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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诉说

林清落跟安夏的火锅之约正式践行已经在两周之后了。林清落终于在连续加班三个星期后正常有了个周末,安夏在调侃完她这个大忙人后,带着她去了她们经常去的那家火锅店,因为两个人的口味相似,所以在点菜这个环节上并没有花费太长时间,很快她们就酒足饭饱了。林清落便开始讲述她今天在公司看到的趣事:

“你知道么?今天有人给我们公司一女生送了好大一束满天星,好大好大哦,可羡慕死我们这些单身狗了。可是你知道么?那女生竟然把它扔垃圾桶了,她竟然就那样扔了,看的我好可惜哦,哎,当时我就在想,年轻可真好,浪费都不用心疼的,那可是好多钱呢!“

安夏笑了笑:“那既然这样,你怎么没把它捡回来?”

“我有这想法的,只是,他为什么要送粉色的呢?他要是送的蓝色的就好了,那样的话我绝对就把它捡回来了,好可惜哦。“

安夏给了她一白眼,没再说话。接着,她拿起了面前放着的水杯,端详了一会,又抬头看了看对面林清落似乎还满带遗憾的略显憔悴的面容,终于还是说出了自己藏在心里的话,于是,正坐在那里出神的林清落便听到了那个瞬间将她拉回到现实的消息。安夏说:“他结婚了”。林清落瞬间便知道了安夏口中的“他”是所指何人。

安夏一直都属于很引人注目的存在。林清落记得,上公选课时,不止一次的有其他专业的男生跟旁边的人打听安夏的信息。甚至于,林清落还清清楚楚的记得,大学毕业前的最后一个晚上,有喝醉的男同学在楼下喊了好久的“安夏,我喜欢你”,那会已经很晚了,林清落是在将要睡着的时候被吵醒的。那晚,她们宿舍的都听见了,但是很默契的是,四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听着他在楼下喊了很久很久。那时候她们住16楼,在听到那男生喊话的同时,还听到了其他各种的喊笑声。但是,唯独林清落隔壁宿舍的安夏她们,安静的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工作以后,安夏的桃花运也没有减少多少。她不是那种高冷的女生,相反,无论在工作中还是生活中,她都属于面面俱到的温暖型女生,因此,她人缘非常好,朋友广泛,无论男女,只要跟她相识后,都会亲切的喊她:夏夏。而她,也不是那种只能看不能装的花瓶,不止性格好,工作能力也强,自己能动手的事,从来都不会麻烦别人,因此,一直都非常的受欢迎,所以,工作的这三年多,各种送花送项链送手链的在她这里就没有停止过,但都被安夏一个个当面拒绝了,实在拒绝不了的,她便拿回家换个包装再还回去。用林清落的话来说:真的是涝的涝死,旱的旱死,安夏这种暴殄天物的人迟早会遭报应的;话虽这么说的,但像这种退还礼物的事情,她却还是没有少帮安夏出谋划策。只因为她知道,这些礼物背后的动机是什么,而那些要求,安夏给不了。

林清落也是在她们住在一起后才知道安夏的故事的。别看她那么引人注目,却是从未曾真真正正的谈过一场恋爱。不是她缺乏追求者,而是在她心里,住了一个人,这个人,从高三就住进她心里了,这一住就是8年的时间,他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林清落不知道那男生叫什么名字,她只记得安夏曾经给她看过一张照片,照片上是拼凑起来的安夏和一个男生。后来,她换了好几个手机,那张拼图却是一直都没有删过,因此,林清落便将那男生称作“拼图“;而这么些年,他们之间也一直都有联系,但次数不多,一年一两次的频率。安夏的心思,她们共同的朋友都知道,但那男生从未做出过任何回应。曾经林清落也劝过安夏,劝她要不就直接跟他挑明白,但是安夏当时的回答是:”没必要的“。后来林清落明白了,对呀,确实没必要,那么多年的心思。别人都看出来了,他又怎会看不出来呢?只是,一个打死不说,一个装死不认罢了。但是,尽管如此,当突然听到结果从安夏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林清落还是怔了很久。因为她见过安夏这么些年的坚持与失落。那么一个鲜明的人儿,却在最应该尽力绽放的年纪,选择了独抱枝头固守等待,选择的还是一片不知所名的土地,而这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她就是那样固执的走过来的,未曾有片刻分神。

