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剑心想到此处,顾不得惊世骇俗,跃上屋顶,往柳府奔去。路上行人纷纷侧目。
倒得柳府门口,恰好见柳欣慧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到家门口,程剑心正想上去相见,忽然想起程家惨状,此次自己似乎陷入极大的危险之中,想必那些人并不知道自己和柳府的关系,他自己倒是不怕危险,但他却怕连累到柳欣慧,犹豫半天,一咬牙转身离去。
柳欣慧对这一切茫然不知,心中还寻思着:“小乙哥哥脸皮那么薄,又死要面子,恐怕没个十天半个月,是不会来提亲的。”
……
程剑心先买了一把普通长剑的剑鞘,将佩剑隐藏其中,换了一身道袍,而后在自己下巴上沾了几缕胡须,立刻从一个少年英侠成了一个驻颜有术的中年道长。取个铜镜一照:“嗯,这样子恐怕只有师傅才能认出我来。”当他断定是云霄派下的手之后,就放心了许多,对方连那些仆人都没杀,自己亲人应该也是还活着,既然对方的目的是自己,自己不落入他们手中之前,家人就还是安全的。
程剑心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目前除了知道下手的有可能是云霄派之外,没有一点线索。程剑心一边走一边思考太乙门在仙萄城有没有据点,忽然看到路边上有一个书生在卖画,程剑心心中想了个主意来:“既然我不知道去哪里找你们,那就让你们来找我吧!”
丢了几两银子给那书生,叫他抄数十张寻找程家大公子的告示,那书生却不愿意,称自己作画乃是自身爱好,抄书是不愿意的。程剑心刷的一剑将他那画桌四条腿都削了一截,问道:“喜欢画画?那你少写几个字,加上一副肖像,画不画?”见书生还想拒绝,程剑心道:“知道我的自身爱好是什么吗?”说着作势拔剑要砍。那书生忙道:“画,我画。”
他字写得又快又好,但是画肖像时就犯难了,毕竟并未见过程大公子。程剑心道:“怎么凶恶怎么画!”于是一堆妖魔鬼怪被画出来了,三头六臂的,血盆大口的,各种各样。
程剑心也不跟他计较,拿了画就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各贴了一幅,然后寻些乞丐大街小巷四处散发。那公告上写:“若有程大公子消息者赏银百两,得其首级者赏银五十。可前往程府领取。”
做完这一切,程剑心吃了饭,就在程府等着。那些下人早已经逃之夭夭。
天下人都知道他程剑心是太乙门天玄真人的亲传弟子,不管是敌是友,见到这告示必然会前往查看。
他倒是会太乙门召集同门的方法,不过他看到有太乙门弟子的长剑落入其他人手中后,便不敢鲁莽行事了,想必这是一场针对太乙门的阴谋。
没想到第一个来的竟然是柳欣慧,程剑心心中担忧她的安危,说道:“你是何人?知道程剑心的下落?”柳欣慧道:“我知道他的下落,但是你得告诉我你是谁?跟他有什么仇怨?”柳欣慧起初看到告示还以为是谁的恶作剧,不料街上有人传来消息:“程家被仇家报复,满门被杀,只有些仆人逃得性命。”
柳欣慧心里着急起来:莫不是小乙哥哥跟家人闹翻,他动的手?是以第一时间就来了程府。想不到里面只有一个中年道人,瞧着还有点眼熟。
程剑心见她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生怕她认了出来,冷声道:“我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想不到他竟然不顾家人肚子逃走,真是无耻。”柳欣慧心中却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小乙哥哥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想是这样想,在听到这个人是小乙哥哥的仇人之后,柳欣慧肯定不会主动说出和程剑心的亲密关系。柳欣慧愤怒的说道:“这人极度无耻,始乱终弃,亏我一心一意待他,结果他转眼就跟人跑了。他就在刚刚,带着他的情人,说去寻海去了。”
程剑心看着柳欣慧声泪俱下,字字泣血的模样,心中柳欣慧温柔可人,善解人意的形象悄然崩塌。不过程剑心也知道,柳欣慧就想将自己的仇人骗的离自己远远的,程剑心心中也颇为感激,说道:“这么说,你是他以前的女人?嘿嘿!”
程剑心做出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盯着柳欣慧瞧了几眼,说道:“还颇有几分姿色,我要是拿住你,逼迫程剑心来救你,你说此事可行否?”柳欣慧心中焦急,脸上却不露声色,说道:“要是能将他捉回来,我倒是愿意配合,可惜这个人毫无良心,道长你还是快快去追吧,他应该还没走远。另外我提供了这个消息,有没有银子拿。”
程剑心笑道:“小丫头胆子不小,你既与程剑心有瓜葛,就该躲的远远的,他仇敌非我一人,其他人未必如我一般好说话,快给我滚吧。”
柳欣慧从这话中竟然听出了关心,抬头盯着程剑心眼睛看。程剑心在见过她演技之后,也不想在瞒她便偷偷眨眨眼,柳欣慧欣喜的差点叫出来,她收到了程剑心递给她的信息,点点头,说道:“本姑娘受教了。要是有朝一日道爷有了这个贼小子的信息,请去普陀山落伽庵来寻我,你若不来,我便常伴青灯。”说道最后几句时,那落落深情,让程剑心几乎忍不住将她拥入怀里。
当即转头不再看她,说道:“这小子命大的很,还有太乙门作为他的靠山,想来没那么容易对付,我跟你订一个约定,倘若三年之内,我不去寻你,你便不须等了,我也懒得去了。”
柳欣慧恋恋不舍的看他一眼,转身离去:“三年就三年!”
程剑心见她走远,背影慢慢消失不见,仍是看着她消失的地方发呆,他心中师傅那句话反复浮现出来:“你之所以成功,并不是因为你天赋好,而是你运道所在,倘若你失败一回,失了气运之后,万万不可再使用此法。”其实后面还有一句,当时师傅曾说:“当你失了气运,恐有大灾!”只不过当时年幼,又一直顺风顺水,从来不将这话放在心上。
此时突逢大变,这些话才记上心头,程剑心总觉得此刻若与柳欣慧分别了,以后想见,千难万难。就在他想追上去之时,忽然从屋顶上跃下两个人来。
程剑心心中一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