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程剑心毕竟修炼时日尚短，并未进入先天境界，御空飞行不过是强用真气而已。未入先天还是肉体凡胎，强行御剑飞行极耗真气，不过程剑心就是故意为之。他在偶然得知将真气损耗殆尽之时，是修为增长最快的时机，于是经常让自己处在真气耗尽的状态。此次下山，趁师傅闭关，更是偷偷习得了先天手段：御剑飞行之法，此刻一番大战之后，得意志满之际，忍不住就用了出来。
方一升空，就感觉体内的真气狂涌而出，幸好他平时修炼勤勉，没有当场失控掉下去。
恰在此时，乌云又至，转眼又下起雪来。程剑心心里纳闷：难道师傅悟道失败？如此一来，我也用不着急着回去了。还有时间好好准备一个礼物。此处离家乡仙萄城不远，自下山后还没回家看过，今番恰好趁此机会回去显摆显摆。
他是少年心性，在天玄真人闭关之后，他就数次下山历练了。天玄真人知道他向来是任性妄为，特别是喜欢耗尽真气来修炼，怕他遇到危险，给了他一张遁符和一粒还灵丹，吩咐他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用。
好在程剑心天赋又高，人又聪明，这些年来顺风顺水，倒是一直没用上。也使得他越发自傲。在一次历练中，偶遇那八人，几人一面合作，一面竞争，倒也有了几分交情，于是越好每年腊月十五相会，今天已经是第三年。几人都没暴露身份，行事也胆大妄为，除了本门修炼心法之外，各种招式都互相学习，程剑心天赋惊人，与他们差距也越来越大。
刚刚自己以他们本门武功击败那八人，程剑心不免有些飘飘然，看着近在咫尺的仙萄城，便想飞入城中。自己三岁多就拜入乾元山，已有十多年不曾下山，虽然父母有上山看望，但那时师傅，师叔，众师兄弟都在一旁，自己也不好卖弄本事，此刻回来，定要让他们开开眼。
离仙萄城还有几里远，程剑心真气已然不足，不过程剑心心中跟自己较劲：不到目的地，绝不罢休！他以往修炼经常如此，定一个超出自己能力的目标，然后竭力去做，以此来激发自己的潜力。此种方法在之前十多年百试百灵，居然从未失手，这也是他进步快的原因。
天玄真人知道他这一做法，曾说道：“你之所以成功，并不是因为你天赋好，而是你运道所在，倘若你失败一回，失了气运之后，万万不可再使用此法。”不过程剑心这些年来，对这句话早已不放在心上，在他心里，只要他想，就没有做不到的，以前是，现在御剑飞往仙萄城也是。
程剑心已经快到城墙之上，此刻正值正午，加上风雪漫天，并没有人在城头，那卫兵不知道是不是去吃饭了。城门大开，却不见一个人。
程剑心竭力调动体内真气，不料就在他想提一口气落在墙头之时，忽然真气耗尽，再也无力控制飞剑，幸好此时离城墙不过一臂的距离，程剑心一个翻身，一只手接住下落的剑，一只手攀在城头。不过此刻真气耗尽不同以往，以往是他达到目的停止使用真气，而现在是真气无力为继，真正的真气枯竭，虽然手攀上了城墙，但是并没有太大力气，坚持了一瞬间，随即就掉了下去。“啪”的一声，跌下地面。幸好雪下得大，地面厚厚的一层积雪，程剑心陷在雪堆之中，并未受伤。
程剑心一动不动，一个是觉得丢脸，不知道旁边有没有人看到，另一个是想起了师傅曾说的那句话。
“难道我气运没了？”程剑心知道他师傅不会骗他，师傅命他如果有一天遇到这种情况后，再不许用这种方式练功，可是这些年他就是靠这样才能进步这么快，这让他一时难以抉择。
趴在雪堆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什么动静，程剑心决定抬起头来看看情况，没有真气护体，虽然是摔在雪地里，但是浑身上下也是一阵阵的痛。正准备抬头呢，忽然一只脚在自己腰间踢了踢，一个少女的声音说道：“小姐，这个人是不是摔死了？”接着腰上又轻轻挨了两脚。
程剑心吓了一跳，他倒不是怕真气耗尽的时候遇到什么敌人，但是少年人好面子，如此丢脸的事情让他有点难以面对。
旁边又一个清脆的声音说道：“你把他翻过来看看。”程剑心眼看不能装死，当下闷声说道：“哪里来的两个小丫头，来打扰小爷修炼？”
那个丫鬟正准备用手给这个从楼上摔下来的人翻个边，突然听到他说话，吓了一跳，说道：“小姐，还活着呢！”
那小姐说道：“那不打扰这位大侠修炼了，玉琴，咱们走。”那丫鬟应了一声，两人的脚步声逐渐走远。
程剑心想翻身坐起来，不过稍一用力，就感觉一阵头晕眼花，手脚动倒是能动，但是不能运气，使不上劲。其实每个人都有真气，当搬重物或需要使力时，人都会下意识的鼓足一口气。修炼者不管是修武或是修道，都是练的这一口气。
程剑心真气用尽，伤了本身，只要一鼓气便浑身酸软，而他平时用气用惯了的，不得已卧在雪地里，慢慢习惯不用真气的行动。他做的第一件事是将缝上“太乙”二字的剑穗卸下，深埋在雪地之中，毕竟丢了自己的脸不要紧，可别把师门的脸给丢了。
他修炼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摸了摸百宝囊里的还灵丹，想想现在似乎还没到万不得已，将吃药的念头又按了下去。
好不容易习惯了就用身体本身力量，程剑心爬起身来，将剑背在身上，准备进城找间客栈先调养一番，刚起身，背后又传来那个丫鬟的声音：“这位老前辈，你不练功了？”
程剑心心里一惊，真气耗尽之后，自己的感知能力也几乎丧尽，这丫头走到自己身后竟然丝毫没有察觉。程剑心感觉非常没有安全感，转过身来，只见那丫鬟穿一身翠绿棉袄，那小姐穿一身粉红衣衫，披着一件白色披风。两人在雪地里，看起来分外娇艳。那小姐看了程剑心一眼，突然瞟到程剑心背在背后的那把剑，心中一动，说道：“老先生，不知有空去我家做客否？”
她们“老先生”“老先生”的叫，程剑心莫名其妙，在脸上抹了一把，原来他头上脸上都有积雪，看起来就像一个白发老者，此刻将积雪处理干净，露出一张干净的脸庞来。那小姐见他长的俊秀，且气质不凡，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程剑心虽说为人有些骄傲，但太乙门中极少女弟子，从未与年轻少女有过接触，被这个小姐看了几眼，虽然没有露出尴尬的表情，但是心中却怦怦跳了起来。
程剑心自以为一脸镇定，不料他耳根却红了，这当然逃不过那个小姐的眼睛，那小姐道：“哪里是老先生，明明是一个青年俊彦！不知道怎么称呼？”程剑心心里一阵踌躇，那小姐见他犹豫，说道：“我叫柳欣慧。”程剑心见她目光坦然，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殷切，便说道：“我叫程小乙。”
他说的是自己的小名，自上山之后就没用过。柳欣慧见程剑心说了名字，显得非常高兴，笑道：“小乙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