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许月娆死后,蒋烨霖是很伤心消沉了一阵,但那时他已经完全将江冉冉洗脑,把她彻底掌控在了自己手里,又利用了一些手段掌握了双江集团的一些秘密和命脉,导致江家其他人虽然大致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却无法和他解绑,只能帮着他洗清罪名。
但这罪名也不是这么好洗清的,许家父母和钟家在知道许月娆发生意外后伤心欲绝,精神崩溃,他们直觉是蒋烨霖做的,对他恨之入骨,但奈何他这么聪明一个人,又是有计划地行事,甚至早就给自己找了一个完美的替罪羊,他们苦于找不到证据,虽是和他纠缠了好一番,但最后还是让他堪堪躲过了。
躲过一劫的蒋烨霖原本还有些愧疚,但因为许家父母和钟家的纠缠导致他过得不顺心极了,对他们的行为烦不胜烦,这使他原本愧疚的心情逐渐消失殆尽,没过多久便毫无心理负担地和江冉冉结婚了。
他也确实有手段,在双江集团没几年就站稳了脚跟,成了双江集团的支柱,甚至让很多人都遗忘了他以前还有杀过人的嫌疑。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遗忘的。
许母因为这件事辞职,许父殚精竭虑地四处寻找线索,都只为了寻找到为许月娆证明的那一丝证据,甚至钟家也不惜代价地在商场上与蒋烨霖作对,耗了很大的心力去寻找证据。
所幸皇天不负有心,蒋烨霖千算万算还是有算漏的时候,几年后终于还是让他们找到了证据,蒋烨霖风光了这些年,最后还是落了个锒铛入狱。
但他并无悔改之心,甚至还在法庭上公然质问许家父母和钟家,问他们为什么要盯着这件事不放,问他们为什么要置他于死地。
许家父母听见他问这些话的时候恨不得杀了他,钟家父母毫不留情地让请来的律师一定要告到他死。
蒋烨霖自己也有律师,他似乎料到了有这么一天的样子,早就请来了业界关于这种案子最有名的律师,两方争相不下,眼见着蒋烨霖就要减轻罪名的时候,他的妻子江冉冉突然出现了,却不是为了帮他,而是替许月娆作证。
她在法庭上红着眼睛告诉大家,她的丈夫是如何哄骗了她这么多年,如何在收到传票的那几天里梦魇说梦话,又是如何开始偷偷转移江家的财产的。
她和他在一起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是清高冷漠的形象,不管是在外人还是在家里,他对她都很冷漠,只有偶尔的一瞬间,她才能看出他眼里含着的一丝温柔。
当时她以为他只是不善表达,但现在想想,他手段如此了得,哄得整个公司都听他的,又怎么是不善表达呢,而那些偶尔温柔的瞬间,又恰好与他在公司的事上有困难的时间对上。
他向来能掌握她的心,知道她知晓他的困难后定然会要求她爸爸帮忙,所以才故意示弱的,江冉冉从没有一刻是如此的崩溃,也在那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有了江冉冉的作证,蒋烨霖再怎么翻都翻不了身了,法院判了他无期徒刑,他这么一个向往光鲜亮丽人生的人,剩下的一生都要待在监狱里,像他儿时的父母一样,或许他不想要这样的人生,但他自己却选择了这样的人生,这才是真的折磨。
可许月娆又做错了什么呢?她只是喜欢上了一个男生,和他谈了一场恋爱,就失去了自己的贞自由,也失去了生命。
要问她后不后悔,月娆觉得她是后悔的,后悔自己太过脆弱,忘记了自己的父母在她死后会有多崩溃,所以她才会在这里,替她重活一世。
月娆有点心疼这个小姑娘,所以对蒋烨霖就更恶心了。
“你知道她让我来是为什么吗?”
“她想要远离你,甚至不想见到你,但我知道这不可能,毕竟你们在一起过,你又像只狗皮膏药一样撕都撕不下来,所以我只好设了个计。”
“都是你,都怪你,你为什么要这样!”蒋烨霖空洞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是对自己未知事物的害怕。
也是,她现在就像是鬼魂一样,还能知道未来,蒋烨霖自然是怕的。
“怪我?”月娆嗤笑一声,“未免有些好笑了吧。虽说是我设计,但我也就只做了一件事,把我要和钟弋溪订婚的假消息告诉了曹芷,就这一步而已,你就已经忍不住要出手了,这是怪我吗?”
“你本就蓄谋已久,我只是把这件事从被动转为了主动,毕竟太被动了计划会有漏洞,不是吗?”她看着蒋烨霖,眼神仿佛在嘲笑他一般,充满了讽刺。
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她知道他想干什么,也知道了曹芷,她不是她,她是鬼,是魔鬼!蒋烨霖埋着头,双手搭在头上,嘴里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月娆看着他崩溃的样子,眼里像是覆了寒冰,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
他这种狼狈的样子更多还是由于下辈子要在监狱里度过和对于她未知的害怕,真正的愧疚和后悔之心还不知道占了他心里多小的一部分,甚至可以说没有。
蒋烨霖这种人,整个人就是大写的自私,他从小经历凄苦是没错,但这并不是他选择伤害无辜的人的理由,小时候他是那个被伤害的人,长大了他便不加考虑地将别人放在自己小时候的位置上,将自己放在施害者身上,试图以此来弥补以前受过的伤害。
世界上比他更惨的人不知几何,他甚至比他们幸运,自己足够聪明地将父母送进监狱,又幸运地上了好大学遇见许月娆,但他太自私也太贪心了。
贪得无厌。
月娆最后瞥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审讯室。
至于他之后要和警察说些什么,那也要他拿得出证据来让他们相信,她可是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没说。
出了审讯室,进去了两位警察将蒋烨霖带出来,他脸上一副崩溃的表情,似乎是害怕,似乎是不甘,复杂极了。
警察以为是两个人之间的情感纠葛,也没多问,让月娆把所有的问题都弄完之后,便让钟弋溪带着她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