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沈染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好对付。
宋清染眼中的波澜微晃,说出的话带了几分从前没有的冷意,“沈小姐,我劝你做人不要太过分!”
“我过分?”沈染轻笑,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我想过分的不是我吧宋小姐,你该不会是觉得我会主动将司太太的位置让给你,成全你吧?”
不得不说,沈染真的戳中了她心中所想。
在她对沈染的理解中,这个女人知道她和三哥有孩子之后,会恼凶成怒,会大发雷霆,随后高傲的主动退出,留下一个体面,结果她居然在讽刺自己。
到底是她对沈染不够了解,还是这个女人根本就是厚颜无耻?!
宋清染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多年来良好的情绪管理能力仿佛失控,声调即使努力压下去,也不自觉高了几个度,变得尖锐。
“沈染!”
她感觉自己被沈染戏弄,仿佛一个跳梁小丑一般,在她面前表演。
本来她真的以为沈染误会她和三哥有孩子后,会接受不了,主动退出这段感情。
那到时候,嫁给三哥的人就会是她,陪在他左右和他比肩的女人,也是她!
更何况,这几天热搜头条的消息一直都在挂着,老夫人也私下里见了她一面,说了一些话,更加坚定了她的念头。
可是谁知道,事情突然变成了这样?
沈染主动约她出来,就是为了羞辱她吗!
沈染倒是不急不缓,慢悠悠抿了口咖啡,嘴角挂着淡笑,“说实话,知道你们之间有孩子的时候,我的确很不舒服,特别不舒服。”
“可是……让我放弃司慕霆我更不舒服,我爱他,他也爱我,我为什么放弃?”
“今天我约你出来,就是想和宋小姐谈谈孩子抚养权的问题。”
沈染说到这里,将咖啡放下,目光紧紧落在宋清染的脸上。
“孩子抚养权?”宋清染愣了一下,一时间搞不清楚沈染想要做什么。
孩子是三哥的,抚养权肯定在三哥手上,跟她又没关系。
“对,两个孩子交给我抚养,我用性命保证,不会虐待他们,会待他们如同我的亲生骨肉。”
宋清染霎时明白了沈染的意图,满脸的不可置信,猛地起身,“沈染你做梦!这不可能!”
若是将孩子交给沈染,那她在三哥面前,就一点筹码和说辞就没有了!
一直以来她只有孩子这一点点的一样……
想到这里,宋清染的眸子里闪过几分悲凉和不甘。
她绝对不能让沈染将孩子带走,绝对不能!
宋清染的反应在沈染的意料之中,毕竟,孩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一个母亲,怎么可能轻易将自己的孩子拱手让人?
沈染抬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尽可能给自己打气,显得心狠一些,“宋小姐出身豪门世家,应该比我更清楚圈子里的规则,只要司慕霆明媒正娶娶了我进司家大门,那我就是他的妻,是有名有份的司太太。”
说到这里,沈染故意轻笑一声,清冷的目光在宋清染身上扫过,“至于那两个孩子,并非我所生,即便被人传了出去,也是私生子,到时候,丢人的是孩子,是你宋清染。”
沈染耸了耸肩膀,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只要我不死,我的孩子不死,他们两个就永远是私生子,一辈子都要扣上这个帽子,这难道是你这个亲生母亲愿意看到的吗?”
“你!”宋清染气得欲反驳,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孩子们现在交给我抚养,我嫁过去的时候,就说这是我和他的孩子。
这样一来,孩子们就是正儿八经的司家血脉,将来也有机会继承司家,这一点,我想宋小姐比我更清楚吧!”
沈染说完后,脸上依旧挂着淡笑,眉眼弯弯,只是眸子里细看,根本没有什么喜悦。
宋清染气得涨红了脸,双手紧握,想要镇定下来,可胸腔内根本平息不下那口怨气。
也根本没想到沈染会提出这样的想法!
她居然能接受司慕霆的私生子,还要把他们当成亲生的?
“沈染,我还真是小看你了,你不仅要从我身边夺走三哥,还要夺走我的孩子!”
宋清染良好的修养此时已经荡然无存,居高临下的冷笑出声,“从前怎么没发现你的心怎么就这么狠,心思竟然这样深沉,三哥如果看到你现在的真面目,一定不会和你结婚,你这个蛇蝎女人,想要拆散我和孩子们!”
沈染倒也不恼,脸上依旧挂着风轻云淡的笑,根本不把她的威胁放在眼里。
司慕霆既然瞒着她孩子的事情,自然有他的打算。
如果宋清染要是因为这件事,闹到了司慕霆那里,那她还真想看看,他会怎么做,又怎么给她一个解释和交代!
