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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中国房地产乱象 (1)

利益之下死,做鬼也冒油

晋惠帝司马衷的无能在历史上是挂了号的,在他的统治下爆发了“八王之乱”和“五胡乱华”等重大事件,把自己老爸晋武帝建立起来的统一大好局面迅速毁掉了。

但被后人经常提起的还是他闹出的一些笑话,其中“何不食肉糜”这句话最为经典。这是说有一次上朝,大臣们向晋惠帝汇报,现在天下荒乱,很多老百姓都饿死了。晋惠帝则好奇地问左右侍从:“他们为什么不吃肉粥呢?”

晋惠帝并不乏同路人,末代皇帝溥仪3岁即被召入皇宫做皇帝,从此与世隔绝,对外界信息的了解,只能从奴才口中略知一二,所以他“一直以为每个老百姓吃饭时都会有一桌子菜肴”。

晋惠帝和溥仪皇帝虽然非常荒唐,成为千古笑柄,但也在情理之中。他们只是根据他们的固有的生活经验来判断,锦衣玉食的他们怎么可能体会到民间的疾苦。

这样的例子在生活中数不胜数。

2008年1月,广东某电视台聚焦农民工返乡,采访到一农民工在购票时为187元的票价过高而犹豫时,节目主持人评价说:相比票价,你有十年时间没回家了,即使坐飞机也不算贵啦!

对于一个主持人而言,每年几十万上百万元的年薪,187元对他来说可能是小菜一碟,平时的交通工具不是私家车就是在天上飞来飞去,他哪能体会到普通工薪阶层的艰辛。

这些看似无知的小故事同样说明一个问题,每个人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说话,这其实就是屁股决定脑袋的问题。因家庭环境、教育背景等不同,每个人都会形成一套固有的评价标准,在对同一件事上,得出的结论当然会有天壤之别。

对于高房价的态度,其实也是“屁股决定脑袋”的问题。在高房价的争吵中,各方的声音会聚成一曲规模宏大的大合唱。

降房价,这是普通工薪阶层最大的意愿,跌下来,可以实现安居的梦想。但对于其他很多人来说,则反应非常强烈,心里大大地不爽。

“现在很多人买不起房,就埋怨政府和开发商,我认为有些是不对的。”这句话是全国政协委员茅永红的原话,他的意思很明确,没钱买什么房嘛,何必埋怨政府、社会和开发商呢?

茅委员认为,像发达国家,如日本、美国、英国、德国他们的工资水平比中国人高得多,他们一辈子就买一套房,一辈子也才能买得起一套房。而我们的不少大学生一毕业就要买房子,结婚就要买房子,他希望这种观念变一变。

一个全国政协委员何以说出如此惊悚的话,仅为了博取眼球吗?我们只要看一下茅永红的背景便知道他的话并不奇怪,他是百步亭地产集团的总裁,一个地地道道的房地产开发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可是商人信奉的人生哲学。自己有权有地位,就算放个屁媒体都会关注一番,为什么不趁机给开发商辩护一下呢?

“新国十条”似乎已经触到了房地产的痛处。税务部门、银行、开发商老板、地方政府都是如坐针毡。房价降了,他们的好日子就可能结束了。他们急于表达自己的观点,急于发出自己的声音。

在“新国十条”出台后不久,就会听到很多要求给开发商松绑的声音。这代表谁的利益,屁股坐在哪里,是一目了然的。

房地产行业迅猛发展的受益者显然不止开发商、地方政府、银行等,还有上下游很多相关的行业,房地产热闹了,大家都有钱赚,不亦乐乎。

普通工薪阶层也不是铁板一块,这又分为有房族和无房族。对有几套物业的来说,谁不希望房价更高一些?房价越高,越好变现,就算只有一套房子,把房子卖掉只能睡大街了,如果房价上涨,心里也是乐的,至少自己还可以做个账面上的百万富翁。

总的说来,中国房地产界形成势力强大、旗帜鲜明的两派,都高举着正义的大旗,对对方进行着口诛笔伐,恨不能将对方打倒在脚下。

媒体上我们总会听到不同的声音,但只要分析一下他屁股坐在什么地方,就不会对他的言论有什么惊异了,都不过是代表着自己所处的阶层,实现和争取着自身的最大利益。

利益是中国房地产乱象的根源。

“任大炮”和鞋子

任志强,北京华远地产董事长兼总经理,绰号“任大炮”。只要对房地产稍稍有些了解的人,都不可能不记住他的大名。他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可能成为新闻。任志强的待遇在中国仍算比较特别,一地产企业的老总,享受了娱乐明星般的待遇。从此成为中国房地产的一个标志性的人物和风向标。

“任大炮”以敢说闻名,在不同的场合均可见他怒目圆睁的模样。如果谁敢跟高房价有仇,任志强一定会和他有仇。敢说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声誉,也带来一些麻烦。

