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
两个人,像是一个人。
离的距离近了,更方便赵侃观察女孩的状况,说真的,她看上去有些可怜,眼眶红肿应该是狠狠哭过一场,瞳孔空空,思绪或是飘到很远的地方,她的脸色很苍白,白的不健康,嘴唇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像是刷了一层白漆。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有些美的惊人,一点也不比那些女明星们的精修图差多少。
这样的女孩,会因为怎样的事情,才能落到尘埃里和冰凉的湖水紧紧靠在一起?哪怕这样只会更冷,一点温度也得不到。幸而,她还有着呼吸。
赵侃不喜言语,对人对事都是能沉默便沉默,但今天、现在却是不能如他的愿了,他清楚的直到身边这个女孩需要帮助,哪怕她自己并不认为:“这里的风景还不错吧?呵……这里虽然是人工湖,但是环境做的还是不错的,周围那些废料污水都没往这儿排,所以这里可以说是这片区域唯一的净土了。”
“然而就算这里风景还算可以,可是比起那些真正天然的湖泊还是差的远了,起码天然湖泊里面的动物都是野生的,是大自然的馈赠。”赵侃尽可能的说些轻松的话题,他得要分散开女孩的注意力,让她的思绪不再居于一偶,放大一些,让可以装的东西再多一点,想的自然也就更加长远些。
“你喜欢水是吗?海边的风景可比这里要好,可以听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可以看涨潮时裹挟水晶砂石反射出的晶莹,如果你能早两个小时出现在海边,还能看见太阳卷着橘云和炫光落入深海的风景。”
“那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忘得掉的,怎么看都不会腻。每一天的都不一样。”
“这里,每天都一样,一个小时就会腻,一天比一天压抑。”声音渐渐弱了下来,刚才说着大海时眼睛里散发出的光彩渐渐被遮上一层黑纱,颜色不见了。
良久良久……
“所以啊……千万不要死在人工湖里,要死就得死在海里。”
女孩的呼吸好像在这一刻微微顿住,黑暗中,她好像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没说出来,好像这一点点的变化从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她抓着蓝色纱裙的纤细手指缓缓的收紧了起来,原本平稳仿佛快要消失的呼吸也忽然变得不受控制。
她想要低下头,想要让目光逃离眼前这片黑暗浓稠如墨水一样的湖水!
可是她好像做不到,一只手紧紧的握住她的心脏,越收越紧,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瘦弱的身躯突然弯了下来,她颤抖着手翻出袋子里的冰啤酒。
有什么被释放了,冰凉透过心脏,一切都消失了。她却哭了……
“对……不死在人工湖里,死在海里。”
哽咽的哭声久久未停,赵侃的嘴角隐隐有些苦涩,他的目光望的很远,越过湖水、楼宇,灰色的天空是他到达的终点。
曾经啊,他也一个人坐在这里,哭的声嘶力竭,可是他没有宛清幸运,没有另一个他来告诉那个时候的自己,不要死在这里。
也许……
他也是幸运的。
身边的悲伤情绪渐渐平复,尤其是在女孩哭过一场之后,仿佛所有的郁气都被风吹散了,整个人都恢复了理智,醉意也变成了泪水,被热气蒸发。
“我想回家了。”她的声音沙哑,气息虚弱的很,赵侃可以肯定她现在要回的不是家,而是医院。
果不其然,就在她说完上一句话,整个人突然往跟前栽去,赵侃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宛清的后衣领,才避免了下水救人的麻烦步骤。
她好像失去了意识,双眼紧闭,脸色苍白的吓人,赵侃见状有些慌了,这种情况算得上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了。但他也清楚,此时此刻第一要事,就是不能让她有生命意外,管他那个冒牌上帝到底想要玩什么阴招,他赵侃长这么大就不是被吓大的!
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将宛清拉离了湖边,她那双被湖水泡的发皱的双脚,变得有些难看像是老太太充满褶皱的双手一样,幸而赵侃并没有奇怪的癖好。
现在时间是晚上8点整,算不上早也算不上晚,但是拦出租是肯定需要等一段时间的,毕竟这一片都是工业区,没有多少出租车会停在路边等客的。
赵侃将宛清背在背上朝园区外走去,站在路边后的他有些着急的来回在道路两头张望,他能等但宛清不能等,女孩的身体本就弱还泡了不知多久的冷水。
幸好运气不错,不过几分钟后,一辆载客的橘色出租车在路口对面停下放客人下车,赵侃见状背着宛清连忙一路小跑到路口。
在哪位下车的人略有些古怪的眼神中坐进了出租车内。
“上哪儿?”司机看着赵侃的眼神很不善,仿佛他是个十恶不赦的囚犯。
赵侃懒得跟司机解释,也没理会他防备的眼神:“到市医院麻烦您快一点,她已经昏迷了。”话一说完,就将自己的外套脱下盖在宛清的身上。
司机闻言脸色也严肃了起来,手脚利落的发动车子,时不时的从后视镜里打量赵侃二人几眼。
就在赵侃以为终于能够松一口气时,一直没有动静的手机突然再一次响起熟悉的提示音,赵侃眉头顿时一跳,一股不详的预感爬上后背。
“别玩我了!”赵侃内心咬牙呐喊,一边恶狠狠的掏出手机。
【好友推送:唐三】
【实时定位:l市工业区柳舟大道行动中——】
对话框中依旧是好友推送,不同以往的是,这个被推送的人,让赵侃觉得眼熟不已。
赵侃双目圆瞪,紧握着手机缓缓抬起头来看向司机的后脑勺,有些不确定的叫了句:“唐三?”
正在开车的司机猛的回过头来,看着赵侃的眼神狐疑不已:“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完了……
赵侃没回话,他只觉得此时呼吸困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前世难不成是死神吗?遇人就死?
“唐师傅,我建议你现在马上靠边停车。”赵侃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拼命的告诉自己要冷静,虽然他自己对于这种意外死亡的发生表示很满意,但是显然来的不是时候,因为这个车上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事关一位心地好像还不错的中年大叔以及一位昏迷不醒正值青春的女孩的性命!
“开什么玩笑?那姑娘还昏迷着呢!你让我现在靠边停车,那姑娘咋办!”唐三虽然很讶异赵侃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但是若让他不管车上女孩的性命安危,他是过不去自己心里那一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