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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绿毛怪

燕牙小弩,神工所造,历三战而存。其为神物,戳杀妖魔以千数,由是妖魔怨之。然赖天命,至于燕牙。其神木机关,工钩铆连,皆神妙也。尝有魔神再造,竟是不能。其一弩在弦,机发十箭,或并发,或连箭,去势如电,箭道诡变,敌临难测,极难避也。

——节选自《寺司百代·云林卷·工造篇》

紫瞳吃了蛇王树上的果子,就算把矮龙草的叶子放在她的嘴里,在那气味的不断刺激下想要醒过来也要费些时候。离皇三人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紫瞳的面色变化,未曾料到一张大网突然从树上撒了下来,当头一罩就把猴子掳了去。

那“吱吱”的尖叫声让三个人大吃一惊。白猿回过头来,那大网已把小猴掳到了树丛里。燕牙抄过身后的短弩,弓弦拉满,弩箭已经射了出去。

“别伤了猴子!”白猿急道。

“放心,我的箭可是长眼睛的。”燕牙将弩箭射出,随手又搭上一支。

射出的弩箭直钻入树丛里,很快便被树叶遮挡住了。这时听到那猴子的尖叫声从十几丈外传了过来。

“逃得倒挺快,想走是走不掉的。”话音未落,白猿已经蹿了出去,在蛇王树底下快速跑动,直朝那猴子追了过去。

那人在树上不知藏了多久,瞅准了机会出手将猴子掳住。他显然是为了抓这只猴子来的,只将那猴子抓住便不多做停留,带着到手的猎物便一路狂奔。

白猿听到那声猴叫,却是十分心急,当先蹿了出去。燕牙也没料到那人在树上跑得那么快,这搭弓换箭的工夫竟然让他悄无声息地蹿出去十几丈。他把短弩背在身上,回头对离皇道:“你快些跟过来。”说完便朝着白猿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离皇点了点头,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紫瞳,道:“可又要冒犯你了。”说着拦腰将她抱起。

白猿在林子里奔行如风,就听头顶上枝叶一阵乱响,想来是那人在树上奔跑。这蛇王果枝干扭结,枝干间空隙极小,要想在这样的树上蹿行,且速度如他这么快,那是极难的。白猿紧跟着那家伙在树林里飞奔,就见一道灰色的身影从树上跳了下来。那人速度极快,从树上跳下来,只一闪身便消失在了树林里。他这一闪身,白猿已看清楚了。那家伙身背一个灰绿色的网兜,里面装着的就是刚才那只红毛猴子。那人掳了猴子本来是在树上疾奔,想来应该是无法摆脱白猿的追击,眼看就要被白猿追上便跳下树来。他在树后一闪身的工夫,白猿就已蹿了过去。

那家伙能在树上飞奔,在地面上的速度就更快了。白猿紧跟了过来,绕过大树,那人就已经在七八丈之外了。白猿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人会跑得这样快。

蛇王果树伸展着自己诡异的枝杈,它那浓密的枝叶也将树林遮挡起来,天空中的阳光很难照进来。这些外表狰狞、长势诡异、来历玄妙的果树,在这林子中的分布也是那样奇怪。这些树安静地长在那里,如果是这样子的话它们还和别的树木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当白猿在林子里疾速奔走的时候,这些树却像活过来一样,一个个变换着位置,或是伸出树枝,阻挡白猿的去路。

这可是传说中蛇王的树林啊,那个传说中的蛇王本身就是一个很诡异的家伙,他所留下的树林也处处透着诡异。在这些奇怪的蛇王果树的阻挡下,白猿和那人之间的距离越拉越大,白猿只能远远看着那家伙的身影在十几丈外的树后闪现,想要追上去已经不大可能了。

这个躲在大树上面偷偷抓猴子的家伙是谁呢?在了解这个家伙之前,先要知道在这样一个到处都散发着腐烂气息的森林里,孕育了一些什么样的家伙。这片森林作为掩盖冥界入口的屏障存在着,似乎它就是这个世界上离冥界最近的地方了。这或许就是这片森林的特殊之处吧,正是因为这样特殊的位置关系,才让这片森林处处透着与冥界相似的阴暗。这里的人心是险恶的,这里的森林是黑暗的,所谓的信任、友情还有希望,在这里都是不存在的。这里有的只是欺骗、掠夺和屠杀,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人人都想要达成而又不可能实现的奢望。

