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美卿被传唤至巡捕房,因为德玺银行胡湘潭失踪,整个巡捕房气氛紧张。俗话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巡长邱震霆比苏美卿更惶恐。胡家从没亏待过他。他将办公室门关紧,单独与苏美卿对谈,望了解更多线索。
合上门的邱震霆脸色瞬间可怜巴巴起来,他双手作揖:大小姐,求求您,您能不能开个贵口,给点线索?
苏美卿冷哼一声:在公寓不见你这么低声下气,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
邱震霆谄媚嘴脸暴露无余:那是演给人看的,望小姐见谅。
苏美卿抬头对视上邱震霆,丝毫无惧:你是看沈家无人,最好欺负吧?
被苏美卿说中心思,邱震霆尴尬笑笑,嘴上狡辩:你们“枕石公寓”哪个好欺负啊,都是大户人家,我们这些做巡捕的才是苦出身,说话都没有底气。
这个时候苏美卿表面淡定,其实心里也在回忆昨日浦江饭店种种——胡湘潭推杯换盏的悠然自得,丝毫看不出异常。转而,她想起凡事争个风头的彭若愚、一路照护她的魏酉酉。哪个都无异常。倒是浦江饭店门口那个乞丐,破杯子破棉袄似乎太过干净,乞丐的手太过白皙。这是她扔两件大衣过去时,无意中看到的。
正当苏美卿回想疑点,沈平闻讯匆匆而来,他身后跟着司机老孟,老孟怀里抱着两只锦盒。沈平使使眼色,老孟轻轻将锦盒搁在墙角的柜子上。邱震霆斜窥锦盒,不动声色。
沈平:船业公司等着董事长召开股东大会,邱巡长,人可否带走?
邱震霆卖弄起交情:哎呀,沈先生,哪里的话,例行公事。人可以带走,但是……一个时辰之内必须带回。
沈平:那怎么行呀,明日再来如何?
邱震霆小声:我也为难,胡行长亲自打电话报案,你不能让我难做。
沈平疑惑:胡行长不是……人在苏州老宅静养吗?
邱震霆:谁说的?人在上海呢。
苏美卿在一旁忍不住自嘲笑了。邱震霆被阴阳怪气的苏美卿搞的一头雾水,他盯着苏美卿。苏美卿扭过脸去,起身。
邱震霆:您没事情吧?笑什么?
苏美卿:笑我自己,犯法吗?
说完话,苏美卿自行离开办公室,沈平在后头未遂。
邱震霆强调:别忘了一个时辰还我人。
行驶的车上,苏美卿发现这是去往“枕石公寓”的路。沈平在一旁脸色越发黑青,苏美卿不问也知,沈平恼火老奸巨猾的胡德玺。
苏美卿:这不是去公司。
沈平:你先回公寓,邱震霆收了东西,说一个时辰,那是给巡捕房里的虾兵蟹将听的,人多嘴杂,他也要交差。
苏美卿鄙夷:哪个是为了办案,就是为了收好处。
沈平:昨日你和胡公子聊的如何?
苏美卿:他找来几个朋友吃酒,没机会开口。
沈平:这一对狡诈父子,八成绑票嫌疑就是胡老爷怕了,毕竟三代单传。
苏美卿刚想要怀疑乞丐参与其中,但车子已经停在“枕石公寓”门口。岳西峰早已经在门口候着,见车停下,他看清车牌号是沈家专车,上前去毕恭毕敬打开车门。苏美卿下了车,跟沈平道别后,走进公寓。
岳西峰跟在苏美卿后头,一路按电梯,自己也走进电梯。
岳西峰:沈小姐没大碍吧?巡捕房怎么说?
苏美卿对岳西峰也不设防:交代了昨日浦江饭店的事情,恐怕下一个去巡捕房的是603跟604。
岳西峰:604魏小姐那是肯定要去的,她和胡湘潭青梅竹马长大,关系更近些。
苏美卿:嗯?魏小姐没说过,还有这个事情。我以为都是业务上的朋友。
岳西峰不由露出担心的神色。送苏美卿到了601门口,他在604门口犹豫着,上前叩门。
门开了,魏酉酉双眼肿得跟桃子似的:可曾有胡家的消息?
岳西峰走进客厅,随手关上门:打听着呢。
魏酉酉:岳西峰你不说你消息灵通吗?巡捕房找不到,你找别人啊!
