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的二人,与其说是吃饱的二人,倒不如说一人吃饱,一人看饱。
二人商议夜晚在哪过夜,面摊也已打样,小镇也无人,宁便带着宸去了城隍庙。
庙内虽说简陋却有那异人兄妹,宁心里虽怕那大汉,却更怕妖物,也只能硬着头皮进庙。
到了庙内既无异人兄妹也无庙祝,二人便在偏殿落脚了。
宁扎起头发,洗漱过后坐到宸的对面,眼神认真,思虑一番后道:
“师兄,十岁之前的事情我都记不清,过去的这三年我生活的很艰难,但也有惊无险的活到了现在,也明白有人暗中在保护我,
这些年夜晚睡觉的时候梦里一直有个老头叫我在那块石头上等人,时间久了我便相信了。
那日所见妖物我从没见过,我害怕,我不管你是何人,如果那老农就是这些年保护我的人,如果那人是你师兄,那我便认你做师兄,一心学习宗法。”
说着眼含晶莹,却也坚定。
宸盘退坐好,双手放于腿上,手指掐诀,眼神清澈,看着宁道:
“你那日所见的那个农夫是我们的大师兄,暗中保护是因为他还有事,不能与你有太多的缘牵,等我出现后他便离去了。
你是谁?你为何缺失记忆,这些我也不知道,只能你自己寻找答案,我是奉师命代师收徒,做你的护道人。你决定入宗,我便教你宗门所学。”
宁听后半晌无言,像是思索什么,最后又感觉没什么结果,便恢复情绪。
二人一夜传法,屋内时有微光时有言语:
“师傅是谁?”
“一个土鳖老头!”
“那二师兄呢?”
“一个肥猪佬!”
“再没别人?”
“还有我和你”
“大师兄挺难看的”
“不许背后诋毁师长!”
……
昨夜的一场雨将远方的天和山,洗的清如新生,庙门沿还有滴答的落雨?。
一女童走出门外,眉宇间有颗淡绿色丝带印记,今日之宁与昨日之宁有些不同,也道不明何处不同。
走出一青年,眉宇间也有一颗淡蓝色印记,与宁的印记相似却形象又略有不同,青年伸个懒腰,印记便隐去不见。
二人出门便要讨生计,昨夜不见的庙祝老头又出现在门口一言不发,宸将昨日收入的其中一颗铜板交给老者
“香油钱,先欠着,日后再还!”老者收入怀中点头表示同意。
讨饭尚早,肚子却要叫嚷着开工干活,二人便到茶摊,宁叫了一笼包子,一碗热茶;宸无奈只能叫了一个馒头,一碗白水。
吃完结账时宸望向宁,一个铜板只够一碗白水钱,还是宁帮宸付了馒头钱。
“这个馒头是你传道护道的工钱,剩下的刚好够管你今日的晚饭。”
“师兄妹一场,你不给我饭钱,我也会给你传道护道,师妹何必如此计较。”
宁打了个饱嗝,将马尾放下,抓了一把土抹在了脸上含糊道:
“一码是一码,等你我哪天有同门情谊了,我在考虑加钱……”
宸没有反驳也不敢,收拾了一下行头,两人走向人群密集处开始讨生活。
宁甩着双袖,摇着马尾,边走边唱:
一看,急雨打过片刻安
嬉笑声烂漫
孩提招来红鲤玩
二看梦中无眠借薄衫
风起已夜半
韶光轻贱春也晚
你在江畔我在对岸
燕子回时双双落单
你过三川我遇长安
行春犹迟怎去尽欢
待门前有新禅
入城来买隔夜饭
而香客过道观
祈盼来年圆满
待你我共一碗
沿街叫卖英雄胆
而梦醒摔酒盏
谷雨
倒了春寒
宸跟在后面接着宁的甩唱:
三看手摘芳烟艾草繁
偏煮花消瘦
未见芍药有完满
四看谷雨茶沸客人懒
眼馋他年丰
挑来石子三百担
你在江畔我在对岸
燕子回时双双落单
你过三川我遇林安
行春犹迟怎去尽欢
待门前有新禅
入城来买隔夜饭
而香客过道观
祈盼来年圆满
待你我共一碗
沿街叫卖英雄胆
而梦醒摔酒盏
谷雨
倒了春寒
……
白天行乞,夜晚传道,二人在小镇生活了一月余,近日的生意不是很好,原因是小镇上人本就不多,认识他们的越来越多,他俩也已经露馅了,每天也要不来几颗铜板。
这日晌午,趴在地上的宸已经嚎不动了,宁坐在宸旁边也无精打采,两个破碗里加起来也没有几颗铜板,二人也是饥肠辘辘,头眼昏花。
此时,咣当一声,宁的破碗里落下一颗大金锭,破碗差点承受不了裂开,宸的破碗也落下一颗大金锭,二人抬头见一男一女站在面前,宸迷糊道:
“虚祖老爷显灵了!”宁迅速收起金锭。
这时一男一女跪倒在宸面前,面露激动之色,大汉瓮声道:“恩人在上,请恕我姐弟来迟,让恩人受这等苦楚,心中惭愧难当!”
宸艰难闪身躲开大礼
“不可不可,金锭可以收,礼却不能受,此时此境,你才是我师兄妹的大恩人那,请受我一拜。”
说着宸便朝着言阙兄妹跪拜,二人心中大惊,言阙赶紧扶起宸道:“恩人千万莫要折煞我了,恩人何能落得如此境遇,也怪我,恩人还丹当日不提缺青蚨之物,当时我也太过愚笨,怎知恩人如此境遇,不然,我如何都得……。”
此时那女子行了礼,抬头道:“小女子言阑,谢恩人救命之恩,大恩铭记于心,还请恩人受下言阑这一礼”
说罢便要下跪叩谢,宸立马闪开
“言重了,这行礼之术,我也是刚开始学习,不可轻易受之。言阙兄,可否移步别处,我与师妹有些饿了……”
言阑一愣,回过神道:“快请恩人二人到酒楼再叙。”
宸拉着还在傻愣中的宁,口中笑道:
“礼也!理也!缘也!善也!”。
小镇最好的酒楼在东街十字,名叫乘风楼,四人上楼后言阙要了雅间。
招呼过店家后请宸宁二人上座,四人客气寒暄一番之后,言阑二人在脑后拔出数根细针,言阙从一个髯须大汉变作一刚毅男子,言阑从平凡女子变作一个明眸樱唇琼鼻的惊艳女子,看年龄似三十左右,只是眉宇间的英气依旧还在,别有一韵味。
“恩人莫要怪罪,我姐弟二人闯荡江湖有一些势力仇家,迫不得已才改头换面,这般才是我俩的真实面容。”
宸哈哈笑道:“了然,了然!”
宁却惊掉了下巴,这江湖事她不懂,可这易容神通是极好极羡慕的,以后她行乞时间久了就不怕人们再认出她们了。
想了便也就不小心问了“这位漂亮的姐姐,这妙法能教我吗?学起来疼吗?哎呀,那么长的针都插进去,我肯定是受不了这般疼痛的,这可怎么办啊,急死个人!”
言阑掩嘴笑道:
“这是家传绝学,恕我无法外传,并且易容之前要经受诸多练习之苦,一个不小心变成丑八怪可就恢复不过来了,妹妹可还想学?”
宁有些失望道:
“算了吧,比起挣钱,我还是不要变成丑八怪的好.”
转眼一想,刚才不就挣了两个大金锭吗,生活不愁了,我学那变丑的把戏作甚,还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