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唇角微微勾起，“进去。”
鞋子踏在门槛上发出极其轻微的响声。
原本如一头死猪般谁在桌子上的老人骤然睁开眼睛，猛地弹跳起来半米，鹰眼激射出利芒，原本混浊无比的眼睛瞬间锐气十足。
“王伯。”程熙南朝他行了个揖礼。
待看到是程熙南后，老人身上的锐气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又变成原来那样浑浑噩噩的样子，重新将头埋进桌子上呼呼大睡，只是视线在经过程绣芝多看了两眼，意味有些不明。
程绣芝从善如流地跟着他来到储物架，屋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阳光透过纸窗洒进来一片暖黄色的阴影，空气中的气息温暖而甜美。
“这个！”程绣芝惊喜地呼喊对面的程熙南，她将裱框微微挪开，看见了程熙南那双杏子形状的眼睛，里面是星河灿烂的璀璨。
他的手正欲伸过来，程绣芝的手也在往上靠，两只手就这样碰到了一起，程绣芝的手被他抓住，只觉得手心又暖又烫。
两个人都愣住了，谁都没有说话！对视一眼，又飞快地同时把手收回去。
“额……”
“我……”
两人又同时开口，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尴尬。
“我过来帮你取下来吧，这裱框可不轻。”他率先打破尴尬，几个大步就从对面绕了过来。
程绣芝却不想再麻烦他了，努力垫脚还是不能拿下来，她看了一眼最底层的一处格子，有些犹豫要不要踩，可她一转头就看见程熙南疾步走来，当下不在犹豫，一咬牙踩了上去，不管了，可不能让他再帮自己了，方才的情况已经让她有些无措，她还是早点拿了东西早点走的好。
程绣芝心里思绪翻飞，手上难免有些懈怠，一个手滑，她惊呼一声就要滑倒。
程熙南见状奋不顾身地直接向她扑来，将自己的身子垫在她的身下，也管不了会不会受伤了。
程绣芝重重地摔了下去，原以为一定会摔个屁股开花，却只是摔在了一块软软的垫子上。
底下的垫子发出了压抑的闷哼声，程绣芝低头，猝不及防就这样撞进了那样的一双眸子里。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空灵又清澈。
那人的瞳孔微微一缩，似乎有些惊讶，但很快就隐去了，他的神情复杂，较之往日，似乎又有些不同。
程绣芝就这样被卷进了他的世界。
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彼此，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视线纠缠，难分难舍，是心动的感觉在蔓延。
他的目光沉静而包容，像无边无际的大海，愿意接纳她的一切，愿意包容她的所有不足，看着她的眼神是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出来的温柔。
程绣芝的心慢慢静下来，手不小心碰到了他，好像被烫到一样，飞快地收回了手，脸颊染上两片红霞。
“这样不好。”程绣芝把头埋得很低，不愿意看他。
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好复杂，像是各种气质的混合，但在那些温柔与帅气中，又有着他自己独特的空灵与俊秀，眉长入鬓，细长温和的双眼，秀挺的鼻梁肤色晶莹如玉，深黑色长发垂在两肩，真是……真是说不出的儒雅俊逸。
不行不行！程绣芝摇头，他们没可能的。
“抱歉。”他也意识到这样亲密的接触似乎有点过头，“是雁初逾越了。”
“你干什么？“程绣芝瞪他一眼，声音却软得不行。
看到她含羞带怯的模样，他的心里软成了一汪水。
“绣芝。”他轻柔地唤她的名字。
“怎么了？”程绣芝眼眸水光潋滟，有些仓惶，想要逃离这里。
温暖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人影勾缠，依依不舍。
他挡住了她的去路，让她无处可逃，他感觉自己的心里涨的满满的，有些话，他今天必须讲，他有预感，这可能是他唯一的机会。
程绣芝心里一团乱麻，他怎么突然这样？这般突然，她之前就有隐隐约约的感觉，只是一直刻意忽略，可是无论她怎么催眠自己，忽略这样的感情，可情之一字又哪里是可以控制的？
有些东西，一旦生了根，发了芽，自会悄悄地生长，直到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这里，是她与他。
也只有她与他。
他把她整个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她闪着羞意的目光扫过了程熙南的心尖，让他心里狠狠颤悠了一下，在货房的昏暗光线下，程绣芝有着不同往常的温柔动人。
“你看什么呀？”程绣芝嘟囔着抱怨。
程熙南看着眼前触手可及的女孩，忍不住在她的脸颊落下轻柔的一吻。
“你……”程绣芝眼睛一下子瞪到最大，完全没有预料到这样的局面。
他长臂一揽直接把她带入怀中，双手微微颤抖。
程绣芝只感觉身体瞬间被束缚进一个有力的怀抱，未尽的语声淹没在他温暖的拥抱里。
程绣芝推开他。
程熙南也不强迫她，把头深深埋在她的颈侧，满足地深深吸了一口气。
程绣芝僵直着身子不敢动，双手搭在他的肩上不知所措。
“绣芝。”
“嗯？”
“你可知道这样一句话？我不甚懂这句话的含义，我念与你听。”
“嗯。”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
与你一见如故，是我今生最美丽的相遇。
与你一诺相许，是我素翠丝盘叶碧玲珑，小萼花铺茜缕红。梦里鸳鸯留不得，分明却在绣床中，谁是年华里最永恒的风景。
我亲爱的女孩，我可以付出一切，我只要你平安幸福。
向如第是人青丝，定发生并要好饰配多过来到。
在下所娶，是说大实后还千痴缠，自该以好饰锁其痴心难消。
向如第是人柳眉，定发生并要粉黛描多过来到。
在下所娶，是齐眉贤淑，自该以粉黛掌其颦好觉每生香。
向如第是人鸢眸，定发生并要美色藏多过来到。
在下所娶，是脉脉含情，自该以美色赠其日日相思。
回去后程绣芝还是心跳飞快，脸儿通红。
“小姐？莫是发热了？”素儿见她脸红红便以为她是受风寒发热了。
“没有。”程绣芝语气不大好，神色有些奇怪。
“好吧。”素儿也没多心，“那裱框你拿回来了吗？”素儿见她两手空空，早知道就跟小姐一起去了，可惜公子不让。
坏了！程绣芝这才想起正事还没干呢！绣作马上就要送去管家那儿，这可如何来得及？
程绣芝头大不已，正欲回去取却冒冒失失地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程绣芝抬头一看，正是程熙南那双盈满笑意的眸子，真是一笑倾城，行如芝兰玉树，笑若朗月入怀。
“我替你取过来了。”他摸摸她的头，宠溺地看着她。
“谢谢。”程绣芝灵巧地往后一缩，躲开了他的手。
“以后不准摸我的头。”程绣芝义正言辞地捍卫自己的权利。
“好，都听你的。”
”小姐……”素儿噔噔噔地跑过来，手里还抱着程绣芝的刺绣。
程绣芝立刻与他隔开一米，眼观鼻，鼻观心。
程熙南看她一副与他撇开关系的模样有些好笑，但既然她不欲为人所知，那便依了她，当下便告辞离去。
“小姐，裱框来了！”素儿没察觉这两人的猫腻，欢欢喜喜地去裱框了。
“小姐！小姐！我们这下肯定要拿第一！他们万万料不到小姐你绣得竟这样好！”素儿满脸欢喜，眼里都是自豪。
“滚！就你最会拍马屁，常青城高手多着呢！”程绣芝小心翼翼地把边缘贴好，小脸黯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