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香生辰这天,凌珑特意起了个大早,梳妆穿戴整齐,准备出宫去余府参加生日宴会。
今天绝对是个不同寻常的日子,许多人的命运将由此改写,对于凌珑也一样。
凌珑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她将整个计划前后再虑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疏漏,这才准备动身出宫。
这时,穆远山来了!美其名曰——保护她的安全!
对此,凌珑只能摇摇头,也就顺水推舟,准备和他一起出宫。
她好像已经慢慢地习惯了他的殷勤和陪伴,而且并不讨厌他,甚至……还有些喜欢和欣赏。
习惯,果然是个很可怕的东西。
凌珑十分讨厌繁琐沉重的礼袍,尤其是六月初的天气开始变得炎热,她干脆就令裁缝对王袍做了改良。
所有繁琐的飘带佩饰统统去掉,袖袍改窄,裙摆裁短。尽管如此,燕国的规矩限制,不允许女王在公开场合露出手臂和腿部。
她灵机一动,想到了现代的透纱装。
干脆让裁缝做了件改良版的透纱装,胸部以上膝盖以下都是透纱面料。不过纱料绣以花纹图案,若隐若现,极具女性的含蓄之美。
另外发型方面,她挽了最简单的发髻,钗环也是简单大气。从不会为了所谓的华贵而弄得满头珠翠,压得颈椎出毛病。
尽管凌珑认为自己已经足够低调,但宫里的人见到她的透纱装仍然表示惊骇——女人怎能裸露肩部和腿部……应该说除了偶尔露出一点儿指尖,其余的部位都得用布料包裹起来。
凌珑无论走哪里都是惊骇一片,随即议论纷纷。除了一个人能接纳她的透视装——穆远山。
穆远山第一次见凌珑穿着透视装,先是惊讶,随即惊艳。“好美的衣服!”
凌珑大奇,问道:“你不认为这衣服不合时宜?”
“别人穿不合时宜,你穿非常漂亮!”穆远山深情脉脉地觑着她,柔声道:“这件衣服也就只配你穿。”
温柔的男人天生具有杀伤力。温柔且英俊儒雅的男人那简直就是倾城妖孽祸水。当他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她,温柔地诉说着蜜语甜言之时,凌珑发现自己好像醉酒般脚底发飘,脑子有点儿晕乎。
妖孽啊!凌珑赶紧摇摇头,想让自己晕晕乎乎的脑袋清醒起来。
她的心里已经有容大神了,容不下别的人,可不能再随便犯花痴。
嗯……容大神曾经给她的锦囊里有封书信,提醒她与虎谋皮,小心谨慎。
她一直想不通,那么温儒雅的男人怎么就是大老虎了呢!现在看来,此话确实有些道理。
有句歌叫做“女人是老虎”,老和尚交待小和尚看见了必须要躲开。
以她之见,温柔且英俊儒雅的男人也是老虎!必须得划清界限,时刻提醒自己守住初心。再不济,就阖眸念一句阿弥陀佛吧!
“你在念佛?”穆远山有些惊讶不解。
“唔,”凌珑勉强笑了笑,说:“今天是余香的生辰嘛,我在祈求佛祖保佑她平安健康,长命百岁!”
这也是实话,她的确是这么想的。
穆远山认真地沉吟片刻,疑惑地道:“你为何对余香这么好?有时候我都怀疑她才是你的亲姊妹。”
言下之意,凌珑对同父异母的妹妹邹谨并不好。
凌珑挑了挑眉毛,冷笑道:“余香从没有害过我,而且她心性纯良,娇憨可爱,我就喜欢拿她当妹妹疼爱怎么了!”
见凌珑不悦,穆远山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过去的事情,别再去想它了。”
“我没去想,但也没忘。”凌珑睨着穆远山,悻悻地皱了皱挺俏的小鼻子。“你收留邹谨是念曾经的旧情,与我无关。”
穆远山有些尴尬,道:“那是自然。”
这时,夏蝉疾步走进来,似有急事禀报。她见凌珑和穆远山在一起,不禁有些犹豫。
凌珑一见就明白过来,直接对夏蝉说:“你来得正好,陪朕进去选几件紧身的物件。”
既然女王要选贴身的物件,穆远山总不好再跟着一起去。
他看着凌珑带着夏蝉走进内殿,俊目微眯,若有所思。
内殿里,夏蝉向凌珑报告了一个好消息:“风大人回来了!”
