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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一地潜规则 (1)

1962年1月,著名作家曹靖华游过大理之后,感慨万千,赋留风花雪月诗一首:下关风,上关花,下关风吹上关花;苍山雪,洱海月,洱海月照苍山雪。

这首诗巧妙的地方就在于将下关天生桥峡谷的大风、自唐代以来形成的拱卫大理的要塞上关、苍山及洱海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每当风和日丽的夜晚,行近洱海之滨,仰望天空,玉镜高悬,俯视海面,万顷银涛,一轮明月在海中随波漂荡。天光、云彩、月亮和海水相映在一起,形成一幅优美的图画。

天工造物,美丽的洱海造就了大理的名气,洱海也成为全国著名的旅游风景区。在洱海南岸,有一片垂柳成萌、轻舟荡漾的湖面,这就是镶嵌在洱海的明珠——情人湖。

然而,自2005年开始,昔日风景无限的情人湖不断“缩水”了,最后消失殆尽,冷冰冰的钢筋水泥替代了它曾经温存的水面。情人湖被侵占、填埋之处,一栋紧接着一栋的楼房“长”了出来。再后来,以“情人湖上的观海别墅”为卖点的“洱海天域”别墅项目开始发售。

2005年,当多台挖掘机轰隆隆来推土填埋情人湖时,邻近几个村的村民就感觉事情不妙,出面阻止。老百姓的呼声并未石沉大海,引起了高层的密切关注。2006年6月2日,原建设部办公厅曾向云南省建设厅发出通知,要求停止洱海风景区内的违规开发建设,这似乎让人们看到一线希望,毕竟有建设部的尚方宝剑。

然而无论是普通老百姓的多方呼吁,还是建设部的通报批评,一点也没有对“洱海天域”的建设造成丝毫的影响,大家的努力只是白费力气,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美丽的情人湖被填埋。

说到这里可能会让很多人看不懂,何人有如此的神通,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让一个违规建筑堂而皇之地建了起来呢?

说到底,只不过又是一起官商勾结。大理市原市委副书记、市长段力等人构筑了一道密不透风的保护伞,“洱海天域”这个违规建设一路绿灯。各种监管在“洱海天域”面前简直就是形同虚设,普通老百姓及原建设部的意见只不过是耳旁风。

洱海是大理的城市名片,开发商自然知道其中蕴涵的巨大商业价值。拥有了情人湖,洱海自然就成为富人的私家花园。当大理的房价普遍在4000元左右的时候,“洱海天域”的售价高达15000~25000元。

高额的利润使开发商有足够的资金去疏通各种关系。中建穗丰置业有限公司董事长陈白以金钱铺路,致使“洱海天域”项目一路违规推进。在巨大的金钱诱惑面前,大理原市长段力、市长助理郭宏峻、副市长方元等也中了糖衣炮弹。

情人湖被媒体曝光后,段力已被开除党籍、开除公职,方元已被开除公职,其他涉案人员均受到了应有惩罚。

大理市政府收回被骗的“洱海天域”项目基础设施配套补助资金2000余万元。大理市国土资源局征收土地变更用途出让金180余万元。大理市规划局对中建穗丰置业有限公司行政处罚1000余万元。大理市林业局对中建穗丰置业有限公司行政处罚300余万元。

消失了的情人湖已经成了大理人心中的痛,它只成为少数人的私家花园,老百姓们永远地失去了情人湖。

在目前中国土地管理体制下,土地属国家所有,开发商获得土地的渠道只有唯一的一条,那就是看政府的脸色。

根据国家相关的法律,只要是经营性土地,都必须实行招拍挂。土地的各个环节都是公开的,价高者得,想要抢到手,就真金白银说话。

如果全部土地出让都实行招拍挂,全部做到公开透明,估计就不会有什么腐败了。恰恰是中国的土地制度留下了诸多的漏洞,给官员和开发商留下足够的操作空间。

只要动动心思,土地开发的各个环节都是钱,都可以给官员带来效益,国土资源系统从而成为腐败的“重灾区”。《人民论坛》杂志在2010年5月针对“官场十大高风险岗位”的一项调查显示,国土局长排名第一,6810名调查对象中有4222票投给了国土局长。权力太大,诱惑也实在太大。