想象一下,那个踏入冥界的家伙,能够得到千万年来人人求之不得的《生死簿》。可不是主宰自己的生死那么简单,而是主宰这世间所有人的生死。而为了这个目的,成千上万的人涌到了这片森林里。这森林里的秩序是混乱的,而混乱的地方往往滋生出许多罪恶。萌生罪恶的东西永远是人们内心压抑的欲望所蹿动出来的狡诈与邪恶。这片森林好像天生就是为了滋生这些东西而存在的。在这里,那些高大的树木遮挡着阳光,让那些见不得人的事物待在黑暗下面。这些邪恶的东西因为冥界入口的存在只会越聚越多。只要《生死簿》还在冥界里,只要还没有人进入冥界,那个撩拨人内心欲望的东西就一直存在着,而由人的内心欲望所触发的种种恶行就不会散去。这样的邪恶在这森林里越聚越多,终于使整个森林都透出了腐烂的气息。

这种气息在森林里弥漫着,浸透在这森林里的每一棵树、每一株矮草、每一块岩石里面。它们不仅仅是邪恶所带来的恶臭,更是传播邪恶的帮凶。那些纯洁的人们,那些内心善良的人们,他们来到这里仅仅是因为内心的欲望被那个目的拨动了,在那种内心好奇的驱使下来到这里,他们的内心甚至存着看一眼就走的想法,可是当他们踏入森林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这森林里所特有的腐烂气息侵蚀着他们的身体,把他们内心的欲望不断放大。他们内心原本小小的贪欲,在这里被那呛人的腐烂滋养着,最后膨胀到完全占据了他们的内心。在那个时候,他们再也不会离开这片“美丽”的森林了。这里的黑暗,这里的无序,还有这里的邪恶都会帮助他们将内心邪恶的欲望变得触手可及。虽然他们中的绝大部分都会死掉,可是在内心欲望驱使下谁还会在乎这些呢?

那个家伙掳走了猴子,他要将它带到哪里去呢?这些内心阴暗、行动诡异的家伙,将它吃掉也是有可能的。这就是门鸠的森林,掳掠与杀戮无处不在。在这个地方,哪里还有什么公平与正义可言,生存的残酷教会了所有人,只有强大才能在这森林里生存下去。

那家伙背着那个灰色的网兜快速地移动。他蹿出了丛林,跑过了荒野,向着远处的土丘奔去。白猿他们从那蛇王果树林里蹿出来,此刻地面上只有一尺来高的杂草,想要藏身却是不易。白猿在那人后面冲出树林,远远就看见那人跑上了土丘,转身绕到了土丘后面。他不敢耽搁,快速跟了上去。

此刻的白猿已将燕牙和离皇丢在了树林里。看到那只猴子突然被抓走了,他可顾不得别的了。他身子后面背着五个布袋,这五个布袋里自然是装着粟苍用草人抓过来的五个脑袋,这一路上他都一直背着。不只如此,他的脖子上还挂着两个玄铁葫芦,随着他的跑动在他胸前碰得“砰砰”响。

白猿带着这一身重负跑上了土丘。一块七八尺高的岩石躺在那土丘顶上。他绕过那岩石朝后一瞧,眼前所见却是让他大感意外。从远处看这土丘,不过是平原上高起于地面的一座小土山罢了,此刻看来却不然。这岩石后面是一道宽七八丈的深沟,从上面往下看,这深沟虽只有两三丈深,但向两边不断延伸,深度也在不断地增长。就眼前所见来看,这深沟在靠近土丘的这部分反而是最浅的,远离这土丘后反而处在远处的平原地面之下。

这是在广阔的平原之上,可不是在崇山峻岭之中,这样如崖壁一般的深沟出现在这里实在是不寻常。白猿朝对面看了看,隔着七八丈远,那里的杂草仍是旺盛。极目远望,这土丘后面极广阔的所在仍是一片平原,唯独这个地方出现了一条横亘的深沟。这深沟下面的沟底上长着一些低矮的灌木,样貌与这地表上面却是大不相同的。刚才那个家伙就是消失在了这岩石后面,这土丘前后左右都是广阔的平原,看来除了这条深沟,他是不会躲到别的地方去了。