凌珑眼睛顿时一亮,欣喜地道:“快传他进来见我!”
等了片刻,就见风无影走了进来,恭敬地对凌珑施礼。“属下参见陛下……”
“他怎么样!”凌珑哪里还顾得上这些虚礼,迈前一步抓住风无影,问道:“你跟他见过面了吗?”
风无影脸色有些尴尬,想挣扎又怕冒犯唐突了女王。再加上他很不适应凌珑身上穿的透视妆,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僵立在那里动弹不得。
“陛下,”夏蝉轻轻地拽了下凌珑的衣袖,小声地提醒道:“你先松开风大人再说话。”
凌珑这才发现自己竟一直拽着风无影,赶紧撤回手,但更加迫切了。“你快说啊!”
风无影不敢怠敢,忙正色述道:“属下奉陛下之命,跟随杜将军一起骑汗血宝马赶往茜香,在苗寨里找到了大祭司,然后再见到大国师……”
“嗯,这个我知道了!你快说重点,他现在怎么样!”这是凌珑最关心的事情。假如他吸纳赤珠一切顺利,应该疗伤完毕,并且恢复健康了吧。
听说赤珠不同寻常内丹,吃下之后,可以助他续命半年。终于不必每天都忙着寻找灵药了,可以稍稍喘一口气。
“国师看起来与平常并无任何不同,只是常时间闭关打坐,每天只有大祭司可以随时出入他的寝院。属下也是等了好久才准许进去说话的。”
凌珑紧皱着眉头,心里总有种不祥的预感,难道说他的身体状况还不容乐观吗?
“见到国师,他询问了几句如今朝中的状况,属下如实作答。他又问了……”风无影说到这里,小心地看了凌珑一眼。
凌珑立刻警觉到风无影的小动作,忙问:“他又问什么了?”风无影斟酌了一会儿,小心地措词道:“国师问起魏国七公子,他有无跟陛下联姻之意,属下说暂时还未见七公子明确表露这方面的意思。”
凌珑瞠目,半晌才慢慢醒悟过来——原来容大神担心她跟穆远山联姻!
她整天揣测他心意的时候,他竟也担心她会不会跟别的男人联姻。
难道说,他们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
可他们这并非恩爱不疑,而是各有所疑了。
嗯,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凌珑摸着下巴,来回踱了两步,思忖着如何解决这件事情。
等到她想出办法,停下脚步,见风无影还是毕恭毕敬地站在那里,她不禁又问道:“然后呢?”
风无影有些茫然:“什么然后?”
“我是问容哥……大国师他还说什么没有!”凌珑殷切地追问道。
风无影认真地想了想,说:“没有了。”
“没有了!”凌珑很生气,重重地拍了旁边的桌子一下。“他见你一面,就说了这几句话?他没有问我么!”
“属下都回答了呀!”风无影不明白女王到底发的什么火。女人真是不可理喻的动物,看来女王也不例外。
“他为什么不肯多问你几句话……”凌珑郁闷极了,就把怒火都发在了风无影的身上。“你是猪啊!他不问,你不会主动说?他不说,你不会主动问?我把血汗宝马赐给你,让你千里迢迢地找到他,你就说了这么三句半话!”
风无影满满的委屈:“大国师最厌恶聒噪多话之人,属下哪里敢那么多废话!”
沉寂了两秒钟,凌珑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你敢说我说的这些都是废话!”
风无影被灰头土脸地赶了出去,恰巧看到穆远翔就立在寝殿门外等候。他尴尬地再行了一礼,就讪讪地离开。
过了一会儿,凌珑怒气冲冲地出来。也撞上站在门口等候的穆远山,她脸上的怒色都来不及收敛,一时间神情尴尬无比。
穆远山不动声色,温声问道:“谁惹你生气了?”
