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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二十一章:封龙告急

封龙山位于大明朝元氏县境内,西汉前归常山郡,三国时威名赫赫的蜀国五虎上将常山赵子龙,就是封龙山人。封龙山海拔不高,但崇山峻岭,天然植被丰富,山势陡峭,北侧的九龙山口是封龙山进出山的要道,直通正定县,清顺治二年清军刚攻占元氏县就设正定知府管辖一山六县。

云水洞,是封龙山西侧的一个天然岩洞,出洞外三里,就是老龙潭,山势从这里分成巨大的V形,从云水洞上流下来的山水在这里会合,落差成瀑布,老龙潭外山势平摊宽阔,从龙王庙到老龙潭几乎是无险可守的,但这样重要的封龙山门户,却是由一员女将负责防护,此人姓谷,名超敏。大顺朝自西安北上进京,拿下保定府后第一任保定督军府制将军,就是谷俊言,这位将军自前朝崇祯五年起兵,是三十六营之一,荥阳会议后十三家七十二营时候,谷俊言并入高闯王麾下,是闯部干将。大顺朝兵败潼关,继而一路溃败,百战悍将谷俊言战死。但谷还留下一女,保定撤退前率部上了封龙山,就是眼前这位谷超敏谷将军,所谓虎父无犬女,谷超敏自小在军旅长大看惯了战阵搏杀,刀法狠辣骑术精湛,更具备非凡的领军能力,是如今封龙山最可服众的女将,高一虎掌握了封龙山四寨后,将地理位置最为突出的云水洞一线防护交与谷超敏这员年轻但富有作战思维的女将。

这天谷将军刚从高将爷那里回到云水洞,讨论这个冬季的粮草军需,以及策应李将爷的方针,夏季派往湖北兴山的信使已经回山,带来了李来亨李将爷的亲笔书信,信中详细谋划了自湖北举事北伐,由封龙山出兵策应,具体方案已经在封龙山四寨将领中讨论了几次,但都无法形成定论。

此刻谷超敏一手拿着茶碗陷入了沉思,解下的棉甲和佩刀就放在案几,略显圆润的脸在炉火的辉映下显得坚毅,最体现其意志力的,是时常不经意间紧抿着嘴唇。身上的那股煞气,令人绝难想到是一位女将。身后立着二位贴身男亲兵,是六哥和八子。这应该是军中称号,应该是亲兵中的排名,军中叫的人多了,真名就不重要了。

此刻谷将军都忘了往茶碗里倒入开水,正在思索下次该如何对高将爷进言阐述自己的主张,沉思中都忽略了黄泥炉上咕噜咕噜烧开的开水,蒸汽都弥漫成了烟雾,二位亲兵站在身后也是一言不发,因为按照惯例将军思考问题,是谁也不能打扰的。直到门外亲兵的禀报声打断了思路

“报,李瑾李将爷掌灯时分已回到龙王庙,但是回影岭外却出现了大批清兵围山而来,文将爷差人急报,形势十万火急”

“什么?”饶是如谷超敏这样的女将,听闻大批清兵围山而来,也是惊得差点拿不住茶碗,急问道“清兵围山?咋地一点消息也没有过。清兵前锋现在那个位置?回影岭接敌没有?”

“文竹侯文将爷没有说,只是差了亲兵前来报信,同时也派人赶去东石堂禀报高将爷了”

谷超敏冷静了下来,略一沉吟对着身边二位贴身亲兵道“八子你速去东石堂再急报高将爷,六子快去唤云水洞几员副将随后紧急前往回影岭与我会合“说完急急扣上软甲,抄起桌上佩刀大踏步走出,早有亲兵牵过马来,谷超敏飞身上马朝着回影岭疾驰而去。

山野间灰蒙蒙的,雪花无声回旋,下雪了,1651年的这场雪似乎已无停歇。

站在回影岭高处未曾看见清军马队有正在集结的迹象,未曾看见成列的火把,相反倒是清军沿着山势已经扎下了营盘,似乎正在搭建木栅,拒马,从扎营的布局看,似乎是骑兵营居多,因为明显营盘都驻扎在山坳有山涧水的一线,而并不出现在山坡。究竟是何种部队,缘何一点消息也没有就围山而来?随后赶来的云水洞几员副将,和文竹侯小声嘀咕着。

“李瑾现如今在那里?”