岳西峰见平时知书达理的魏酉酉乱了分寸,心里也跟着乱了分寸。他瞄了眼早上派人送来的清粥小菜,魏酉酉一口未动。回到厨房,岳西峰吩咐后厨的厨子煮一碗阳春面,清清爽爽的那种送到604魏酉酉处。厨子开玩笑说岳西峰对魏小姐格外上心,自从魏小姐住进公寓,岳西峰格外上心,一日三餐外加餐点,逢魏酉酉加班早起,都要提前吩咐厨子备好茶点。
岳西峰:那是魏家吩咐的,钱也是多付的。
说话间,岳西峰拿出一块大洋搁在灶台上。在上海,什么能封口?两件事,一是杀人灭口,二是吃人嘴软。
彭若愚被请到巡捕房吃茶,她说起昨日在浦江饭店种种,一是胡湘潭反感联姻,请她们去搅局,让苏美卿怀恨在心,恶整了胡湘潭一通;二是夜里上海滩古怪公子麦守敬夜里冒雪来访,在苏美卿屋内喝了茶。邱震霆一一写在本子上,手上的笔都跟不上彭若愚的嘴,彭若愚越讲越快,邱震霆将钢笔尖都写劈了。
索性,邱震霆撂下钢笔,专心听,用脑子去记,摘有用的听,听着听着听出彭若愚对苏美卿怨气十足。
彭若愚:你怎么不记啊?
邱震霆手指点点脑袋:这儿比写好用。您说那么大的雪,那么深的夜,麦公子拜访沈小姐?
彭若愚瞪着一双八卦的眼睛:对啊,奇怪吧?麦公子从来不去我们公寓做客的,送人到门口,请上楼喝杯茶的事情我也不是没做过。昨晚他居然主动讨茶喝。
邱震霆:麦守敬跟沈小姐什么关系啊?
彭若愚摊摊手:我也想知道啊!
眼前这个无脑可爱又伶牙俐齿的话痨小姐彭若愚让邱震霆很无语,到底是谁审问谁呢?!
魏酉酉被传唤来,彭若愚刚歇口气。
岳西峰跟在身后相陪,邱震霆很讶异。几位大小姐都是单独前往,唯独这个魏酉酉待遇有别。
邱震霆:您怎么陪着来了?
岳西峰:魏小姐和胡先生感情最深,大半天水米不进,情绪不稳,我呢不能怠慢了,魏先生早嘱咐过看好魏小姐,这不,就跟来了。
邱震霆还未开口问话,魏酉酉摇摇欲坠的身子软瘫在岳西峰面前。邱震霆赶忙过去扶人事不省的魏酉酉,岳西峰更快一起抱起魏酉酉,叫车叫人去医院。看着岳西峰激动的样子,邱震霆竖起拇指。
邱震霆跟旁边的巡捕说:看见没有,比伺候那些大少爷大小姐,岳西峰是我师父!
陈先生上门教写字,苏美卿在后头偷学。美玉发觉陈先生干咳,赶忙去厨房煮姜茶。苏美卿看出美玉和陈先生眉目之间的柔情,经过这一个月的读书识字,两个年纪相差十岁的男女,心生情愫。趁着煮姜茶的工夫,苏美卿像让陈先生帮忙画一幅人像素描。
苏美卿根据回忆,说出路边乞丐的细节。陈先生在白纸上涂涂画画,人脸渐渐清晰,苏美卿仍不满足。
苏美卿:眼睛大一些,眉目清秀一些。
陈先生乐了:您说的是乞丐吗?
苏美卿从陈先生眼里看到疑惑,她内心也跟着茅塞顿开:是吧?一个乞丐怎么可能生的这么有精气神,而且手白白净净的。
乔曼琳让丫鬟萃珍去沈大成买些蟹黄小笼包,够三个人份量的,再买些面点,紧着花式的买,包起来好看。
萃珍出门时,乔曼琳提醒叫黄包车去。萃珍说冰天雪地黄包车漫天要价,要多少就得给多少,萃珍心疼钱。
乔曼琳打开衣柜,里头是一只精巧的保险箱,每间公寓都配备。保险箱里头四五只锦盒,还有两本相册,下头是一只天鹅绒的首饰盒,她翻开盖子从珍珠项链、宝石戒指等等十几件首饰之中,拿出两枚大洋,递给萃珍,叫萃珍快去快回。
乔曼琳关上保险柜时,犹豫了下,又打开,看看盒子里头剩余的七八块大洋,她合上盖子,拿出其中一只锦盒。锁好保险柜后,将锦盒搁在衣柜内,用一条披肩包好,待用。
陈先生喝了姜茶,美玉被苏美卿吩咐送陈先生离开。其实苏美卿有意成全美玉,让两个情意相投的人享受二人时光。
乔曼琳叩门来访,身后萃珍拎着食盒,食盒外头抱着棉袄似的东西保温。苏美卿来不及收拾乞丐画像,被乔曼琳无意中看到。
乔曼琳拿起画像端详着。
苏美卿快一步收起画像,乔曼琳瞧出苏美卿紧张。
乔曼琳:胡少爷可有消息?
