心里吐槽。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你身上有多少钱?”
“没了。”32号说,“都被抢走了。”
“有朋友么?克洛诺斯有认识的亲戚么?”
“没有。”
“那不就得了,你现在没钱,还没有朋友依靠,去哪里住?”阿七说,“回答我的问题,我就让你住下来,正好我还搜集了一些被褥,洗洗还能用,虽然这里是一间地下室,不过除了简陋了点,也不脏乱。在你找到更好的住处以前,我可以让你暂时住下来。”
“真的?”32号心里有些开心,他正愁自己没了钱住哪儿呢。
“没错,但是前提我得先确认你的身份,我不能收留一个我什么都不了解的家伙,万一你是感染者,我的麻烦就大了。”阿七说着,乱糟糟的头发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更杂了。
32号舔了一下嘴唇,他在组织语言,然后在阿七的目光注视之下,他娓娓道来。
十多分钟后……
“也就是说你失忆了,在郊外被一个司机拉了回来?”阿七揉了揉眉头。
“嗯。”32号点头。他对阿七讲的故事有所删改,还有润色了不少。他本能地隐瞒了罗夏岛的事情,并不为其他,只为了不在阿七面前暴露自己是个潜在感染源的可能。32号不知道一旦被阿七赶出去,哪里是自己的容身之地。
“事情有些不对。”阿七喃喃自语,“失忆后醒来,身上还有一万龙门币……你去过龙门近卫局了吗?那里储藏了龙门所有被录入数据库的档案,说不定能找到你的。”
“查过了,没有。”32号随口胡诌。本来他是想去的,只可惜计划中途被打乱了,自己能从近卫局里逃出来就算不错了。那个陈长官放了自己一马,看起来是个不错的人?
“是吗?”阿七思考了一会儿,烦闷地挥手,“去他的!你就现在这里住下吧,我要睡觉了,明天还得去工地干活儿……但在这之前,咱们先把你的名字给定下来吧。”
“可以。”32号笃定地点头,“来个好点的试试?”
“唔……”阿七仔细地打量32号,“就叫白小黑算了。”
“白小黑是个什么名字?”32号不乐意了,“来个霸气点的,叫龙什么的我看就挺不错。”
“土死了。”阿七冷笑,“这种名字拿出去人家妹子都会笑你的,现在流行这种小清新一点的好不好?你要实在拒绝也行,你看到那床铺盖卷没?今晚你没得盖了。”
32号一愣,居然拿温暖的被子来威胁自己……妈的!认了!白小黑就白小黑吧,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吗?大不了自己以后找到工作能够养活自己换一个名字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