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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初见

唐嫆是吉林人,她在农村读的小学。整个学生时期,她和唐幂最讨厌的人就是靳柯。但是,他们两家,甚至他们两个人都有某种奇特的联系,这种联系若有若无,循根追下去,又好像没有什么。唐嫆自己也想不清这是怎么回事。

父母车祸失踪后,唐嫆与妹妹便被接到了北京的姨母家。姨母没有孩子,待她姐妹如亲生女儿。唐嫆最早知道靳柯是从娱乐八卦杂志上看到的,当时靳大少爷极爱出风头,娱乐杂志封面经常出现他的半身照,标题醒目:“靳氏集团接班人现场解说阴宅风水,专业水准堪比一级堪舆大师”“靳大少爷红宅伏妖,八颗牙午夜捉鬼”……网络上更是铺天盖地传来类似的新闻,靳柯俨然成了偶像明星。

但唐嫆万万没有想到,风光无限的靳大少爷就是儿时的混世魔王靳柯。命运神奇得让人唏嘘感叹,它诠释了古今中外所有哲学中的真理。

唐嫆因为最终无法克服对蛇类黏滑长虫的恐惧,从特警部队退伍,成了为衣食奔波的普通百姓。她做过酒店保安,当过老板保镖,但以她冷艳绝美的相貌,不被揩油骚扰,那世上的男人就太没有眼光了。

随后她又剃光头发,戴着帽子在餐馆里打杂,半工半读自学了关于追踪、侦查、审讯等所有课程。随后她毅然辞工,从老战友那里东拼西借了些钱,终于开了家调查事务所。创业之难,难于上青天。唐嫆光有专业技术,一无优质人脉,二无持续资金做后盾,事务所经营惨淡可想而知。

她整天忧思忡忡、魂不守舍,考虑着是否要关门歇业。正巧身为居士的姨母拉她去参加法源寺盂兰节盛会,说那里的菩萨很灵验,有什么心愿都能了,她就当散心去了。

庙宇前院当中搭了一座高台,下面有僧、道两派在商量着什么。经姨母介绍,唐嫆这才明白,此次盛会主持请了有道道长来说法。

在大家的翘首期盼中,靳柯身着明黄道袍,头戴道冠,挥着宽大袖子,向台上走去。他对着围观着的善男信女行了一礼,咧嘴笑了笑,笑脸下是八颗洁白的牙齿,两颗大板牙中间有一个缝隙。靳柯生来俊美,这身打扮让他出尘脱俗,飘飘欲仙,但他一笑起来,那道缝隙又将他拉回到了凡世,让人觉得他平和可亲。周围许多青春少女只为见偶像一面,此时见到真人,顿时尖叫起来。

这世界上有一种男人,他在那一刻的笑容灿烂,如三月的春风吹进你的心里,温暖和煦。

那一刻,唐嫆不知道盯了他多久,把什么客户什么侦探所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唯一遗憾的是,一个小时后,唐嫆就看清了靳柯的真面目。

靳柯念完《太上经》,又煞有介事地解说了一通,这才行礼下台。突然,围观人群中,一名长发美女指着靳柯大叫一声:“就是他!”

靳柯看到美女,脸色微变,迅速从一群少女中穿过,朝庙外走去。他走得虽急,步伐却并不慌乱。

长发美女和三名同伴踩着高跟儿鞋追了过去。眼见靳柯远去,长发美女突然大喊一声:“抓小偷啊!”

顿时,唐嫆心中靳柯的完美形象坍塌了,以她谨慎的性格不会如此容易给人下定论,但是不知道是因为侦探所的不景气让她心烦意乱,还是美好的形象突然毁灭激起她莫名其妙的愤怒,总之唐大小姐准备见义勇为了。

靳柯直直地朝着唐嫆这个方向跑来。唐嫆一笑,觉得放过他就太不像话了,于是堵住了靳柯。

靳柯似乎吃了一惊,忙向人多的地方钻。就这样,两人你追我赶,跑出寺门,来到马路上。

靳柯跑了一会儿,停下脚步,转头看看唐嫆,轻轻一笑,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取出一支烟点上,但他没料到唐嫆冲过来一把抓住他的右手,随后身子左转90度,拉臂,按肘,一下就把他摔在地上。

不过,等唐嫆正要别住靳柯的双手时,这个男人却在摔倒之时,左手抱住了唐嫆的右腰,一拉,将唐嫆拉倒,正好压在他身上,他适时凑上嘴,两人的嘴唇就碰到了一起。

唐嫆又羞又怒,狠狠给了靳柯一耳光。就在这时,她突然被人拉起,耳旁是女人的尖叫声。她这才看清,原来那个长发美女也追了过来。

唐嫆松开手说:“我把小偷给你抓住了!”

