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是顺治七年,也就是公元1651年冬天,已近年关,就在满清朝廷令阿齐格主持督府会议之时,在密云雾灵山那里此时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雪,一时山峦静寂,放眼望去,皑皑白雪掩盖了一切。在雾灵山半山腰一处向南的山坳里,稀稀落落的散着几十户人家,感觉上不太像是古老的村落,紧靠着这村落的北面山坡上又有一个依山势而建的山寨,四周都用粗壮的松木修筑成寨墙,西南的寨门外,此刻正缓缓行走着二名女子,头戴羊皮制的毡帽,腰间束着缀满铜钉的腰带,腰带上左右各挂着一柄短剑,身后那女子一身粗布对襟棉袄,腰缠一条软鞭,挂着的箭筒里插满了羽箭,身背着一张特别长的硬弓,都是面色凝重的看着那被雪完全覆盖的山路
“夫人,已过了一月之期,紫陌和和我甜甜妹妹怎么还没回山来?会不会出了啥岔子”身后那女子问道
“应该不会啊,紫陌机灵,你妹妹又非常沉着,二人已经多次往返雾灵山和封龙山,身手俱是不弱,应该不会有事吧,或者就在今日会回来,带来封龙山你家虎哥的消息,”
走在前面身怀六甲的女子姓郝名慧,是闯王手下猛将郝摇旗的女儿,自夫君高小虎去年春天下山后,独自支撑起这老营的一切。后面那身背硬弓的姓李名红玉,此女身世只有几个人知晓,大营也只有夫人,梅总管,还有就是高小虎高将爷了。李红玉究竟何许人呢?说出来吓人一跳,就是大顺朝制将军李岩和红娘子所生。
闯王兵败潼关,因猜忌副军师李岩身怀二心企图回河南另扯大旗而错杀李岩,娘子军统领红娘子挥泪连夜逃离大顺军,自此隐没在民间不知所踪。
近十年白驹过隙,如今的李红玉已然出落的和她妈一样貌美如花,已是二十出头妙龄。李红玉自幼习武,寨中留下来的将领都对小红玉打小悉心指导武艺,骑马射箭,操作火器,尤其是老营梅总管,对二个女孩最为疼爱,视如己出。一位是甜甜,是在梅总管南征北战的马背上长大的,另一位就是这李红玉,总管到那里都牵着红玉的小手,一点点看着长大。红玉和甜甜姐妹俩感情也特别好。梅总管功勋卓著,这位在崇祯二年就拉了一支乡民加入了闯军,参加过大大小小的战斗几十次,二进洛阳三战开封,军功无数。那年兵发山海关本来会参加一片石大战,进军路上感染了瘟疫,才领一标人马留在了老营,在老营里威望很高,是夫人和高将爷依赖信任的老将,也是老营的主心骨。
在梅总管的细心教导下,二姐妹都善使弓箭,一弓三箭的本领,就是梅总管也不行,可是甜甜和红玉都能练成,确实是二姐妹都天赋异禀。如今的红玉还是马军统领,老营战马虽少,但还是在养马人的努力下一代代战马培育繁殖,始终保持着一支三千人左右的最为精锐的骑兵,平时常备在中军营,自高小虎领精锐骑兵二千下山后,红玉被郝慧指派为中军骑兵营主将了,只是人马只剩下五标一千余人了。
自李闯王从西安北上,一个月就占了北京,建立了大顺王朝,不料吴三桂先降后叛,退守山海关。大顺朝倾进京全部精兵二十万兵发山海关,欲和吴三桂一决雌雄,要知道吴三桂的关宁军是明朝边军中实力最强的部队,拿下吴三桂的关宁铁骑整个前明北方就将彻底平定。
不曾想吴三桂居然勾结多尔衮引清兵入关,疯狂围攻大顺朝,以至大顺朝损失了几乎全部精锐,饮恨撤出北京,撤往西安。潼关失守退往河南,直到闯王败走九宫山,遭到民团袭击身亡。自此大顺朝群龙无首,余部纷纷撤往云贵川地区,但至今还在战斗。
因为退却太快,大顺朝居然来不及来接应出这样一支老营部队,要知道这个老营是各部将领的随军眷属和战死将士遗孤,还有一部分就是常年征战负伤的战将,以及随军出击山海关沿途患病的百战老兵。如今近十年年匆匆而过,这样一个以妇孺伤兵为主的老营,居然留存了下来,并由靠近蓟州重镇的青龙山迁往密云雾灵山。在满清不断向江南用兵夺取天下的的征伐的背景下,得以艰难生存。
而且还融合进当地山民和几十支各个山区占山为王的小山寨,形成一个完整的防御体系,生存最大的粮食和军需问题,也随着周围小山寨的归附,得以能统一号令,也能做到对过往马帮沿途给予了照顾,物资也就源源不断从关内关外,经过马帮的骡马驮进雾灵山,才使得雾灵山老营这些年来一直安全生存。
而且更难能可贵的是雾灵山一直坚持不出山扰民,垦地种植土豆和青稞,军马粮草也基本自给自足,为此,从密云到承德一带,都知道雾灵山有一支人马,治军严明,训练有素,数年来倒有很多饥民不断来投,不久人数就达二万之众。
随着山中人数的增多,毕竟开垦的山地有限,后金入关建立大清后,对各州府的管理越发严苛,马帮的数量渐渐减少,各种粮食和军需越发艰难。老营主将高一功养子高小虎和夫人郝慧商议,听取了老营各营将领的建议,分兵下山,由高小虎亲率中军骑兵营二千精锐装扮成马帮,分数十批迂回到河北一带,因为这些年有确切消息,封龙山也留存了大顺军几支人马。
总算上天眷顾与封龙山的接洽十分顺利,高小虎才得以进驻封龙山并很快掌控住局势,并设法和坚持在川西以南以明忠贞营名义继续和满清作战的大顺朝余部联络,进可以里应外合夺取燕赵重地,退可以接应雾灵山老营安全撤往川西。
高小虎离开密云雾灵山,于去年1649年抵达河北封龙山,原封龙山四寨正是大顺军保定府退却不及的军队,大顺朝被迫放弃保定撤往陕西时候,保定府有一标人马未及撤走,隐在封龙山,并由十多位将领统领,分东南西北占据四个主要山峰,称为封龙山四寨。高小虎的到来彼此会合高兴万分,是以合兵一起,再加一年来招兵买马,人马也已经接近二万,而且多数是骑兵,战斗力非常了得。
高小虎在封龙山站稳脚跟后,派出十几批探马往晋豫等地寻访,打探数年来散落各地的大顺军余部,并和占据夔东坚持战斗的大顺军余部也取得了联系。眼看着大顺朝留在燕赵晋地各路军马即将形成合力,恰在这个时候,封龙山居然出现了投敌的叛徒,数典忘祖厚颜无耻,将大顺朝余部还留在京畿重地的情况密报给了真定府巡抚苏文成,自此加急塘报递进兵部上奏朝廷,摄政王多尔衮震惊,清廷朝野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