她有什么好怕的?现在做错事的人又不是她。
“我和他结不结婚是我们情侣之间的事,而且眼看月底就要订婚,就不劳烦宋小姐这个外人操心了。”
沈染手指轻点着桌面,语气沉了几分,“我能做的就是提醒你,孩子交给我,这样对我们大家都好。”
宋清染手指的止不住地颤抖着,她是真没想到沈染居然这么大度!
她不应该恼凶成怒吗!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你休想!我告诉你沈染,别以为你仗着三哥对你的宠爱,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说什么我都绝对不会把孩子给你!”
宋清染颇有几分鱼死网破的架势,沈染也不甘示弱,“那我也告诉你,宋小姐,我是绝对不会将司慕霆和司太太的位置拱手相让于你,他,我沈染嫁定了!”
沈染不带丝毫躲闪的眼神和坚定不移的语气,让周围的人忍不住侧目。
只是她们与其他人隔得比较远,听不见说了什么,只能感觉这两个女人一定产生了分歧。
“你!”宋清染抬起巴掌,朝沈染扇去。
沈染准确无误的抓住女人的手腕,神情沉了几分,冷笑一声,“宋小姐这个帝都第一名媛,也喜欢动手解决问题吗?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一下,这里是公众场合。”
一语双关的话,让宋清染的脸色更加难看。
她用力挣扎,没想到沈染的力气竟然这么大,她一时间竟挣脱不开,“你放开我!”
沈染松手,宋清染没想到她这么快松手,一挣扎,脚崴了一下,身形不稳朝着一旁摔去,撞在桌子上。
“嘶……”宋清染疼的倒吸一口冷气,怒目瞪向她,“你故意的!”
沈染无所谓的挑了挑眉,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扫过狼狈的她,全然没有同情拉她起来的意思。
“监控在那里,宋小姐可以拿出来原件然后去警署告我,我随时奉陪。”
沈染示意上面的监控室,友好的给她提出来一个建议,转身潇洒离开。
出了咖啡厅,拦下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宋清染看着沈染潇洒离去的背影,眼睛通红,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被羞辱后的委屈。
十指深陷掌心,她连丝毫的痛感都感觉不到了。
孩子一定不能让沈染得到!
宋清染的眼底暗光流转,牙龈紧咬,忍着脚腕的痛意站了起来,也匆匆离开了。
只是背影全然不似之前那般清傲高贵,仿佛一只受伤又落魄的小兽,狼狈不堪。
与此同时,黑色迈巴赫急刹停在路边,清闲在半道上车。
“爷,他们去思庙路了。”
司慕霆踩了油门,车子重新飞驰。
“看清了?”男人的语气冰冷。
“是,他们已经跟着沈小姐三天了,只不过都没有什么行动,不过今天,他们的反应有点异常。”清闲汇报道。
司慕霆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说什么,转弯提速,很快就追上前面一辆黑色的面包车。
面包车里,沈佳佳坐在副驾驶,正在对镜子涂口红。
“爸,今天沈染和司慕霆进婚纱店了,还拍了婚纱照,你说他们会不会真的要结婚?”
沈明东专心开车,时刻观察有没有警车出现在附近,这样他好及时变道。
“应该是真的,别忘了那个经理说什么,司慕霆住院期间,没有人能靠近病房,只有沈染寸步不离的贴身照顾,看样子沈染已经笼络司慕霆的心了。”
听到这里,沈佳佳涂口红的手微僵。
看着镜子里明艳动人的面孔,眼里全是妒忌,几乎要喷出火了。
气得将化妆镜狠狠合上,精致的面容因为不甘心,变得有点狰狞,“爸,你说我哪里比沈染那个贱人差?样貌身材,我哪点不如她?司慕霆怎么就看不上我?真是瞎了!”
沈佳佳恶狠狠地骂道,“要我说,沈染这个贱人就和那个安然一样,都是不要脸的狐狸精,一定使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才上位,总有一天会遭到报应的,她们不得好死。”
“是是是,她们哪有我们佳佳漂亮,不要气了,伤身体。”沈明东安慰道。
“爸,还有多久到?”沈佳佳有些不耐烦,出来基本上都在车里窝着,让她更加心烦意乱。
沈明东扫了眼导航,“快了快了。”
十分钟后,车子停了下来。
“安全,快上楼。”沈明东扫了眼附近,没有发现警车或者可疑的车辆,忙催促沈佳佳下车上楼。
两个人上楼走了进去。
沈明东关门前又左右看了看,确定真的没人尾随,这才放心将门关上。
这个时候,黑色的迈巴赫缓缓的拐进巷子里。
清闲指了指楼上,汇报道,“爷,他们就住在二楼,这里之前是沈佳佳的助手张宁住的地方。”
司慕霆眸眼微眯,似乎在沉思什么。
“姓张?那个自称是染染亲戚的一家?”
