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坐在惊蛰身旁,他不忍看见惊蛰现在的模样,把头扭到一边。他慢慢说道:“惊蛰,当时你走的时候我没能留住你,这半年来。我不知道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这些日子来,我总会想起我们之前在山庄的日子。那时候的我们还不知道山下的江湖是什么样子。好奇过,憧憬过。如果不是清明先下山去,我想你和立春也不会跟去吧。
惊蛰,当时受重伤昏倒的时候,我曾还害怕过你醒不过来。你一直昏迷着,当时我想,你还算幸运的,这些事都没有亲眼看见。我们几个人抢回清明和立春的...尸身的时候,看着清明的一身红装上染着的血迹,立春一身白衣,早已变的血肉模糊...
我看着清明抱着立春,她和立春的嘴角都是翘起的。我想那时候他们两应该是幸福的。你知道吗?当时我们几个人看着他们两人,心里有多难过。这都是我们一起相伴长大的人,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
我恨过自己,没有救下清明。清明她宁愿选择这么决绝的方式和我们告别,也不愿活下来。这些年来,立春总是站在清明身后,清明练剑他望着她,清明看书,他也看着她。哪怕清明下山,他也陪着她。立春对清明的感情我是后来才知道。
你知道的。立春一直都是温润的人,他从不和我们任何人起冲突,很少见他发怒。他的脸上一直都挂着笑容。立春跟着清明下山之后我没有在他的身边。那个时候,你是不是也遇到他们两?”
惊蛰听到这,他点了点头,泪滴在素峰剑上。清明什么时候下山的,他并不知道。他只是无意间听见师父和立春的说道话,师父说清明下山是为寻仇,寻人的。他担心清明,便偷偷的跟在立春后面。
最后还是跟丢了。他遇到清明的时候,立春已经陪在他的身边了。从小,惊蛰一直都是调皮捣蛋的那个人,他一直都希望清明可以停下脚步看着他,对他笑笑。
惊蛰做了那么多事,却无法阻止清明前进的脚步。他跟着清明下山的时候,还不是很清楚自己对清明的感情。他只是下意识的觉得应该跟过。
惊蛰怀里的素峰剑一直都没有温度,他怎么捂也捂不热......
春分他望着外面的阳光,觉得浑身寒冷,他接着说道:“惊蛰,你好歹还陪了立春和清明一段时间。而立春下山的时候都没有和我们好好告别。我知道你难过,那些和我们一起生活的人,有一天有人告诉你,他们已经不在人世的时候,我也会接受不了。
可是接受不了又能怎么样,还是无法改变这个事实。惊蛰,你比我们幸运,你没有亲眼所见,你可以假装这一切都没发生,你可以相信他们还活着。可是我不能,我看着他们一个个的离我们而去,却什么都坐不了,只能在他们走后,带着他们的...尸身回山庄。有时候,我觉得老天不公,立春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他一直都照顾着我们;清明她一直都努力的生活,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还有白露,我一直都不知道白露他...受过的苦。”
处暑慢慢走进来,他眼眶盈满了泪水,他望着惊蛰道:“惊蛰,白露救了我一命。而我,欠他一条命...白露他在最后告诉我说,他这一生最美好的时候就是遇到大家。他说,他觉得和我们在一起的这段日子,是他生命里最开心的时候...”
春分怕了拍处暑的肩膀。如果说清明抱着立春自尽是为了情,那么白露的离开,就是一种解脱。
处暑的泪流进嘴里,他想起白露,还是忍不住难过。当时白露一心求死,他怎么会看不出来。他觉得这一切都会过去的,他想只要他们不提起,那么就可以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
可是白露他...不愿意。
惊蛰怀里抱着素峰剑,他在这一刻终于承认清明已经不在的事实。他低着头,想着这些年来和清明相处的点点滴滴。他以为他是有机会的,他跟着立春下山,他一直陪在清明身边,他一直都想告诉清明他自己是在意她的,可是他一直都没有机会说出口,而且是再也没有可能会说出口了。
小暑她在门外看着屋里坐着三个人,她照在阳光下,过来这么久,心里还是放不下。当时她也在场,很多事发生的时候都在一瞬间,她还没有准备好,就看着她一起相伴的清明,白露离她而去。而清明怀里的立春,脸呼吸都没有了,她总是觉得下一刻立春就跳起来,抱着清明。如果是这样的话,多好......
寒露,立冬,芒种,大雪,小雪他们都不是那件事的见证者,可是每次提起来,他们心里的那几个人总是浮现在眼前。
大雪看着惊蛰的样子,他扬了扬嘴角,却没有笑意。他和惊蛰一样,都没有亲眼所见,也许正是这样才不愿承认那些事实。大雪握着手里的剑,看着惊蛰怀里的素峰剑。这个是清明的佩剑,清明之前曾多次握着素峰剑,教他剑法。
他第一次问清明的时候,他以为清明不会答应。当时他唯唯诺诺的开口,没有想到清明居然答应了。师叔的精力有限,他们人又那么多,清明就负责教他剑法。他学的慢,清明也没有怨言。
大雪一直都忘不了清明持剑的样子,也许是他和清明的唯一可以接触的机会就是练剑的时候。总之,在大雪心里,清明不只是一起长大的伙伴,还是半个师父。
十五站在门外,听着他们一直怀念的那几个人,她在心里问自己,如果她死了,会有人一直这么记得她,舍不得她吗?十五下意识的看向寒露。
寒露也恰好看着她,她和寒露就这么两两相望,十五在心里问自己,寒露会问了她吗?
寒露在心里问自己,如果他们没能救回十五,那他该怎么办......
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悄悄发生了改变,虽然有些人不知道,但是那粒种子已经在心里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