“禀谷将爷,李将爷正在老爷庙疗伤,军需也正在将李将爷带回的食盐和棉布入库”

“谷将军,随同探花一同回山的,还有一标人马,听探花声言是冀晋地区最大的江湖门派之人,正是这些人在清军手里救下了我封龙山军需马队,对了雾灵山老营也派了人来,是二位姑娘”

“哦,报与高将爷否”

“高将爷已经知晓,中军营传令方才飞马来报,说高将爷与四寨主将即刻前来”

老爷庙大殿内,梦潇湘和慕雪,伊人三姐妹会同封龙山回影岭医官一起,正在照料青烟门昔阳堂口受伤的帮众,鲁主事率领断后的三十多人一个都没有回来,撤回的这些人里有几个整条胳膊被砍下,失血过多眼看气息奄奄,潇湘和慕雪眼里含着泪弄的满身都是血。

这些昔阳城里车马行粮行的伙计,都是一些二十开外的汉子,有些已经结婚生子,平时也是为人父为人夫为人子,自打入了青烟门,就有了汉家尊严和信仰,崇尚保家守土。客观的说,青烟门帮众就算偶尔进山演练兵马刀剑,终究是军事素质很是一般,起初凭着一股锐气几乎全歼了清军栾城府兵,但随后就不同了,在后撤过程中和满清八旗骑兵稍一接触就伤亡大半,幸得李探花抛起烟竹示警,按照大顺军制,非到十万火急情形不得使用烟竹告急或者示警,一旦看见红黄蓝三色烟竹升起,各部将不惜代价全力援救。如此,才有回影岭外文竹侯率军增援,接回了李瑾一干人马。饶是如此,损失已经惨重。

谷超敏回到老爷庙,听李探花简短的说了情况“超敏,我们封龙山出了刘双这个叛贼,当真是令人痛恨,现今何止我封龙山将陷入重围,雾灵山老营上万妇孺老幼也将不保,令人切齿”

“探花,谷将爷,我夫人有书信命我上封龙山面呈我家高将爷,如今清廷已然围山,如何是好,我等姐妹见了高将爷后,想即刻赶回雾灵山,报与我家夫人知晓”紫陌面显忧戚,和甜甜对视了一下,禁不住落下泪来。

正说着,只见老爷庙前有卫兵高喊“高将爷到”,顷刻间门口鱼贯进来十余员将爷,有些身着铠甲,乌铁甲片在走动中发出金属的撞击声,有些是身穿着软甲,唯有鳞片护肩在油灯和炉火的映照下闪着寒光,都是腰挂护身宝剑神色严峻。为首一人身高七尺余,眉眼不怒也威,身穿对襟棉袄足踏羊皮毡靴,手中掂着马鞭,想来其就是高一虎高将爷了。

“见过高将爷”

果不其然只见谷超敏李探花等诸将齐齐行礼,高一虎脸色铁青“眼下情形如何,李瑾,你详细说说”

那边夫子正在和三少说着话,偶尔帮着潇湘和慕雪,伊人几个师妹帮忙救治帮众,回身替依旧,秋雨几个小师妹整了整衣衫,“快些找个地休息去吧,明日天亮师兄就带着你们下山回抱阳”

“师兄,这个封龙山究竟是何处的一支人马?我师父可否知晓?”三少看着这支人马军纪森严,轻声问乾东师兄

夫子正要回答,这边高小虎已经过来见礼,双手抱拳道“在下高某,这位道爷如何称呼?”