清闲点点头,“没错,当初张宁的父母来公司闹腾,就是为了给他们的女儿张宁安排工作。”
“如今,也不知道张宁是不是还在上面,我们的人今天才蹲点,还没有发现她下过楼,爷,要不要我现在上去抓沈佳佳他们。”
司慕霆沉默片刻,摇头,眸色幽深得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思绪。
“不用,我倒是想看看沈明东要做什么。”
清闲微愣,爷不是一心想要抓住沈明东沈佳佳父女吗,怎么现在又不着急了?
清闲收回飘忽的思绪,“您的意思是?”
司慕霆抬眸,看向了二楼的方向,目光冷冽,“沈明东目前的罪行还不至于叛死刑。”
清闲思索了片刻,恍然大悟,认同的点头。
原来爷在等沈明东自己作死,怪不得不着急将这对父女抓起来,是想要一招制敌。
让他们父女俩,进了警署,就再也没有出来的机会。
只有犯了死罪判处死刑,才永远不会有机会。
“那如果他没犯罪怎么办?”清闲有些担忧。
不排除这个可能,毕竟沈明东现在身无分文,树倒猢狲散,人脉也断了,想要干什么也不容易,又怎么去犯罪。
司慕霆的眸光落在窗外,只映下一个模糊却不失完美精致的轮廓,“那就给他犯错的机会。”
清闲旋即明白了男人的意图,点了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爷这是要主动给沈明东提供犯罪机会。
“爷,如果您想要他们的命,其实我也可以……”这种事他熟能生巧。
清闲表示这个可以有。
他话音未落,司慕霆便收回目光,轻飘飘的看着他,“这是法制社会。”
清闲微愣,手一颤,手上的瑞士军刀啪叽一下,直接掉在他的腿上。
刺客,他的内心十万头羊驼呼啸而过,他没幻听吧?
当初那个杀戮果伐,取人性命不过片刻之间的爷,现在居然说出这种话?
司慕霆移开视线,目光微闪的落在窗外一家人手拉手的画面,冷冽的目光逐渐柔和下来。
两个大人牵着两个小孩的手,脸上均是露出幸福喜悦的笑意。
他仿佛能看到和染染带着澈澈澄澄的场景。
过去,他身上的孽障太过,若真有因果报应,他孤身一人也无所畏惧。
不过现在,他有了挂念,为了染染和孩子,他愿意改变,愿意摒弃一些东西,无论是好是坏。
等到事情过去,他会向染染坦诚一切,告诉所有的一切,澄澄和澈澈,其实是她和自己的孩子。
只是现在,时机还并不成熟。
宋清染从咖啡厅出来后,顾不上脚上的伤,驱车回到了高级公寓。
提着两大包食材走到公寓门前,整理着自己的情绪,深呼吸一口气,这才输入密码走了进去。
“我回来了,你们饿了吧!我这就去做饭。”宋清染一如往常般笑得温婉,朝着沙发上看过去。
可是沙发上竟然没有两个小孩子的身影!
往常她回来的时候,澈澈和澄澄总是一起坐在沙发上玩游戏。
宋清染心头一跳,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忙丢下手里的袋子,试探性的喊了一声,“澈澈?澄澄?”
喊了好几遍,并未有丝毫回应。
宋清染心中的不安更甚,忙一瘸一拐的奔向了卧室。
在家找了好几遍,都没有看到两个孩子的身影。
莫非……两个孩子又跑了?!
宋清染心里一紧,脸色瞬间苍白,如果要是让司慕霆知道她变相囚禁两个孩子,她的一定会……
忙掏出手机给澈澈和澄澄打电话,结果都是无法接通。
该死!
