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画地城三季茶阁,风雪依如昨日,可心境已然不同。
王善才拄着下巴看着窗外的风雪脑海中满是想象,时而有客人喊他沏茶,这才打断王善才的思绪。
可是往日伶俐勤快的王善才今天却一会儿摔了个碗,一会儿呢又打翻一碟子菜,一般来茶阁喝酒喝茶的也是些熟客,看到王善才这般也瞧出了少年有心事,也都关切的问他:
“怎么了,老爹会武功把你吓傻了?要不要领你去放松放松啊。”说完一脸的坏笑。
北地本就尚武所以说邻里之间谁家人会点武功也不奇怪,况且雪御王朝对江湖中人也颇为亲切,毕竟凌霄山中出来的武道天才兵法天才啊大半也都出仕了雪域王朝。
少年心性莫不如此了,一想到什么要紧事,其它的便心不在焉了,就连隔壁的大绿昨天来看望王善才,王善才也是爱答不理的。
大绿本来就不大情愿来找王善才,可是娘说这王世明一家是有本事的人,嫁过去那准错不了,虽然是大绿是未出阁的姑娘,可坊间的消息何其快,大绿也是知道些靠谱消息的。
虽然不懂那武学境界可也知道厉害,不料自己已经极尽暗示迎合,可到头还是热脸贴了冷屁股,送走黑着一张脸的大绿王善才心里暗暗笑到:
“以前想啥了,现在来献殷勤是当本少爷傻是不,再说本少爷明天就能看到娘亲了,哪有功夫跟你扯这儿女情长。”
不过王善才一想到明天要走不免有些伤感,左丘与他从小玩到大,虽说不是亲兄弟但胜似亲兄弟,总是舍不得。
“也不知道娘在哪,几时能回画地。总该去道个别了。”王善才喃喃自语。
王善才不知道他这一离开竟半生也未回到这画地城。
画地城萍子巷陈府,秋姑坐着一把藤椅悠哉悠哉坐在廊下。
虽然有些冷,但秋姑每天这个时辰就在这廊下等陈夫山父子俩回来,边念佛经边等也就不觉得冷了。
秋姑从来没有问过这父子俩出去做了什么,只知道左丘每次回来都很疲惫,小手小脚冻的发紫,又是叫秋姑好一阵心疼。
赶忙给拿来暖手暖脚的怀炉,当然了还不忘瞪上几眼陈夫山。
刚回到家不久的左丘就被火急火燎的王善才叫了出去,本以为啊是要斗两手,很是开心,结果瞧见王善才两手空空,一脸的正色,左丘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关切地问道: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王善才欲言又止,只说了三个字:
“去城墙。”每回两兄弟有烦心事又或是挨了小朋友欺负都会来这城墙上看看婀娜山,望望白雪连天的北地,互相说说知心话,心情也就没那么烦躁了。
由于大守百里一平对陈夫山颇为尊重,陈夫山还是求知堂的先生,所以两个孩子才能上这城墙玩耍,若换了旁人守卫大哥怕不是一枪给你戳出个山路十八弯来。
而且这城墙上还别妙用,一次偶然左丘和王善才发现有块城砖断裂了,一块砖变成了半块,另一半块已经成了碎石,砖上还刻着工匠的名字,依稀能辨认出是张望生三个字,如果举报便要有一人人头落地,当然也有百十两银子可拿。
可两兄弟谁都没对谁说,只是把砖默默放了回去,后来王善才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名叫基本招式大全、御女心经的书。
起先左丘以为是武学典籍,上面有男女对打,女女对练,招式好不奇特,仔细一看左丘瞬间脸红,哪里是什么武学秘籍,明明是巫山云雨。
后来王善才就把这些书藏在这城砖里面。至于左丘有没有来看过王善才就不晓得了。
北地的城墙高,可再高也高不过婀娜山,北地的雪很大,可再大也大不过江湖。北地的天气很冷,可再冷也冷不过人心。
第一次陈夫山领着左丘来到这城墙之上就说了这么一段话。
左丘记忆犹新,可左丘感觉心中暖洋洋的,未曾感觉冷,还是听不懂干爹说话是什么意思。
左丘想着便已经到了城墙之上,王善才用袖子扫了扫雪,大概能容下两人并排坐,然后俩人并排坐在墙头良久不语。
“要走了?”左丘先开口道。
“去找我娘,明天就出发。”王善才点点头,随即一愣道:
“你怎么知道?本少爷没通知你啊。说是不是知道本公子身世不俗偷摸跟踪本公子,偷听本公子说话来着。”
左丘指了指王善才的脸说道:
“瞧,都在脸上呢。”
王善才笑了,一扫伤感道:
“要见娘了,要开心,不能让娘看到我愁眉苦脸的样子,想来娘一定很温柔吧。”
左丘闻言沉默了,自言自语道:
“是啊,一定很温柔吧,像秋姑一样。”
花开两头各表一支,话说雪域王朝宫廷之内,雕梁画栋,金柱银瓦,王宫侍卫背插两斧,斧身黑如墨,斧柄红如血,黑色的冰霜纹凹槽盘在斧柄之上好不威风,这正是雪域王朝用雪花花的白银打造的王师山行卫。
山行卫皆着虎头皂金甲,背插两把飞斧,可远可近,步战无双,据说这些士卒行山路要比骑马块,故而叫山行卫。
整座宫廷都是由山行卫把守,气势咄咄逼人尽显王权。
而与威严的王宫格格不入的便是这一代的王韩林,韩林自幼在宫墙之内,是敦肃王妃所生之子,敦肃王也就是上一代雪域王庭的王。
北地人民取名也是随意,就是连王号都是以每代王的名字命的,除了第一代成武王韩山巍的纪念性质外,都是如此命名。
到了这一代就是韩林王,可韩林从小便说这皇宫是牢笼,锁住了我,不如那江湖来的痛快。
可毕竟是王妃之子与别家不同,雪域不可一日无主,韩林没办法便在敦肃王死后继承了王位。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一位约莫十七八岁的男子摇着一樽琉璃青铜杯,晃晃悠悠的吟道。
不一会儿便倒在王宫后花园的雪中像是说梦话般的喃喃道:
“江湖,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