“没事。”凌珑连连深呼吸,提醒自己必须要控制情绪。今天还有许多重要的事情要做呢,只有处理好了,才能减轻她跟顾容天的麻烦。
她知道顾容天很可能是容家的后代,他的仇家就是她的对头。
他的愿望就是在有生之年为家族报仇雪恨,但他的生命却随时都可能终止。
凌珑只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他,帮他除掉那些仇家,帮他节省时间。
他的生命和时间已经足够宝贵,她不想再让他将宝贵的时间和生命浪费在复仇上面。
复仇的事情,她帮他做就行了!反正他的仇人,她刚好全部看着不顺眼。
穆远山微微抿唇,跟往常一样,对于凌珑不想谈及的话题并不会刨根问底,适时地转移话题。“我们该出发了。”
凌珑感激地看他一眼,这男子的确是位不折不扣的绅士。
余家百年来日渐败落,到了余子珩这代更是不行了。
长辈早逝,余子珩喜文厌武,这对于崇尚武力的燕国来说,文臣并不受重视也没有实权。
余子珩仅在翰林院里挂了个大学士的虚职,其余并没有半分实权。
妹妹余香早就过了及笄之年,但因为家道败落,世家子弟无人求娶。寻常人家的男子,余子珩又嫌其太过平庸,配不上妹妹的才貌双全。
谁都想不到,风水轮流转。八大门阀里面最不受待见的余家,最近竟然时来运转,飞黄腾达起来。
原本余家是最尴尬的存在,大司马一派和大国师一派统统都看不上他,完全就是隐形人一般被边缘化。
现在,八大门阀逐渐势衰,唯有余家最受当今女王的器重和恩宠。尤其是余香,女王待她简直如同亲姊妹般相亲相爱。
女王每天都邀余香去宫里陪她喝“下午茶”,一起品茶闲聊,甚至还亲自教授她使用最新的防身武器“弩枪”。
今日余香二十岁生辰,女王特意下令隆重操办,甚至还放出风声来要认余香为义姊,抬封为郡主。
这下子,余香直接就取代了曾经的雷思思,成为了燕国最最尊贵的贵女了。
而所有未婚配的世家子弟也闻风而动,卯足了劲想表现一番,博取佳人的注意,假如能俘获佳人的芳心,那就更好了。
余府车水马龙,门庭若市,人声鼎沸,空前的热闹。
府内更是张灯结彩,焕然一新,宾客熙攘,衣香鬓影,语笑晏晏,达到鼎盛的繁荣气氛。
几乎整个蓟城所有未婚娶的世家子弟都来了!按照品阶高级就座,坐在最前面的赫然是乌成新和袁明智。
这两人原本就是情敌兼政敌。
以前,他们争夺的是雷思思,都想做雷震的东床快婿。
现在雷震已经失势,他们俩的目光就盯上了深得女王喜爱的余香。
假如能把余香娶到手,于他们的仕途来讲,益处可不止是一点。更何况余香天姿国色,堪称倾国倾城。即能渔色又能渔利,何乐而不为呢。
凌珑特意命人为余香建了一个莲花造型的舞台,极尽奢华美丽,尤其是到了晚上,打开灯光还能变幻出无数美妙绝伦的色彩,犹如仙境仙宫一般。
由于白天看不出什么效果来,凌珑就又想到了一个主意。扎了一个超级大的帐篷,将舞台封在里面,点起蜡烛和宫灯,光线晦暗里,唯有那座莲花舞台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余香就在这座不停变幻光彩的莲台上翩然飞舞,犹如惊鸿仙子般,美艳绝伦。
所有人都看呆了!
绝美的余香,配上绝美的莲花舞台,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
凌珑坐在最高处,隔着一层珠帘,目睹那些男子痴迷的眼神,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接下来应该就有好戏看了。
回过头,她看向身畔的穆远山。却见他如同下面的那些男子一样,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舞台,似乎已经痴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