宋清染跌在沙发上,双手撑着太阳穴的位置。
手机不停的震动,澄澄低头看着宋阿姨的来电,皱了皱小眉头,然后毫不犹豫的挂断。
“哥,我们赶快去找爹地吧,不然过不了几天,爹地就要和那个坏女人订婚了,我们也没有时间和机会再找妈咪了。”
说到这里,澄澄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晃着委屈和不甘心。
好不容易跑出来,总要抓住一分一秒,不能让爹地娶坏女人了。
澈澈点点头,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嗯,走,我们现在就去公司找爹地。”
两个人决定好之后,乘车直奔司氏财团。
本以为可以直接找到司慕霆,谁知道,还没进大厅门,就被保安拦在了外面,想进都进不去。
“你们大人呢?这里小孩子不可以乱进的。”保安一手抓一个,直接能把两个萌宝宝滴溜起来,询问道。
“我爹地在里面,我们来找他的。”澄澄奶声奶气的说道,扑闪扑闪着大眼睛,“叔叔你就让我们进去吧,求求你了。”
保安都快要被萌化了,怎么会有这么精致可爱的小姑娘!
可是公司规定就是规定,不能因为孩子可爱就破例,到时候出了什么差错,他可担负不起责任。
“没有大人陪同,小孩子是不能进去的,不过你们是来找爸爸的?那他是哪个部门的,叫什么,我可以帮你们喊他出来,让他带你们进去。”保安看到小女孩这么萌,好心帮忙道。
“他叫司慕霆,是你们老板。”澄澄眨巴眨巴眼,如实说道。
保安脸上的笑容立马就僵住凝结了,擦,骗子都已经这么高配了吗!
“总裁哪来的孩子?你们这两个小骗子!”
保安的目光不悦地从两个孩子的脸上扫过,还别说,这么一看,这两个孩子的眉眼倒是挺像总裁。
尤其是那个男孩子,明明萌嘟嘟的脸蛋,脸色却是阴郁,眸子里也满是冷漠,一言不发嘴唇紧抿,倒真是像神了总裁。
可纵然这般相像,那也不能冒充啊!
“谁是骗子了!我们真的是他的孩子!”澄澄急忙解释,小脸红彤彤的,感觉自己受到歧视。
“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之前是痴心妄想的女人想充当的女朋友要进去,没成功,现在变成小孩子们都开始冒充总裁的孩子了?”
保安左右劝不动他们,也没有耐心了,没好气的赶人,凶神恶煞地吓唬,“你们快走,不要捣乱了,不然我报警把你们抓走。”
“你!你怎么这么笨啊!”澄澄气得跺脚,转头看向了澈澈,“澈澈,现在这可怎么办,我们进都进不去。”
澈澈抬头扫了眼保安,看他这架势,是不可能放他们进去的。
略作沉思之后,澈澈开口,“我已经定位到爹地的住所,公司进不去,爹地住的地方应该能进。”
“嗯好,那我们就去家里蹲点爹地!”澄澄握了握小拳头,重新打起精神。
要不是周围的人奇奇怪怪的眼神太多,他们两个也完全可以打配合冲进去。
他们转身准备离开,不曾想迎面撞上了一个人,疼的小丫头呲牙咧嘴。
“对不起。”
“不好意思。”
两个孩子礼貌地道歉,揉了揉自己的小脑袋。
“你特么……”靳言心情正烦着呢,正欲口吐芬芳,一看到居然是两个小不伶仃的孩子,脏话就收了回去。
只是看到两个孩子的面孔时,整个人震惊得向后弹跳一样,眼睛瞪的老大,“卧槽卧槽……你们你们……”
靳言手颤抖的指着他们,这不是上车在咖啡厅里见过的超级像三哥的两个小孩子吗!
当时他还想拍照来着,谁知道一转眼他们就不见了,没想到在这碰上了。
澈澈和澄澄抬头看着靳言这副激动的样子,觉得这个人好像是神经病,相视一眼,直接乘坐出租车离开。
等出租车快不见了踪影,靳言才猛地回过神,就要去追。
“你们等下…!叔叔有话要和你谈谈!”
上一次被这两个小不点跑了,这一次说什么都要拍下来,丢到群里给大家看看!这特么也太神像了!
靳言忙开车要去追,谁知道胳膊被一个菟丝子拽住了。
“靳少,你去哪嘛?人家穿的高跟鞋,走不快的。”被身边的女人嗲声嗲气的拉住,她以为靳言要跑。
靳言没好气的推了她一把,“你给我松开,我这是要办正事!”
女人不依不饶的拉扯着他的衣服,几乎整个人缠在他身上,怎么可能放过刚钓到手的金主,“靳少您别这样……”
靳言朝着出租车的方向看去,人和别早就不见了踪影。
“操!又丢了!”
“靳少,什么丢了?”女人顺着靳言的目光看去,什么都没有。
靳言将女人从他身上扒拉下来,头疼不已,“你会好好走路吗,两条腿是摆设还是什么,没用就捐了,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