白猿回头看了看,燕牙他们还没能从树林里出来。就耽搁的这一会儿,那家伙估计已沿着这条深沟钻到深处去了。白猿倒不担心那猴子的死活,那猴子被人吃了、剐了与他没有一点儿关系,他只是在意猴子尾巴上挂着的那个核桃。

在树林里第一次见到那东西的时候,白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样神奇玄妙的东西竟然让他亲眼见到了,更令他意外的是它竟然挂在一只猴子的尾巴上。他仔细瞧过了,不会错的,那个世界上最为重要的宝物,真的在这世间出现了。那个时候他就打定了主意,瞅个机会把那东西弄过来,可他实在没料到会有人抢先一步将猴子掳走,所以他才会拼了命地追过来。

土丘下面似乎都是岩石,那些坚硬的地方倒是很好的着脚处。白猿在离地面五六尺的地方跳了下去。这下面的土地十分松软,与上面的土质差别不大,只是这深沟两边的壁面十分坚硬,要凿穿它们是要费些力气的。这里的灌木虽然相对上面的森林有些低矮,但也有一两人高,再加上两边岩壁高深,在这下面要比那土丘上阴暗许多。这样一条深沟突兀地出现在这平原上实在让人费解,它倒像是有人用剑在这地面上劈开的一道裂痕。

白猿无心探究这深沟的来历,他要赶快把那猴子找出来。这条深沟向两边延伸,不知道那个人走的是哪一边。白猿伸手在地面上摸了一把,在口鼻间嗅了嗅,转身朝东边追了过去。

随着白猿的不断前进,这条沟的深度也是不断增加,开始之时不过有两三丈深,如今看来已经有十几丈高了,头顶上所露出的天空也是越来越窄了,光线也愈发微弱了。

两边的壁面上长满了青苔,许多粗壮的藤蔓也爬了上去。这里距地面极远,又有许多灌木遮挡,阳光很难落下,只有喜阴的植物才能生长。

这壁面的颜色发黑,再加上阳光稀少,竟隐隐透出一股阴冷。白猿自是察觉到了周围的变化,他开始警觉地观察着周围。这里的地面上已经堆积了很厚的枯叶,与那岩壁上长出的阴生草木一起散发着腐烂的气息。

阴暗影响着视线,双耳中听不到一点儿声响,但白猿知道那家伙不久前刚从这里经过。白猿能够看清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土一石刚才发生了什么变化,所以他很肯定那家伙刚才从这里经过了。

森林是活着的,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着改变。有些改变发生得很快,瞬息即逝,比如风从草木间经过。有些改变又发生得很慢,从很久以前到现在一直在改变着,而且还将持续改变下去,比如江河对山体的冲刷。枯木发芽,蛇鼠穿洞,这些改变每天都在发生。每一点儿改变,都是森林的话语,它一直都在不停地诉说着,向人们诉说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实际上,森林才是这世间最伟大的智者,它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切,甚至还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它是个聪明的家伙,它能够从这些每天都发生的改变中知道这里的过去和未来,它所知道的这些又都被记录在每一次的改变中。这些改变每天都在发生,今天的改变影响着昨天,而明天的改变又改变着今天。这些改变天长日久,都被积压在一起。往日的记忆和未来的预言都又被新的改变所掩盖,今天的将昨天发生的一切都掩盖住,它们混在一起,乱七八糟的,谁也分不清了,想要将它们区分开实在很难。

这些纷纷扰扰的乱七八糟的记忆就摆在你面前,它们是山川、是风雨、是走兽,是雄鹰在山涧扇动的翅膀,是雷电在山岩上留下的刮伤,是你的双脚在这森林里所留下的每一个脚印。这些都是森林的诉说,它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你什么,可是你不懂。这世间又有几个人懂呢,这可是门高深的学问。

白猿将手里的一块岩石放回原先的位置,那上面有脚掌走过所留下的土屑,他已经判断出了自己的目标,便将自己所做的改变恢复到原先的样子。他知道这森林的改变已经足够庞杂,便尽量将自己所引起的改变减到最少。当然,如果后面有敌人追击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他从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绕了过去,那后面是一圈浓密的灌木丛。灌木间的狭窄空隙差点儿将他身背的五个布袋卡住。此时已届黄昏时分,再加上这深沟底下灌木异常浓密,四周竟是漆黑一片。但白猿不需要火光,他的眼睛早已不再惧怕黑暗。

