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救护车往烂尾楼方向驶去,王明内心慌得一逼。
“什么情况?谁报的120?又是谁受了伤?沈云峰?还是宁冰?怎么会受伤?难不成枪卡壳了?”他不敢往深处去想,甚至没有跟过去围观,恍恍惚惚的回到家里。
“怎么这么磨叽?就你一个人?得,走走走,今晚干票大的,拿到钱回头买条土狗打火锅。”王明刚停好自行车,王大常一脸不耐烦的鬼吼。
“什么活?”
“没时间解释了,快上车。”王大常拍着那台二手破面包的门催他上车。
王明上车后,拿起中控台上的红双喜,叼烟,点火,深吸一口,努力平复着纷乱的思绪。
“嘿,老王生个好儿子,这才多大,老手、内行,比我们当年可强多了啊。”车上后排马文学双手送上精美马屁一个,周进财也跟着舔了一口。
两人都是千年光棍,一个好赌,手指只剩仨,双手合计的那种。
一个好嫖,瘦得跟麻杆一样。
也就王大常正常一些,不过干的也是捞偏门的活,只有有钱,什么都干。
“我生的,随我……。”王大常一拍王明后脑,得意的道。
“对了,小明,怎么不把你那几个兄弟一起叫上,你们年龄还小,好做事,官家拿你们都没多大辙。”
王明烦闷的道:“坑兄弟的事我才不会去做。”
王大常脸上顿时有些不好看,周进财打着哈哈,道:“年轻,讲义气,你看看跟我们当年一模一样啊!”
“咱们现在还也一样,谁坑过兄弟?”马文学跟着商业互吹,随即意味深长道:“小明啊,叔几个都是没什么大本事的人,但义气不会丢,就拿接活来说,咱们绝不接伤天害理的活。”
王明翻了个白眼,诚然,这三条老狗,做事总有套歪理护身。
譬如教王明赌博出千搞钱,就说老祖宗传下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不能丢,很多地方还合法呢。
帮人讨债,美其名曰: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们维护正义,打击老赖,把警察法官的活都干了。
帮着拆迁,就说是“学会文武艺,货卖帝王家。”
至于遇到硬茬,泼粪、泼漆,撒石灰,敲闷棍,那只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
“老王,我16岁了。”憋了半晌,王明说道。
王大常愣了下,一拍大腿感叹道:“无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不怕,还有两年保护期……。”
“握草,我TM是不是你亲生的?”王明彻底自闭。
气恼归气恼,出来了自然要做事。
此次的活儿是“拔钉子”,老城区改建,最后一个钉子户漫天要价,愣是硬抗了半年之久,眼看第一波工程进度就要到钉子户脚下,每停工一天,损失都是6位数,开发商暗中悬出重金,谁拔掉对方,30万劳务费。
要求是不出人命,毕竟大环境要和谐。
断水断电是标配,泼粪泼漆、放蛇烟熏早就试过,没用。
强行抬人也有伙哥们试过,但屋主丧心病狂的备了汽油瓶、冲天炮,虽然烧伤了几个人,但被捅到网上,也怪开发商背景不够硬,官家都不愿意淌这滩混水。
“这怎么搞?”王明有些傻眼,怀疑这仨夯货想钱想疯了,别人干不了的,他可不认为这三老货加上自己能搞掂。
“别慌,我们打听到了,那钉子户有个家属也在九中读书,跟你一个班,每周都会来送一趟物资,呆会儿咱们先截住她。”马文学说着计划:“你先跟她讲讲道理,讲得通好说,讲不通逮住打一顿,拍成视频放给里面的人看,能诈出来更好,诈不出来再想其它办法,反正呆家里也没事。”
王明无奈的点头,随即问道:“这一家子什么情况?都是杠精?能杠得过开发商?”
“贪呗,谁会嫌钱多?”周进财一脸羡慕:“尼玛,拆一个就是几百万,还有楼房送,妈的真的是人比人气死人。”
马学文“吧唧”抽了口烟:“小明,还别说,上百万看起来多,也就那么回事,叔前前后后,输在牌桌上的钱,都七、八百万了……。”
“人生就是要搏,就是要赌,搏一搏,单车变摩托,赌一赌,摩托变陆虎,你看那个祁同伟,做到公.安厅长级,还不是说:人生一定要赌,你不赌,没有丝毫赢的机会……。”
“……。”
王明见他们下车后又开始聚众吹牛,场面逐渐失控,心生反感,叼了支烟到旁边玩手机去了。
“叮咚。”
罗峰在“四天王”的微信群里发了条消息:“粗大事了,沿海的筒子们说海平面下降了几十米上百米,好多海鲜搁浅,都在捡粉鲍,等下我发链接给你们瞧瞧。”
张小强:“这算什么狗屁大事?穷屌才去捡,富人拿粉鲍喂狗。”
罗峰发了张“捂脸”的表情:“智商感人,全球变暖,海平面一直上升,这突然下降,水去哪里了?”
江海发了张女性小腹图片,上面有一滩白色液体,并配文:“水这在里‘奸笑’。”
王明:“奈何本人没文化,一句‘握草’走天下!”
罗峰:“狗日的,我怀疑你在开车,但没有证据,握草+1!”
张小强:“握草+2!”
张小强连忙又发了一条:“这谁?李红莺?马小蓉?还是刘美丽?”
江海发了个“得意”的表情:“为什么不能是仨?”
张小强:“没人性,你大爷,快报坐标,让兄弟们一起策马奔腾,并驾齐驱。”
王明酸溜溜的道:“别以为长得帅就可以为所欲为。”
罗峰:“内容引起极度不适,建议权限狗清人。”
王明回了个“无奈”的表情。
这时罗峰发了条链接出来,王明信手点开,却是404。
“什么鬼?”
“被和谐了好像。”
张小强:“能不能严肃点,以往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发黄.片吗?干撸伤身。”
“……。”
这时周进财喊了一声,不停招手,王明收起手机走了过去。
“看到没,那个就是来送东西的,看衣服应该是你同学,仔细瞅瞅,认识不?”王大常问。
王明打眼一瞧,有些诧异:“认识,是我们班大班长姚雪。”
“熟人就好,等下出来你过去,先探探底,再随机应变,女孩儿脸皮薄……。”
“熟个屁。”王明打断马学文的滔滔不绝,内心是绝望的。
学校也有一条鄙视链,尖子班看不起重点班,重点班看不起普通班,普通班看不起普通差班。
具体到班级也一样,前排看不起后排,前十看不起尾巴,可谓“等级森严”,各阶层基本上很少交流,似乎多说一句会拉低成绩。
他跟姚雪是同一班不假,但两人从未讲过一句话。
王大常不以为意,道:“没事,熟不熟无所谓,她是女,你是男,这就够了,上去就表白,抱住就强吻,小丫头片子哪受得了这个,肯定说退一步做朋友,但她拒绝了你心里会愧疚,你就装装可怜,123搞定,说不定阴差阳错真能追到手,拆迁户啊,这嫁妆少不了……。”
“……。”王明的内心是崩溃的,他不禁想问,老妈是不是你这样搞到手的,为什么还这副穷逼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