2007年至2008年,全国检察机关共查办城镇建设领域商业贿赂犯罪案件9374件,案件主要发生在房地产开发、土地出让等领域,共7990件。

想要打招拍挂的擦边球,办法实在太多,第一招就是挂羊头卖狗肉。

这房地产项目其实是钓鱼工程,打着旅游、教育、文化等旗号,行房地产开发之实。

“洱海天域”是块肥肉,段力市长虽然有巨大的能量,手中掌握着大理的规划大权,但如果公开说要建别墅,还是有些明目张胆。在哪里做手脚呢?首先是从土地的性质入手,如果用这一块地来盖个五星酒店,这样不但有经济效益,还可以提升大理的城市形象,这样“洱海天域”便正式立项,它成为地方政府的招商引资成果,是一大政绩。

如果盖成五星级酒店肯定也可以赚钱,但这对于开发商而言赚钱太慢了。这时便暗度陈仓,除了五星级酒店之外,还附带有别墅及商业街。这样仍不改土地的性质,又给商人留一些赚钱的空间。

但在后来的运作过程中,2721亩商业用地擅自变更为综合用地,最后变成住宅用地,有一部分低层建筑本应建成分体式产权式酒店的,最后还是变成别墅用地。政府原来的规划曾明确要求,要保留情人湖70%的湖面,开发商嫌地块不够大,便将情人湖给填了。

经过不断的规划调整,原定于2005年年底大理50年州庆前投入使用的“洱海天域”项目的主体工程——五星级酒店到了2010年仍不能按期竣工。反倒是别墅全部盖起来了,开发商把钱全部装进自己的兜里。

可以设想,如果“洱海天域”的开发商不那么贪得无厌,按原计划只填一部分湖面,也不会引来全国的关注,段力市长在规划过程中的重重违规行为很可能就此掩盖过去。

第二招便是暗中设置门槛。招拍挂的规定程序还是要走,但可以通过各种暗箱操作,让土地最后落到事先设定的人手中。

2010年春晚后,网上有一部很流行的搞笑版“楼市春晚”,其中有一段恶搞赵本山的小品:当小沈阳扮演的记者问为何全国那么多地王,怎么这地王的机会就赵本山以超低价中标时,“土地局长”王小利说:“那招标标准是我们定的,我们要求开发商老总必须姓赵,身高必须在一米六八点五到一米六八点六之间,经过公众筛选,就赵总符合。”

细节是魔鬼,只要肯动脑子,很多土地的招拍挂在制定招拍挂标准时做得天衣无缝。其实招拍挂就是给某些开发商量身定做的,公司资质、竞买保证金、起拍价、公司的注册资本、以前的开发业绩,无论哪一条都可以把很多公司排除在外,几条的综合,全国数十万家开发商适用的也只有那么一两家,其他想抢该地块的开发商只能干着急。

除了房地产,很多行业都把这个玩得滚瓜烂熟。2010年8月西南产权交易所官网公布了一则项目挂牌公告,转让成都成芯半导体。

这个挂牌公告中明确了受让的资格条件:1具有独立法人资格的国内外企业;2在模拟半导体行业至少有5年的生产、销售经验,且拥有自身品牌和终端客户;3近3年每年营业额超过100亿美元或等值人民币(须提供经审计的财务报表)。

如果只看条件2和3,不需要成功预测了世界杯冠军的章鱼保罗,就可以知道符合这个条件的只有美国的德州仪器。

至于100亿美元,这在半导体业界可是一个天文数字,能够近3年每年营业额都超过100亿美元的全球公司也就只有英特尔、三星、东芝和德州仪器,而真正的模拟大厂也就只有德州仪器了。

都说预测难,怎么预测这个潜在买家就这么简单呢?幸好没再加一个要求,公司名字第一个字母必须是T,哦,那不行,东芝也是以T开头。真是难为了标准的设定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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