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一支箭精准地落在靶子的正中,段新灵摇晃着手上的弓向父亲炫耀着。
段勋眯着眼睛看着,箭杆尾部套着的金色缨络还在空中飞舞着,他拍手为女儿叫好。
不过只是短暂的得意了一下,段新灵的眼神就黯淡了下去,他轻轻问道:“爹,真没有那小子的下落么?”
段勋摸了摸胡须道:“爹也纳闷儿啊,这一次是我亲自带队,按理说应该是能把他们统统抓住的,偏生让这小子给跑了。”
段新灵浅浅一笑道:“没事,这不说明他还活着么,女儿总有一天会把他抓到,再狠狠羞辱他一番。”
段勋却摇摇头道:“抓起来的都被处死了不错,但是这小子也未必就能逃了,说不定困死在那个山洞之中,也算是便宜他了。”
他故意照着女儿的口风去说,但没想到段新灵居然生气了,她转手就把弓抛在了地上,一扭头就走。
“诶~乖女儿,明儿个和爹一起去祝贺马家少爷,听到没有?”
…
马府,威风的少爷名为威风,他此刻满脸都是笑嘻嘻的样子,一扫之前的阴霾气息,俨然一副富家公子模样。
玄色长袍披肩挂着,看了一旁鲜红的大衣,那是他明天应该穿的衣物,嘴角不觉又露出几丝笑容。
他的脸色比之小的时候更加苍白了一些,母亲说穿上鲜红的衣裳会更好看一些,就像是人中白玉一般,他问了几个下人也都这样说,内心难免有些飘飘然。
“少爷,少爷!”有丫鬟在叫他,他身子往门前一站,立刻将眼前的丫鬟整个挡在了门外。
“怎么了?有什么事?”
“少爷,秋老爷想要见你。”
他挥手示意这丫鬟退下,随手赏了她一锭银子,那丫鬟从未见过少爷施舍银子的,忙不迭的谢个不停,抬起头来时发现少爷已然走远了。
马威,也就是现在的秋狄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小子,他已经不是头一次这么干了,一张憨憨的脸上露出猩猩一般的笑容,嘴角都咧到了耳根,似乎对这个女婿十分满意。
马威风却被他盯得很不自然,他其实挺喜欢秋霜的,长得漂亮,人也很好,就是对他脾气有些大,不过是怕自己压她而已,等成了一家人,自然没有这些事情了。
不过他不喜欢自己的岳父,看起来就是傻傻的一个人,不知道怎么得了王康庄大人的赏识,这就叫贵人捡了癞蛤蟆,硬生生塞天鹅肉给他吃,福气啊!
他心里面这样感慨,面子上却不能这样表现,挤出一脸尴尬的笑容问道:“岳父大人找小婿何事啊?”
“没事,没事。”秋狄永远都是这样,一脸憨憨的笑,看着眼前的人越看越是开心,好像早忘了自己要找他干什么一样。
正当马威风心里有些不爽的时候,秋狄忽然开口道:“贤婿啊,你们置办的那箱银锭还在么?”
“嗯,今早花出去一些摆了宴,剩下的大半箱还在那儿呢,怎么,岳父大人问这个干嘛?”
“没事,没事,哪能让你们累着,把那大半箱给我吧,这些事情,让我来做就是!”
要是换一个人的话,马威风肯定会怀疑他是要私吞自己的银两,但眼前的这个岳父大人却让他怎么也怀疑不起来。
不就是想帮忙吗,还真是乐得闲上一会儿,马威风忙道:“那可真是麻烦岳父大人了,小婿这就把银子拖过来。”
等到马威风走后,秋狄拍手让躲在身后的人出来,此人满脸的刀疤,瘦高的身材,正是他的手下“疤子”。
“疤子,等他过来了,把快要化虫的那批金子给掉包了,就说是马府置办彩礼用的,知道了吗?”
疤子点头答允,秋狄却扶着椅子摸着头,完全没有了刚刚的笑容,反倒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疤子,我先出去一趟,等会儿那小子来了,就说我等不及先去帮忙了,刚刚说的事还有置办彩礼的事,你自己看着办。”
“属下明白!”
在洛阳城兜兜转转半圈,秋狄确认没有人跟着他后,他走到一处墙垣,翻身便跳了进去。
“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没有重要的事情,我们两个可以一辈子都不要见面!说吧,你这次来干嘛?”