两侧是坚硬冰冷的石壁。在这狭小的空间里长满了不知道有多少年岁的低矮灌木,这些灌木长不高,但异常粗壮,能承受不小的重量。白猿看到了灌木被踩踏的痕迹,那是在半个多时辰以前。白猿觉得那就是他要找的家伙。

他自己又从这树丛里穿行了有半个多时辰,就觉两边的石壁之间距离越来越大,这条深沟看来是变得愈加宽广了。这些改变白猿都看在眼中,他只是加快了穿行的脚步。又走了片刻,就觉得眼前景致突然一变,就好像在旷野里画了一条线一样,原先生长的所有树木在这里都停止了,取而代之的全都是些长势诡异的蛇王果树。不错,就是刚才见过的蛇王果树。

这些果树上结的果子比上面见过的还要硕大,肥硕的果肉似乎要将果皮撑裂开来。那些树枝的交织使这山林间几乎没有了穿行的空隙。对于这深沟下面的突然改变,白猿自是感觉到了其中的诡异。他自然看到了树林下面堆积的层层白骨,这些东西不会平白无故地死在这里的。刚才在深沟中穿行了那么久也未曾见到一具白骨,此刻大量出现的白骨让白猿倍感警觉。他没有选择再从密林里穿行,他攀着石壁的岩石爬了上去。

待他爬上岩壁,从那树丛里探出头来,眼前所见却又令他大感意外。这条极为怪异的深沟在这里又发生了变化。白猿看到,深沟一侧的岩壁突然凹进去了,形成了一个宽广的所在。这个巨大的空间看上去有几十丈见方,而在这空间周围的石壁上有一个巨大的石像。因为离得远,所以看不清石像的样子,但他巨大的身躯却是看得一清二楚。石像背倚石壁,眼睛俯视着深沟里生长的密密麻麻的蛇王果树,看上去自有一股威严的气势。

白猿贴在岩壁上,此地离石像尚远,要从这石壁上过去是极为困难的,而从密林里穿行更是危险异常。他朝四周看了看,此地离石壁顶上的地面已有十几丈高,这十几丈的距离对别人来说有些困难,对白猿却很容易。他手脚并用,扣住岩壁上突起的岩石,快速地蹿了上去。

他回到地面上,抬头回望,先前的那座土丘早已看不见了,四周又变成了浓密的树林。白猿现在不确定离皇他们是不是跟了过来,不过当前最紧要的还是把那猴子抢回来。

再往前走,深沟两边的地面上也长满了蛇王果树,要走到那石像上面就必须穿过这些蛇王果树。这里的蛇王果树长得更加密集,树与树之间的空隙更小。

这片密林以这样一种形式存在,看来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人通过。它们把这石像上方的崖顶围得密不透风,再加上刚才在深沟底见到的那片诡异的蛇王果树,它们彻底把这个巨大的石像给屏蔽了。白猿如果不是为了追踪那只猴子,如果不是对这世间万物有特殊的感知,他又怎么能见到这藏在沟底密林中的石像呢?

白猿抓住崖顶的树枝,沿着密林边极其窄小的崖边儿往前走,想要绕到石像上面。白猿已经看出来,这些树林可不是自然生长在这里的,它们是被人刻意栽种在这里的。

白猿站在树林边,看着那些以这片极其诡异的黑暗为背景的树藤,它们就像一根根从地底伸展上来的魔爪,会将任何一个从这树林边经过的家伙抓进去。这些树的年龄都不短了,那伸展下来的枝条上面的老皮都已经出现了深深的裂痕,再加上那些扭曲的枝干,看上去十分狰狞。

白猿顺着林边的空地往前走。从这个地方,他大体可以看到那巨大石像的样貌。那高达十几丈的石像背靠山壁,立于莽莽山林之中,若非深藏于这深沟之下,确也是一大奇观。

白猿远远地看到,这石像虽然是由山岩整体雕刻而成,但似乎又分成了两个部分,而且在这尊巨大石像的周围,宽大的石壁上似乎还有很多五六尺高的石像。距离尚远,看不清那些石像的样子。白猿沿着崖边儿快速向前移动,他站的这个地方是极不安全的,受到攻击的话极难躲避。

