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赤着脚在旷野中狂奔,不知道跑了多久,虽然意识也可看物识人,但是秦狱还未练至那种瞬息扫过千里的高深之处,始终不如眼睛好用。
这不,脚下一滑摔了扑爬,秦狱躺在野地里,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看着天空,只觉漆黑无比。
欢伯缓缓走到秦狱面前,低头看着他平静道:
“我感觉到,你在害怕?”
“嗯,我怕我那天也会落的和那汉子一般田地。”
秦狱喘了几口气,稍微平复了下气息继续道:“我更恨自己,无能不能帮助他们。”
欢伯牛眼一怔,第一次以审视的目光看着秦狱,幽幽道:“在社会这种想法有点少。”
秦狱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宁德林,于山峡中苦劝众人的模样,怔怔道:“总有些人会这样想。”
“你和其他的人不太一样。”
秦狱眨了眨眼睛,回道:
“你也不一样,你为什么会答应我来杀这个什么圣师。”
“站在妖怪的立场上,他似乎没什么错。”
欢伯甩着尾巴向前走去幽幽道:
“可是,这片土地上最强大的还是人类,他或许可以屠戮七八个村子,但是等你们部落里的祭祀们都赶来了,不知有多少同修要为他丧命。”
“更重要的是。”
欢伯回头瞥了秦狱一眼:“我想观察你,看看同样的起点,你又如何演绎。”
前面那句话,秦狱听明白了,可是后面的就有些云里雾里了。
子夜前,约莫亥时,一人一牛翻过一个小山包,终于看到了一个坐落在河边村庄,原本纯朴的山村,却散发着股邪气,凝结成阴云笼罩在上空,诡异非常。
“这里恐怕没有活人了。”欢伯凝重道。
“嗯”秦狱不禁皱起眉头,凝结出这么大邪气云,这个圣师恐怕比林世安还强大不少。
咕咕...秦狱抬头看去,枯枝上站着只鬼脸猫头鹰,对着自己诡异一笑,张口吐出个毛球,桀桀桀桀笑着,笑声在黑夜里回荡着渗人无比。
[猫头鹰抱丧,晦气。]秦狱轻啐了口,扯过几把荒草,放在掌中搓成股麻绳,嘿嘿笑道:“欢伯委屈你一会了。”
说着便套在欢伯的牛角上,牵着它悠然往山坡下走去。
“嘻嘻.”未走出多远,便见路边有几个裸身仅穿肚兜的孩童在打闹嬉戏,看见有人来了也不惊慌,反而捡起石块树枝砸向俩人,笑的诡异非常。
秦狱任凭石头落在身上,自顾自像前走去,欢伯却看见秦狱牵绳的手,握的过紧而指节泛白。
略大点的顽童见秦狱还在往前走,跑到秦狱面前,嘴一咧吐出满口血污,眼睛从眼眶里凸出滚落,舌头垂至胸前恐怖不以,若是寻常人看到这么恐怖一幕,怕是要直接当场骇死。
秦狱却完全不惧上去俩步,伸出手摸了摸鬼童的脑袋轻声道:“过了今晚一切都好了,你们会得到安息的。”
鬼童目光凶恶的盯着秦狱,沙哑道:“今晚所有人都会死”
“我不一样,笑一个。”
秦狱捏了捏鬼童的脸蛋儿,牵着牛走进下河村。
村子里静谧异常,从村道俩边摆满的各种渔具可见下河村是个以渔为主的村子,寻常时候日子应该也算不错,家家户户房子都盖的不错,晾晒的咸货更是挂满墙壁。
“噗....”欢伯打了个响鼻,牛鼻嗡动仔细嗅着空中的味道。
{那个东西,就在村子里}
{能嗅出在哪里吗?}秦狱戒备四周低声问道。
欢伯白了秦狱一眼嗡声道:“我又不是犬类,当然嗅不出”
“那么等他们来找咱们吧。”
说着秦狱顺手摘下条咸鱼,便往人家户里闯进去。
推开门,一股新霉的味道便迎面扑来,秦狱扇了鼻前的飞灰疑惑道:
“这事估计发生得半月以上了。”
秦狱疑惑道:“怎么会一直没人管呢。”
“哐当…”似乎是什么摔落的声音,从一侧的房间里传出来。
秦狱将眼睛微微张开,手中长刀缓缓聚出,提刀向一旁的房间走去,缓缓掀开帘子。
借着月光,秦狱模糊看见厨房角落里有一个黑影缩成一团,咔擦咔擦的吃着什么。
秦狱浑身戒备一边靠近他,待近了,才勉强看清那东西,身上披着个黑布,似乎是人形。
就在秦狱缓缓伸手要一下揭开黑布时,那人突然回头死沉的问道:“你干嘛”
是个死气沉沉的秃顶老者,头上只有稀疏几根花白的头发飘着,眼睛似乎以瞎了一只,高高肿起不,若是戳开轻挤,不知要飙出多少浓汁。
秦狱强忍着恶心问道:“你在这里干嘛。”
“饿了”瞎眼老者阴沉道。
秦狱偏头向他身后看去,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腐肉,已吃了一半多。
“你过来,我这边有吃的。”秦狱转身走出厨房,向他招呼道。
“你们村其他人呢。”
原来是虚惊一场,秦狱坐回火炕边,一边生火一边问道。
“都被妖怪吃了。”
那老者一瘸一拐的从厨房慢慢挪出来,这时秦狱才注意到,他还是个驼子和瘸子。
一瞬间手中刚刚点起的火苗,骤然熄灭,秦狱幽森道:“所有人都死了,为何你能独独活下来。”
“呵呵…我回答过很多人这个问题。”
老者呵呵笑起来,露出嘴里零落的黄牙,笑道:“因为我是个废物,废物到极致便没人能利用你。”
“很多人,你见过那些村长。”秦狱激动问道。
“见过…只是他们都要死了”老者嘴一咧,笑的格外阴森恐怖。
“那么你快带我去。”秦狱赶紧起身抓起老者的手,便要走,老者却一动不动。
“我饿了……”
秦狱一把将老者拎起来,怒声道:“早一步过去,便能早一些救人。”
“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老者一脸无所谓,瘦弱的身躯在风中晃荡着。
“哼…”
秦狱怒哼一声,坐回原位耐着性子,给老者烤鱼。
时间一分一秒的在过去,秦狱不耐烦的来回翻动咸鱼,终于将鱼烤好递给老者。
老者咪着眼睛,翻动着鱼挑剔道:“糊了。”
秦狱额头青筋隐隐跳动,就要发作。
老者将鱼翻了个面,撕下块微嫩的鱼肉开始慢条斯理的吃起来。
半响后老者终于吃好,随手拾起根柴当拐棍,艰难的撑起身,一瘸一拐的径直向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