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虽然已经回去做准备了,但张图却接到赵邺的暗示留了下来。
“茂才兄,不要介意。吕将军其实并没有恶意的,他只是习惯了用自己的经验去判断而已,并不是针对你。”等到整个营帐只剩他们两人的时候,赵邺对张图说道。
“无妨,吕将军的心情我能理解。况且我的确没有经历过战事,只是靠书本上得来的经验去推测罢了。”张图笑着摇了摇头,表达自己不会在意。
“你真觉得他们会和我们先战一场吗?”
其实赵邺内心还是比较看好吕平的说法,他也认为遇到这种情况,昌阳绝对会选择利用地利死守县城的。
“会。因为我怀疑昌阳和下密背后一定有人在推动叛乱,结合上次的事情,那人很可能便是福山山贼的幕后黑手。既然下密已经开始攻打周边县城,昌阳自然不会死守。”
听到福山山贼的幕后黑手,赵邺不由得握紧了自己的拳头。虽然福山山贼的事情顺利解决了,但那位所谓的世家公子却连一点线索都没有得到。不仅如此,本该毫无伤亡的军士,也被那人杀掉了一伍,这由不得赵邺如此恨他。
看到赵邺的表情有了变化,张图继续说道:“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说不定真如吕将军所言。”
赵邺舒缓了紧握的拳头,轻轻点了下头说道:“希望如此,你也回去好好休息吧。”
“好。”看到赵邺神色趋于平静,张图便起身告辞。
此时的昌阳县城极为安静,仿佛不知城外二十里已驻扎好军队。
还是那个房间,还是许远和那人。
“许县令也知道东莱的军队已经到了吧,你想怎么做?”
“坚守城池。”
“如果我说不呢?”那人从座位上站起来来到许远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道。
许远对他的举动却不在意:“昌阳的兵卒不及他们,那些山贼匪寇也无法跟东莱的精锐军士相提并论,坚守城池才是最好的办法。”
“之前大人要求你攻打周边县城你不愿意,说你有你自己的打算。这次东莱派兵前来,你也只想守城,你不会想背叛大人吧。是不是做了几年昌阳的县令,便以为自己是东莱人了吧,你不要忘了你现在的一切都是大人给的。”
“我自然不会忘记。”许远语气沉重地说道。
“没有忘记便好,否则你知道后果。不管怎么样,我们的最终目的是和下密一起配合我哥哥行动。所以守城不是我们的第一选择,明日先让那些山贼去试试这群东莱的军士。”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并没有给许远反驳的机会,而许远却坐在位置上沉默了良久。
巡夜的火把一一熄灭,太阳也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待众军士吃过早饭后,便摆好阵势向昌阳进发。
一夜过去了,许远依旧坐在那个位置上,仿佛没有动过。直到城外震天的战鼓响彻云霄,直到与他合作的匪首找上门来,他才如梦方醒。
“许大人,他们已经来了,我们该如何应对。”
这问话的匪首名为严三,其名字的来历正是因为在家中排行老三。十几年前他与人发生争执,一怒之下杀了人便落草为寇,之后便成为这昌山一带有名的大盗,人称严三爷。
听到严三的发问,许远也自知无法抗拒昨日那人的命令,便对他说道:“出城和他们一决高下。”
“什么?出城,现如今守城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严三能在昌山一带纵横多年,自然知道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该惹。若不是许远允诺的好处加上河间的先例,他也不会跟着一起反叛。
而今天一早,听着城外震天的战鼓,看着密密麻麻的军队。严三开始后悔了,后悔自己为什么贪图那些虚无的好处。尤其是现在,眼前的许远竟然让自己出城迎敌。
“严三,自从你加入反叛、劫掠郡守府的木材开始,你便没有退路了。要么你我合力击退这群来自东莱的军队,要么自缚手脚开城投降,看看他们会不会宽恕你的罪过。”看到严三眼中的惧意,许远高声说道。
“你也不要太担心,正如我当时跟你说的一样。这是一场有预谋的针对东莱的叛乱,除了昌阳和下密我们还有别的后手。只要此事成功,你从此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便不需要再过以前东躲西藏的日子了。”
严三也知道自己的确没有了后路,只得道:“好,我这就去召集手下的兄弟。”
望着严三离去的背影,许远喃喃自语道:“我也没有退路了,自十年前我来到东莱郡的时候,便没有了退路。”
正如许远所说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叛乱,自他来到东莱便开始准备。要知道进行一场战争除了粮草外,最重要的便是兵甲。这十年来不仅许远在秘密打造收集,这个幕后黑手也为其提供了不少助力。
等到他们打开城门来到阵前,给赵邺的第一印象便是散漫。这些来自昌山的匪寇,纵使穿上早已准备好的兵甲,也没有一丝军队的样子。这很正常,一群“逍遥”惯了的匪寇,怎么可能比得上纪律严明的军队呢。
见到他们已经出了城门,赵邺策马向前一小段说道:“赵邺奉郡守之命征讨叛逆,谁是许远,出来答话。”
听到赵邺的问话,许远也骑马向前走出几步答道:“我便是许远。”
赵邺之前还在想一个敢于叛乱的县令长什么样子?他也想过很多模样,但都和眼前的人搭不上边。
许远并没有像施谦一样着官服,也对,一个叛乱的人怎么可能还穿着官服。略显消瘦的身体藏在青衫中,好像一阵风便能吹倒,仅凭第一印象谁能说他是叛乱的头目。
确认了他便是许远后,赵邺继续问道:“朝廷可曾亏待与你?”
“无。”
“郡守可曾亏待与你。”赵邺再问。
许远稍作停顿继续答道:“无。”
“既然都没有亏待与你,你却不思君恩竖起反旗,意欲何为?”
许远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表面却未有任何举动的说道:“赵将军又何须纠结这些呢?”
见到许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赵邺也有些恼火:“那就等我攻下昌阳,看你还有何话说?”
阵前的斗嘴已经结束,那剩下的便是手底下见真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