那美女气哼哼道:“他偷了你的心吗?你刚才做了什么,我都看见了!”

唐嫆这才明白长发美女误会了,正待解释,只听那美女转头对靳柯说:“靳柯,你今天说清楚,你到底是要她,还是要我!”

靳柯摸着脸,看了一眼唐嫆,站起来笑嘻嘻地说:“你又不是东西,我要来干吗?”

长发美女跺脚道:“我怀孕了!”她见靳柯无动于衷,又咬牙补了一句,“是你的!”

靳柯笑得像只狐狸:“是吗?我怎么记得醉酒后我们没有滚床单,中间你的小动作我不说了,少儿不宜。不过我建议你把孩子生下来,到时候验DNA。”

长女美女的脸一下就白了,泪汪汪地看着靳柯。但靳柯不理她,捡起刚才掉在地上的烟,自顾自吞云吐雾起来。三个同伴见状都明白了情况,识趣地把长发美女拉走了。

唐嫆冷冷地看着靳柯:“你做得太绝情了!”

靳柯弹了一下烟灰,说:“我躲她,她追我,什么时候到头呢?我拔慧剑断了她的情丝,她虽一时痛苦,却是永久解脱,说不准还会碰到更好的男人。从此之后,他们会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你该祝福她!”

唐嫆撇了撇嘴,她最讨厌这种花花肠子耍贫嘴的人,立即扭头就走。

靳柯定定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叫道:“你不是唐幂,你是唐嫆。”

唐嫆一惊,停下脚步,也不转身,淡淡地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耳廓有颗黑痣,唐幂的在左,你的在右,我小时候就见过。”

唐嫆霍然转身:“小时候?你是谁?”

“你难道不知道我的名字吗?”

唐嫆慢慢走上前,仔细打量面前的男人,终于迟疑地说:“你是靳柯?”

靳柯露出八颗牙招牌式的微笑:“我就是小时候把死蛇放你书包里气得你跟我干架的那个靳柯!”

唐嫆想到刚才他的轻薄,不由得生气道:“既然你早就认出我了,刚才还……”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只觉得脸上烫得厉害。

靳柯走到唐嫆面前,笑得更灿烂了:“你在台下盯着我看的时候,我就觉得面熟。”他耸了耸肩膀,“刚才是你先动的手,是你自己凑到……”

唐嫆本来就事业不顺,满肚子不开心,想到他如此轻佻,不由得怒道:“闭嘴!”

戏剧性的邂逅会引发连锁性的偶遇,但前提是,两人都有“结识”的欲望。唐嫆不想见到靳柯,但靳柯还想见到唐嫆。靳柯手眼通天,自然能打听到她们两姊妹的消息。以后,三人有了很多交集。唐嫆不想跟这种人多纠缠,但她没想到,妹妹却喜欢上了靳柯。

孽缘!这个想法带来的快意把唐嫆吓了一跳。她不明白,自己明明就在妹妹的遗体旁,念头怎么偏偏扯到靳柯那里……唐嫆害怕深究自己内心深处的念头,她只能狠下心安慰自己,这都是靳柯的错!如果没遇到他,妹妹就不会去学考古,也不会死去!

“站住!”靳柯的吼声把唐嫆的思绪从回忆中拉了回来。唐嫆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便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在耳旁响起,一阵风朝她袭来。

唐嫆没有回头,身子向左滑去,顺手拿起地上的脸盆砸向来人。

“咣”的一声响,脸盆在地上滴溜溜地转,盆底是呈头颅状的凸起,一个身着白大褂、手持匕首的魁梧大汉,顿时躺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

靳柯多此一举的问话让唐嫆脸上发烫。她踢了一脚地上的人:“他是谁?”

“这彪形大汉扮成医生,鬼鬼祟祟地向人打听你的去向。我发现不对劲儿,就去追他。”对于唐嫆的无视,靳柯表现得很平静,“后面的事你也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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