苏美卿:公寓都知情了吧,这里什么事情都藏不住。魏小姐彭小姐可回来了?
乔曼琳摇摇头,走向苏美卿观景阳台,放眼望去,难得的雪景更显601公寓景观顶级。
乔曼琳羡慕又酸溜溜地:当初我刚搬这里,第一眼就看中了601,可惜啊,我这个人,命运多舛,老是被人捷足先登。后来住进603,虽然小,但麻雀虽小五脏齐全啊,景色也别有一番味道。
苏美卿被乔曼琳说的云山雾罩,完全不解风情地:就是个房子,就是个住人的地方,有什么好不好的。
乔曼琳嫣然笑了笑:这叫旁观者清。
苏美卿:您找我,不是吃饭这么简单吧?
乔曼琳:知道你一天下来没胃口,差丫鬟送来没诚意,我亲自来了。就是这么简单,想太多了沈小姐。走了。
乔曼琳甩下几句话,让苏美卿反而不好意思了。她追出去送乔曼琳,乔曼琳忽然想起什么,拿出两张戏票,邀请苏美卿去听黄梅戏。拿人手软的苏美卿不好回绝,点点头,算答应了。
听到身后苏美卿关上房门,萃珍按耐不住,小声:云格格……
乔曼琳低声警告:什么格格,叫小姐。
萃珍:哦,对了,叫小姐。
乔曼琳: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改不了,屋内就算了,外头被人听见,会被人笑话的,都什么年代了,大清国早亡了。
萃珍:哎!奴才错了。
乔曼琳:萃珍,告诉你多少次了,不要奴才奴才的。
主仆二人走进公寓,乔曼琳因为萃珍多次口误又没记性感到恼火,她挥挥手,指向衣柜,吩咐萃珍拿了包好的东西去典当。
萃珍一脸不舍:您说说,自己叫了好吃好喝的请人吃,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咱们是不是别太要面子了。听说租界里头,房子多着呢,就属这个公寓价高。
乔曼琳横了眼萃珍:你懂什么,冯彼得处处刁难我,稿酬越来越不及时,日子还要过,转投麦先生,是唯一出路。麦先生和沈小姐走的近,交际总是要搞的,哪个知道那片天下雨?
萃珍点点头:也是。明白了。
宿醉醒来的胡湘潭顶着头痛欲裂,从床上坐起,他身上的被子,四周的布置都很陌生,这不是胡家。他想起昨夜风大雪大,黄包车快到胡公馆门口时翻进沟里,然后看到一辆车灯闪过眼前,便昏厥过去。
这是哪儿呢?
胡湘潭走下床,身上的衣衫也被换了清爽干净的。他走到窗前,窗外是一片绿色园林,亭台楼阁。昨夜上海可是下了大雪,雪呢?
突然,身后的门开了。
一身长袍马褂的麦守敬中式打扮,俨然晚清贵公子的打扮,款款走进,身后仆人端着一盆清水,照顾胡湘潭洗漱。
胡湘潭:哎?我说麦守敬你怎么……
麦守敬撩起长袍,转身坐定:没有我,你已经冻死路边了。
胡湘潭边洗脸边漱口,吐了一口漱口水腾出嘴来:我这是在哪儿?
麦守敬:苏州。
胡湘潭吓得吞下漱口水:哪里?苏州?
麦守敬:苏州老宅,平时都闲置着,偶尔我父亲来避暑。
胡湘潭瞪大眼睛:你开了一夜车把我带到苏州?你是不是疯了?
麦守敬:既来之则安之,外头给你备好了吃的喝的,玩的么,请了评弹的角色上门给你唱,休息片刻又何妨?
胡湘潭追着麦守敬出去,一路穿过苏州园林大宅的回廊,拐了一道弯又拐了一道弯,胡湘潭嘴上就没闲着。
胡湘潭:你是疯了,把我带到苏州来听评弹,银行还等着我上班呢,电话呢,去拿电话。
胡湘潭扭头吩咐身边的麦家下人。
麦守敬:回来!