可以想象,在高达十几丈的山崖顶上,一片密密麻麻的蛇王果树长在那里。这片林子是如此诡异,它们密集地排列在一起,几乎封死了任何外来者进入的道路。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从这里通过的,白猿自己从这里过去也是冒着很大危险的。树林里的黑暗又是如此诡异,任何人看到这样的景象都不会想在这林子边停留。白猿也不想在这里停留太长时间,但他又不得不向前行进。

白猿站在崖边儿抬头望着那些远处的石像,这时一只棕绿色的手掌从黑暗中探了出来,猛地一把扣在了白猿的手腕上。白猿大吃一惊,伸手就要去拉那手掌。就见那手掌通体绿色,上面长了一层细细的绒毛,而在这绒毛下面,绿色的皮肤上显露出来的青筋显示着这只手掌的力量。白猿想要去拉那手掌,就见那尖利的指尖几乎抠进了自己手臂上的肉里。尖利的指尖让他知道这家伙绝不可能是人类了。他伸出右手将那只绿色的手掌卡住,左手向外猛扯。那钻心的疼痛从自己的手腕处传来。他忍着疼痛向外猛扯,奈何那手掌竟是十分有力,没有移动分毫。白猿正惊讶于这样的一只手掌会来自一个什么样的家伙,一张长满绿毛的大脸突然从黑暗里伸了过来。

那家伙的鼻梁首先出现在了白猿的眼前。只是这家伙的动作太快,从他的鼻梁开始显露出来到整张脸闯入白猿的眼帘只有非常短的时间,虽然这个过程非常短暂,但白猿对这张脸仍然形成了第一感觉,那就是这张脸非常大。这种大并不是脑袋整体的大。可以想象,在这样一个不算大的脑袋上,他的五官却是出奇的小,这样才显得脸出奇大。

那样的五官根本就不是人的五官,那小眼睛和小鼻子几乎挤到了一起,占了几乎不到半只手掌的大小,而剩下的七八寸长的脑袋全都是脸了。更让人感到非常不舒服的是,这张脸看上去是非常的扁,就像一张大饼一样。这样的一张脸突然从那黑暗里冲出来吓了白猿一跳。

白猿想不到这手掌的主人竟会是这个样子。那张脸停在了蛇王果树的枝条后面,两只小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白猿。白猿不知道这家伙要干什么,甩动左手继续挣脱。那两只小眼睛看了看了白猿不断晃动的左手,又看了看白猿,然后伸出了另一只手,猛地扣在了白猿的左手上。两只有力的大手突然将白猿死死扣住,可以想象,这家伙一发力便足以将白猿扯进那黑暗中去,而白猿是绝不会想要进入到那黑暗中去的,从踏上这崖顶的一刻起他就对那诡异的黑暗有些忌惮,更何况现在里面还有这样一个恐怖的家伙。

那家伙的力气非常大,从刚才指尖紧扣的力度便可以知道。这样的两只手掌如果同时发力,白猿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他想快速地从那家伙的手中挣脱。那家伙似乎比他更清楚他的处境,两只手掌拽着白猿的左手就往里猛扯。被他这一扯,白猿的身子直接扑进了那树丛中,好在被崖边的枝条挡了一下,只是摔倒在了崖边儿上。那家伙如果再来一下,他可就要彻底地掉进那黑暗里了。

这一番剧烈争斗,将他脖子上挂着的两个黑葫芦给摔了下来。这两个葫芦是连在一起的,他和离皇他们从那树林里出来时捡了起来。这两个葫芦也不知是用什么做的,入手沉重,此刻突然掉在了白猿眼前。他不及多想,伸手抓过葫芦之间的铁链将葫芦朝那家伙甩了过去。他这下出手又快又准,一下打在了那家伙的脸上。那家伙吃痛,伸手要去拨那葫芦,手掌刚碰到那葫芦便如同碰到火炭一样抽回了手。他似乎对这葫芦颇为忌惮。