这是段勋的声音,他此刻一脸凝重,揪着个胡子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老熟人。
秋狄摸摸脑袋讪讪道:“大哥,上一次不该瞒着你的,我其实…我其实找到了一点线索。”
“是那个人的吗?”段勋连忙问道。
“不是,是关于寒星剑的,我好像得到了绝代寒星!”
段勋听闻此话,两只眼都冒出了光来,忙问道:“是吗?那现在在哪里,快拿来看看!”
“不过又被人抢走了!”
“你他妈…”段勋一张脸又沉了下来,过了半天才道:“是谁抢走的,你拿的真的是寒星剑?”
“不知道是被谁抢走的。”见段勋伸出手掌要打他,秋狄急忙道:“大哥,你听我讲,当时是这样的,十年前我们分道扬镳之后,你我不是分头去寻找那人的下落吗?”
“那天我听说那人进了影门,千方百计才乔装成铁砂帮的弃徒来到了影门,长期隐忍之下,这十年来影门的无约老头儿都很信任我,但是他说我资质不行,所以我也接触不到影门的高层秘密。”
“那个人是不是还在影门,或者他根本没有去到影门,这些线索我都一无所知。直到七年前我被派到马家村做接应人,接应的是谁我不知道。”
“通过打听我了解到这和一个大宝藏有关,不过这好像是最高私密,线人也只是猜测而已,但因为这个猜测我在那里待了六年多。”
“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是让我等到了这个大宝藏,为了这个宝藏我连影门的高层人物都给杀了,那个人叫马油,不知道是不是真名。”
“对了,他还带了一个孩子,只不过当时出了点意外,留了个孽种在世上,后来我也没有找到过这小子。”
“先不说这个,大哥,你知道那个宝藏是什么吗?”
段勋冷哼一声道:“有屁快放,老子听你讲这么大一通故事,不是为了听你卖关子的。”
秋狄嘿嘿一笑道:“那就是寒星剑啊!我看到那马油只拔出来一点点,旁边那小子就被剑的邪气给冲得晕头转向的。”
“可气的是我拿了宝剑还不到一刻钟,我都没有拔出来看看,一个鬼一样的人就把老子的剑给抢走了,真他奶奶的晦气!”
段勋哈哈大笑道:“得了吧,就你那点见识,真剑假剑都分不清楚,还绝代寒星呢,你得到的那把绝对不是寒星剑!”
秋狄沉声问道:“此话怎讲?”
“因为你大哥我,已经找到了从初代寒星到绝代寒星十把剑的下落!”
“在哪儿?拿出来瞧瞧?”
段勋让他稍候片刻,他闪身不知道去到了哪里,不一会从门口进来,怀里抱着一个长条的麻袋。
将麻袋往地上一掀,哐当当漏出九把剑鞘出来,赫然便是一代寒星到十代寒星的剑鞘,只是没有了第四代寒星的剑鞘而已,那个是被马古拿走了,只不过他们不知道而已。
秋狄冷笑道:“大哥,你拿这么些破玩意儿也想糊弄小弟?它刻着什么就是什么?那我在一块破石头上刻一个‘金山’,它就是金山咯?”
段勋倒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显得有些胸有成竹,他反倒问道:“对了,你什么时候做了王康庄的手下?”
秋狄摆手道:“这个事情以后再说,怎么,就只准大哥你做官,不许小弟我占点官运?”
段勋打个哈哈道:“得了吧你就,没人跟着你?”
“没有,我四周都看遍了的。”
“你跟我来,大哥给你看个好东西!”
两人轻声来到后堂,这里摆放着关公的灵像,是段勋每天都要拜的。
段勋抓住了燃着的蜡烛烛须,奇怪的是,上面的火焰明明带有亮光,却像是画在蜡烛上一样,对段勋没有一点伤害,也不会熄灭。
段勋揪着这根烛须轻轻一拧,关公翻了半转,露出一截石门出来,这显然是一条地道,两人进去里面,这石门就“呲啦”关了起来。
地道不长,走得十几步便到了,它的尽头是一间地下屋子,木板床沿还有躺过的痕迹,看得出段勋倒是经常下来。
床边搁着几个架子,其中一个挂着两张人皮面具,一张上面有清晰的五官,一张却是薄薄的一面,除了鼻子部分凸起来以外,看不到任何的修饰,反倒简单得让人感到可怕。
“不是那个,你别摸我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