胡湘潭:你干吗?
麦守敬揽住胡湘潭的肩膀,挟着胡湘潭走进一出亭阁里。评弹的师傅已经候着,桌上也摆满了精致小菜,黄酒已经温起。
麦守敬将胡湘潭按在椅子上。下人拿来纸笔,搁在胡湘潭面前。
胡湘潭:你叫我写信回去?黄花菜都凉了。
麦守敬:谁说要你写信,要你求救。
胡湘潭:求救?
麦守敬自己倒了一杯黄酒,小饮一口:还是黄酒好,洋酒难喝至极。
胡湘潭:你到底想说什么呀?
麦守敬玩味地笑笑:现在我可是绑匪,你是肉票,怎么也要写封信回去吧?哪有绑票不通知家里的,赎金嘛,待定。主要是保个平安。
胡湘潭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麦守敬你过了吧?玩什么不好,玩绑票?!
麦守敬淡定笑笑:刚动了联姻的念头,三代独子被绑票,多不吉利,沈家想联姻胡家,你爹娘要请城隍庙求签了吧?
胡湘潭突然狂笑起来:麦守敬啊麦守敬,当初你姑妈巴黎大宅子卖给冯婉秋,你在巴黎旅行,全对上了,原来喜欢沈小姐。
麦守敬不承认也不否认:那这个信你写不写?
胡湘潭:为了成全你,我也要写。
邱震霆手里拿着胡湘潭亲笔书信,看了又看。周围三四个小巡捕围过来,都不敢吭声。
邱震霆:看出什么来了吗?
巡捕:信上说赎金待定,绑匪这是要狮子大开口啊!
邱震霆:你没看出来笔迹泰然从容吗?
巡捕眨巴无知的眼睛,嬉皮笑脸地:那就不知道了。
邱震霆将书信收进信封,翻来覆去看这只普通的信封,他鼻子贴在信封上闻了又闻。
巡捕:怎么了?这信封到处都是。要什么稀奇的?
邱震霆拿不准,揣测起来:有股子香气,淡淡的,不是胭脂香,是熏香。去,把市面上能找到的熏香都给我找来。
三四个巡捕纷纷得令散去,分头行事。
一万个疑惑在邱震霆心头盘绕,他最担心的那个似乎拨开云雾见青天,这个游戏不好玩。分寸难以拿捏。
此时,电话铃声响起。
邱震霆接起了电话,电话里是苏美卿的声音。苏美卿邀邱震霆到咖啡店见一面,沈家人频繁出入巡捕房恐落人口实。邱震霆频繁走动“枕石公寓”,已然让苏美卿成为公寓茶余饭后的话柄,遂,苏美卿选择第三地点。
霞飞路咖啡馆,苏美卿小口呷咖啡,手里拿着陈先生帮忙画的人像。她思来想去,这个人最可疑。
邱震霆来到咖啡馆,苏美卿正心神不宁喝着咖啡,她看向邱震霆同时,吩咐美玉去‘德柳克斯’皮鞋店取订制的皮鞋。美玉一走,邱震霆落座。苏美卿将人像推至邱震霆面前。
邱震霆: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啊?
苏美卿透过邱震霆目光,得到了肯定:我也觉得眼熟,可不知那里见过。
邱震霆对上苏美卿真诚的目光,感到不可思议:别的大小姐都生怕自己卷进去,您还绑我破案。没想到沈小姐竟有侠士心肠。
苏美卿:听说魏小姐因为胡先生失踪病倒了,我不能袖手旁观,她对我是极好的,处处维护我。
邱震霆收起画像:所以浦江饭店那天,你拿走胡先生和彭小姐的大衣,唯独没拿魏小姐的,现在我明白了。
苏美卿:你怎么知道?
邱震霆:胡先生最后出没的地方,我总要去调查。不过你和麦先生什么关系?
苏美卿:没关系。
邱震霆:那就怪了。
苏美卿觉着邱震霆话里有话。
邱震霆:彭小姐的大衣是麦先生送回来的,嘱咐饭店的服务生说您没拿,回头他还把大衣亲自还给彭小姐。您不觉得奇怪吗?