此时他单手抓握白猿。白猿见有机可乘,猛地把手缩了回来。虽是如此,仍被那家伙抓出了几道血印。白猿一脱困境,便手脚并用地朝林子外退去。这时候,就见两边的树林里,又有两只先前那样的绿毛怪站了起来。白猿看清楚了这些东西,他们身上都长着绿色的长毛,而且身上的毛显然要比脸上和手上的长许多。他们的体形非常巨大,站起来可比人高大多了,不过看刚才的样子他们似乎更喜欢蹲在地上。那两个家伙见白猿就要从这树林里逃走,才从隐蔽处站了起来,想要阻止白猿。

这里林木太过密集了,那两个家伙身形又十分巨大,一时无法从那些树枝间挤过来。白猿快速朝后退去,前面那只绿毛怪想要冲过来,被白猿手中的葫芦吓得不敢上前。白猿看出这家伙害怕他手中的葫芦,便将葫芦甩在他和那绿毛怪之间,身子快速退出了树林。

崖上只有极小的空地,想要站住一个人都很难。白猿站在崖边儿上,就看到那三只绿毛怪正尽力从那些树丛里挤出来,只是树木太过密集了,他们巨大的身子一时还无法穿过来。白猿朝左右看了看,就见附近的蛇王果树都发出“哗啦啦”的响声。那些蛇王果树都在剧烈地晃动。白猿朝树林里看了看,就见几只绿色的手掌已经伸了出来。

白猿倒抽一口凉气。这林子里不知有多少只这种绿毛怪,如果再沿着这崖边儿前进,定会被这些绿毛怪拖进树林里。白猿朝山崖下看了看,山崖在这里发生了一些变化,已不像先前那样是一面直直向下的绝壁了,它开始有了一些倾斜。虽是如此,想要在上面站住也是极难的。白猿看见一块三四尺长的青石从崖壁上凸出来,那块青石离他有一两丈远的距离。

白猿回头看了看,有几只绿毛怪已经从树林里钻了出来,它们的身子似乎不能长时间站立,只能半蹲在地上,手脚并用向前行走。它们早已看清了白猿的位置,正朝这边赶过来。白猿不及细想,转身朝山崖下跳了下去。那青石离他有一两丈远,他却跳得极准,一下便在那青石上站稳了。回头再瞧,七八只绿毛怪已经站在了他头顶的山崖上,正探头朝下观望。

白猿不知道这些家伙们有多少,若一只只地跳到这青石上他倒还可对付,毕竟这青石上容不下两只绿毛怪。若是它们能爬下山崖,那他可对付不了。到那时他自己可就危险了,如今他所处的地方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得。

那些家伙们似乎没有下来的打算,全都蹲坐在崖顶上。此时更多的绿毛怪从树林里钻了出来,少说也要上百只,全都整齐地蹲坐在崖顶上,似乎并不打算下来。白猿被这景象惊得目瞪口呆,他实在想不到这树林里会钻出这许多庞然大物来。这些大家伙到底是些什么东西白猿并不知晓,不过他是不可能再爬上崖顶了,要摆脱眼前的困境只能另寻出路了。

他朝左右看了看。这石壁光秃秃的,连一点儿草木都没有生长出来。从这里往那巨大雕像的方向看,离这里十几丈远的地方似乎也有一块突出岩壁的青石,不过白猿是绝对过不去的,但是在那青石下一两丈处又有一块青石突出于岩壁。不只如此,以此向下,每隔一两丈就会有一块青石突出来。这些青石在那岩壁上形成了一条垂直向下的直线。

看到这景象,白猿心中一动,探头朝自己所在青石下方看了看,果不其然,在自己所站的青石下方,一块块的青石突出于岩壁,直直地排向这山崖底部。这些青石的排列方式显然是有意为之的,至于为什么这样就无从得知了。

白猿现在也无心去想这些,他只想到顺着这些青石爬下去就能到达这山崖底部,就能够摆脱掉上面这些绿毛怪的追击,就能到达石像那里。

白猿不再多想,他将那两个黑葫芦又挂在了脖子上,将自己身后挂着的那五个包袱紧了紧。他将一切弄好,用手扳住青石的边缘,先将自己的身子挂了下去,待看清了下面那青石的位置便松手。他回头看了一眼,这时候一件物事却将他吓得魂飞魄散,就见在青石的下面,出现了一张极恐怖的人脸,离他不过一两寸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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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天行

    天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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