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眼下宋知遥揉了揉太阳穴,思绪收了回来,看着面前四周一人多高的王府院墙和四处把守森严的守卫,心里止不住地哀叹。
想要见到姐姐,好似没她想象中这般容易。
身处延阳王府侧门,大太监田公公尖着嗓子指挥着进入王府的小太监们。
“排好队,还看什么看啊!误了时辰,当心王爷要了你们的命!”声音刻薄又刺耳。
“哎哟!”其中一个长相稚嫩的小太监没注意脚下的路,脚下一个踉跄,扑通一声摔倒在地,还把一旁的田公公也连累上了。
“嘿!你这小玩意儿!这么连路都走不好!”田公公从地上爬起来,满脸不悦,对着摔倒的瘦弱太监就是一鞭子。
死太监就是心狠,手下丝毫不留情,浸过麻油的鞭子甩在人身上格外响脆,皮开肉绽的声音听得直晃人。
“啊呀!”被抽了一鞭的小太监哀嚎出声,下意识就往旁边躲。
田公公看他躲闪的样子愈发来了劲儿,挥起鞭子一鞭接着一鞭。
眼看那小太监身上被抽得鲜血淋漓,终于有人看不过去,出言制止。
“够了!”
说话之人正是宋知遥。
她穿着墨绿色宦官衣裳从队尾走出,护在地上的小太监身前,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怒视着田公公。
呵,竟是个新来的小太监,身板还如此削瘦。不过,长得倒是颇为出挑。田公公冷哼一声,现在连个新来的小太监也敢忤逆他的管教了?
感受到其余小太监们质询的目光,田公公了然,要是不立刻收拾这说话的小太监,自己这多年的威严算是白立了。一个新来的太监还敢当众下他的脸子?当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田公公冷笑了一下,阴阳怪气地开了口:“哟,看来你是看不惯我管教这小东西,那我就连你也一块收拾了!”
他狞笑着走向队尾,手里油亮的鞭子眼看就要抽向宋知遥。
没想到宋知遥脸色不变,仍是挺直了背板,淡淡地提醒道:“田公公,教训奴才是应当的。只不过,在这王府门口教训,怕是有损王爷声誉吧?更何况,我们都是要入王府的侍疾太监,若是身体有何损伤,在王爷面前办事不利,只怕田公公也担待不起。”
呵,居然敢拿王爷压他?田公公拧紧了眉头,待要发怒,却被身旁的副手拉了拉袖子,示意他到此为止。田公公恨恨地哼了一声,阴鸷的眼神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顶撞他的小太监。
又尖又细的声音在小太监耳边响起:“你,叫阿遥,对吧?我记住你了。”田公公说完便收起了鞭子,走到了前头,催促着其余太监赶紧进门,别堵在王府侧门口。
剩下的小太监看热闹的心思也散了,一刻都不敢停地排队进了王府。
宋知遥上前几步,伸出娇嫩光滑的手,扶起了呆愣着的摔倒太监。
“你,谢谢你……谢谢你救我,阿遥。”感受到宋知遥柔滑的手掌,摔倒太监的脸染上几分羞赫,结结巴巴向她道谢。
“你没事吧?”刚刚田公公那几鞭子可是下手不轻。
“我……我没事。”挨打太监这才想起自我介绍,“我……我叫温寿,今年十六岁,是今年年初入宫的……你叫我阿寿就行。可是,我之前没见过你,你应该是前几天来的吧。”
宋知遥勉强扯了个笑,轻轻点头:“阿寿,赶紧进王府吧,现在可不是闲聊的时候。”动作慢了又要被那变态老太监找茬。
听见宋知遥的话,温寿这才回过神来,恋恋不舍地收回看着阿遥的目光。阿遥长得真是好看,小巧的巴掌脸上生得一双美目,琼鼻樱唇,肤如凝脂,一点儿也不像太监。
关键是人这么好看,心地也好,还机灵聪明。有一张伶俐巧嘴,几句话就让他免遭一顿毒打。
不像和自己同期进宫的那几个太监,竟无一人开口相救,只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打。
温寿暗自想着,心中不由对宋知遥亲近,脚下也不自觉地跟着她来到队尾。
宋知遥肃着一张脸,正了正头上的深色内侍帽帷,看着一旁怒目而视的田公公,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这梁子,算是结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