2010年5月7日15时许,大连富丽华酒店正在举办住宅与房地产高峰论坛。任志强作为特约嘉宾正准备上台进行演讲。

主办方似乎有意想调动现场的氛围,所以在任志强上台之前,现场大屏幕播放了关于《蜗居》的短片,然后是任志强的简介。《蜗居》是一个批判高房价的电视剧,而任志强则一贯是高房价的铁杆支持者,将两个短片放在一起,着实有些喜剧效果。

任志强上台就有些不悦:“我没看过《蜗居》,但是我发现里头那个人(宋思明)开的车相当好,如果他能开得起这样的车,那我想他的‘蜗居’也是相当大的。”

然而,任志强话音未落,会场下有男子从身上背的包中拿出两只运动鞋,朝着任志强扔过去,全场大哗。扔完鞋后,小伙子居然自己给自己鼓掌,并在大家还没有回过味来时快速离开。

这个扔鞋小伙好像是有备而来。小伙先在后排找到位置坐下,待任志强开讲之时,快步走到距离讲台10米开外的地方,掏出事先准备好的鞋便朝着任志强扔去,“闭嘴吧”也随之脱口而出,随后快速离开。

2008年年底,小布什到伊拉克进行告别演出,想给他一手挑起的伊拉克战争留下点什么,结果却是全球数百万观众在网络或电视上见证了扎伊迪向小布什扔鞋并称其为“狗”这精彩一幕。被扔鞋和骂为狗两种行动在中东地区都被视作侮辱行为,小布什只好笑纳了。

凭着年轻时在特务连练就的敏捷身手,任志强很轻松地躲过了这飞来的横祸。与小布什及伊拉克现场保卫人员的惊慌失措完全不同,人们对任志强的表现爆发出最热烈的掌声。

扔鞋事件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任志强的兴致,他站在台上镇定地说:“看来我的待遇能比得上总统了。”然后继续侃侃而谈,作了近一个小时的报告。

“任大炮”为何遭此“总统”级的待遇,是谁对他如此愤怒。从扔鞋者的身份,我们倒可见一些端倪。

记者一番考证,终于知道扔鞋者为大连人,25岁,刚刚大学毕业两三年,至今仍和父母住在一起,因为房子的事,两个女朋友都和他吹了。

买不起房的年轻人没有理由不对“任大炮”的言行产生反感。扔鞋者的气不能朝其他人撒,只好选择“任大炮”作为冤大头。朝任志强扔鞋并不能把中国的房价降下来,但可以表达一下自己的愤怒。

任志强,在业内似乎是“皇帝新衣”中那个天真的孩子,把很多开发商心里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任志强或许是一个狂妄的人,是一个十分张扬的人,但是,他更是一个十分率真的人。他不像有的商人,说话支支吾吾、吞吞吐吐,或避而不答,或答非所问。他不仅有问必答,而且锋芒毕露。中国与其要那些说假话、说空话、说套话的人,还不如要任志强这样虽没有人情味,但敢于说真话的人。

不喜欢任志强的人称他“富霸”,口出狂言、爱放炮成为他的标志。每遇出头露脸的机会,“任大炮”都会放出一段惊人的语录,大树自己“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狂妄品牌。

在网络中流传着很多雷人的“任氏语录”,包括“房地产就该是暴利行业”、“中国住房分为穷人区与富人区很正常”、“房价降了,房地产开发商有权不盖房”、“商品房定价无需公众监督”、“历史证明房价永远都是上涨”。

在博鳌亚洲论坛2008年年会“对话房地产”会议上,任志强又口出狂言:“对真正有钱的人来说房价还不够高。”“我是一个商人,我不应该考虑穷人。如果考虑穷人,我作为一个企业的管理者就是错误的。因为投资者是让我拿这个钱去赚钱,而不是去救济穷人。”

把任志强的狂言归结为一点,就是和穷人过不去。好像穷人就是穷命,他任志强暴富是生来的福分似的。值得注意的是,现在的任志强口出狂言与原来有所不同,刚开始,他确实是情绪化较为突出,狂言因情绪失控冒出。而到后来则是长期积累形成习惯后的自然流露,而且他还想上升到“理论”层面,用以蒙人唬人。比如,前不久,他在博客上写了篇文章《不要被媒体忽悠了》,文中提到了八个误区,其中一条说:“贫穷不是一种权利,利用贫穷向政府伸手的社会风气应坚决地打击,以保证社会的和谐与进步。”

他还特别引用邓小平“贫穷不是社会主义”的名言,来为自己的观点做证据,说什么“开始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了,推行市场经济了,也同时产生了贫富之间的差别”。

任志强自知自己的言行得罪了一大批人。2010年4月30日,任志强在长沙谈到“新国十条”对房地产行业的影响时,记者提问说:“有种说法是,中国人最想揍的人,您被排在第二,是这样吗?”任志强回答说:我只能排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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