夫子还礼“贫道俗姓陈,道号乾东,将军万安,贫道见礼了”

“多谢贵门相助,伸出援手,这里也替我雾灵山老营紫陌,甜甜二丫头感谢贵门护送”

“那里,那里,”夫子赶紧回礼,转身招三少过来“将军,要说谢实是二员女将出手相救我师弟,三少,还不谢过这位将爷”

“谢过将爷”

“不用这样客气嘛,本人姓高,名一虎,托大年长二位几岁,以后以兄弟相称如何?”说完指着身后几员将领一一介绍道“这位是我封龙山女将谷超敏谷将军,这位是孙展魁孙将军,这位是后营石将军,这位你们已经认识,是李瑾李将军,也是我封龙山少有的读书人,外号探花郎,那二位丫头是我雾灵山老营的女将,紫陌和甜甜。。。。。”

夫子也唤了几位师妹过来,一一介绍,”见过各位将爷,今上了这封龙山,也是本门与贵军有缘,只是眼前清军围山,形势严峻非凡,将军对此如何判断?”

沉默,长久的沉默。

高小虎神色异常的严峻,沉声说道“封龙山值此变故,猝不及防啊,要是借以时日我封龙山大营和夔东十三家一起举事,兵出燕赵,定能驱除鞑虏,恢复我汉室天下。可惜时不我待,我封龙山出此叛贼,现清廷围山恐再难保得周全,恶战已然在所难免”

“现如今要火速派人告知我雾灵山老营,万余妇孺将士性命已经危在旦夕,清廷围山,我大顺军留在燕赵之地力量单薄,眼下需要寻找外援,一举突围,守山终非良策,战机稍纵即逝”李探花到底是儒将,见解客观。

“是啊高将爷,当下我封龙山粮草箭矢火药虽然还算充足,但我大营要无外援一味死守,绝无可能,为此寻求援军迫在眉睫”谷超敏伸手弹去衣袖上不知何时爬上的甲壳虫,一手握着腰刀望着高小虎。

“紫陌,甜甜,你们姐妹稍事休息,趁着天黑清军还未曾合围,连夜下山回雾灵山,记住不能再过保定府,从博阳,蠡县到高阳,再从霸州到固安,务必星夜兼程,待会我书写一封回信,带回给夫人”

“是,敬遵将令,我姐妹即刻下山回去”

“紫陌,甜甜我三少陪你们一起赶回去,一路上有我烟门众多堂口,多少有个照应”

“三少,杨师父要你即刻赶往高阳守备府的,已经耽搁了,事关清苑医馆和武馆的身家性命,三少你糊涂了吗?”

“是啊三少,快些赶回高阳去吧”甜甜眼圈一红,虽然舍不得,可是怎么办呢,分别是难免的。

三少才猛然想起,凌峰师弟已经交了医署公文,正在高阳等着自己,当下沉默不语,内心非常的纠结。

高小虎见状朗声说道:“多谢三少兄弟美意,既有要事,当速速下山,本军将士早对青烟门有所耳闻,江湖第一帮派威名赫赫,今日得见,果然皆是少年英雄“说完示意诸将一起行礼,望着梦潇湘和慕雪等再一次抱拳道“烟门女弟子不但个个飒爽英姿,更是英雄侠义,

夫子也行礼道“高将爷,贫道奉师命接我众师妹回抱阳山,皆因我门得知近日清廷似有异动,贫道师尊已然命我门各地分坛堂口加紧戒备,今有幸上了这封龙山,愿将情形报我师尊定夺,今趁清军还未曾围山,贫道打算即刻下山”

“既如此,高某命人即刻护送贵门弟子下山,还望务必告知门主,说完封龙山数万将士,还有我雾灵山上万妇孺老幼,期待贵门伸出援手”

“定然禀报师父,高将爷但可放心”

“陈兄稍等,容我书一信转呈门主可否”说完唤了亲兵弄了笔墨纸砚,略一沉吟,挥毫而书

“封龙无幸腥风至,誓垒边城挡恶酋。

四海英豪唯砥柱,青烟豪杰是中流”

落款:大顺朝制将军高小虎叩首。信封上呈青烟门主亲启,行楷写的苍劲有力,赢夫子心里暗暗钦佩,一代虎将竟然有如此才华,当真匪夷所思,当下内心已存好感。当下收好书信,行礼道:

“贫道率本门帮众即刻下山,青山绿水,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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