拿了画像的邱震霆可惜眼前刚端上来的热咖啡,跟喝茶水一样咕咚咕咚喝下去。他一抹嘴,皱着眉头,露出嫌弃的神色。
邱震霆:真不知道你们怎么就这么喜欢洋人的玩意,又贵又难喝。我这一辈子吃的苦都不如这杯咖啡苦!
看着邱震霆的囧样,苏美卿嘴角憋着笑。她将旁边的糖罐打开,里头是一颗颗方糖。
苏美卿:我都是加七八块糖的。
邱震霆点点头,知道自己出丑却不觉得丢人,穷人出身的邱震霆早已经习惯丢人现眼。
邱震霆:下回知道了。
美玉拎着皮鞋店里取来的订制皮鞋走向咖啡店,邱震霆迎面走出,两个人打了个照面。
邱震霆看看包装精致的盒子,艳羡道:有钱人就是不一样,穿的都是‘德柳克斯’的皮鞋。(他抬抬脚,看看自己快磨穿的皮鞋底)我们只能穿老鞋匠修完了补补完了修的破皮鞋。
美玉撇撇嘴,白了邱震霆一眼:您不是挺有钱的吗?
邱震霆指着走进咖啡店美玉,又气又笑:跟你主子一样,说话这么难听!
美玉将皮鞋搁在苏美卿面前,苏美卿打开皮鞋看了又看,点点头。手艺果然精湛,当然价格也是不菲。美玉跟苏美卿嘟囔邱震霆,她觉得邱震霆那句羡慕,是在点化她传话给苏美卿。
苏美卿:那回头送他一双便是,虽然贵了些,但这次胡公子的事情,他没太为难我,也该感谢感谢。
美玉:鞋码总要知道的吧?
苏美卿看看手中的皮鞋:沈平叔这双鞋鞋码就是我猜的,你不知道,在巴黎,鞋码我猜的很准的。
美玉:那您会做衣服吗?
苏美卿摇摇头:倒是改过一些衣服。
美玉:您怎么干下人的活啊?丫鬟都是做什么吃的?
苏美卿发现自己一不小心说漏嘴,赶紧解释:消磨时间罢了,一个人在巴黎太闷了。
苏美卿去船务公司送皮鞋给沈平,沈平愁眉不展坐在办公室沙发上,秘书请来中医为沈平上门诊脉。见到苏美卿来,沈平放下袖子,叫老中医到隔壁房间稍等。中医跟随秘书离开。
苏美卿:您怎么了?
沈平:最近三天两头心悸,吃吃中药调理调理便是。
苏美卿将皮鞋搁在茶几上,叫沈平试试。
沈平穿上鞋子,刚好合脚:鞋码你问过人了吧?
苏美卿:哪有,猜的。
沈平对苏美卿的心细连连点头。
苏美卿:公司业务怎么样?贷款子的事情德玺银行回复了没有?
沈平摆摆手:别痴心妄想了,胡家派人送来你和胡湘潭的八字,说城隍庙求签是下下签,觉得你们俩命中相克,刚想要联姻,胡湘潭就出了事故。
苏美卿眼脸低垂:那挺好的。魏小姐喜欢他,刚好成全人家,我不想伤人。再说,我还没做好嫁人的打算。今天我来找您,也是为了说这个。
沈平:哪个?
苏美卿:联姻,今天没了胡家,明天还有别家。我不想嫁人,能自己救沈家,绝不想靠别人。
沈平苦笑:哪有办法,但凡有点办法,我也不会想到联姻。
苏美卿离开办公室,该说的都说了,沈平心里应该有数。她转而来到隔壁,询问中医沈平的病情。中医也很纳闷,以沈平的年纪,不应当出现心悸心慌,怕是最近事务繁忙废寝忘食所致。苏美卿转头吩咐美玉,别顾着照顾她,日后每天都送一份汤食给沈平。
沈平秘书送走苏美卿,对沈平连连称赞沈家大小姐是个有担当的细心人,皮鞋订制的刚刚好,还关心起沈平的饮食起居。沈平听在耳朵里,嘴上也笑着,可他眼睛里却五味杂陈。
中医开了药方离开。
秘书被沈平吩咐去抓药。
偌大办公室里只剩下沈平一个人,他走到办公桌后,从腰上摘下一串钥匙,用其中一枚铜钥匙打开了办公桌最下面那层抽屉。他拿出抽屉里一只信封,信封上都是法文,信里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是沈梦觉和丫鬟苏美卿在巴黎卢浮宫门口的合影。他翻过照片,照片后头写着:吾与卿之卢浮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