林清落似乎能想象到安夏此刻应有的情绪,难过?落寞?还是心死?她还在想要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安慰她,因为好像此刻说什么都是无力的。但是,相反的。她从面前安夏的脸上,看不出来任何情绪,好像刚刚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是别人的故事一样。这倒让林清落不知如何是好了,只能抛出此刻的第一问句:

”什么时候的事?“

“上周末。“

又是片刻相顾无言后,安夏终于开口了。

”他是在结婚前一天的晚上告诉我的,但是他不知道,其实在此之前的一周,我其实就已经从别人口中知道了,只是,因为不是他亲口告诉我的,我便当它不是真的罢了。“

”原来那天你是因为这个心情不好的。“

“但是,当他亲口告诉我之后,我以为我会很难过的,可奇怪的是,我竟然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难过,而且,我还很快就跟他说:恭喜你;他问我:你应该来不及参加婚礼了吧?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前一天才通知我,那么远,我就算想去也去不成的呀“。

说到这里,她将手中的杯子凑到了唇边,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喝到,便继续开口了。

”我说:我就不去了,明天要加班。我还跟他要了新娘子的照片,还挺好看的,我给你看。“

说着,她便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拿起手机划拉起来,不多一会,便将手机递给了林清落。屏幕上是一张婚纱照,照片里的一对新人,看起来很般配,新娘子身材姣好,穿着白色的婚纱,头戴白色的头纱,笑容灿烂,满脸幸福。而旁边的新郎,则同样身穿白色西服,打黑色领结,温柔的看着新娘子,眼睛里面的笑意好似要溢出屏幕一般。凭心而论,这张婚纱照拍的不错,但当林清落将手机还给安夏的时候,还是回答安夏说:“新娘子没你好看。”安夏好像很认同的答:“是吧!我也觉得,哈哈哈。”接着,她自己又拿着手机端详了片刻后,便说出了当晚第二句让林清落不知如何回答的话,她说:“但是,他却是从来都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我的,果然啊,喜欢这种东西,就算嘴巴不说,也会从眼睛里面跑出来的。”

那天晚上,她们又说了很多话,准确点来说,应该是安夏说了很多话。

“其实去年我有去看过他的,我买了新衣服,新化妆品,买了飞机票,怀着一颗忐忑的心。”林清落这才想起,她年前有请假1个月,但她以为她是为了要提前回家过年的。“我跑去他所在的城市,见到了5年多未见的他,但是你知道吗?去之前我还心存幻想的,可当我再次见到他的第一眼,我便知道,我们两个,这辈子都没可能了。我看到了他,这么多年第一次距离他那么近,但却第一次感觉距离他那么远,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和睦春风,可我却知道,我们两个已经相差了太远了,远到,我哪怕再等七个七年,也不能缩短分毫的距离。”

“我竟然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了,回顾往昔吗?可我们两个人共有的往昔已经距离太远,对他而言,记忆都模糊了。谈论现在么?但我们那么多年没见,生活早已形成了两条不同起点的平行线,一眼望去,连个交点都没有。何来谈资。甚至于,我跟他在一起,连最基本的谈笑风生都没有了,但这基本技能的丧失,却不是因为自己的羞涩或心跳加速,而是因为,场面一度尴尬到不知如何寻找话题。我原本以为,自己毕业后,走过了中国那么多他曾经想要去的地方,再次见面时,总是会有更多话题可以侃侃而谈的,但那会才发现,我们早已在不知何时就走散了。“

“我一个人,在他所在的城市看了海,吃了他推荐的小吃,但好像都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美,可能是我太贪心了吧。走的时候,他送我去的机场,要进站时,我给他说“走了”,然后,头也没回。我以为我会哭的,但是,很奇怪,整个行程,我都没有哭,只是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像是有一块东西丢了的感觉。“

”我回家把《最美的时光》看了好几遍,直到我妈都觉得烦,只是因为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苏蔓可以将一个人暗恋10年,而我却在第七年就将他弄丢了,难道是我太不长情了么?我甚至还恶毒的想过,是不是作者自己臆想的剧情,都是不切合实际的,不然,明明在我这里,暗恋的时间越长,并不会像酒一样味道越浓的,而是会像汽水一样,打开时,已经没有太多泡泡了。果然,电视剧都只是用来看的,不能当真。“

……………

她滔滔不绝的讲着,林清落一直在安静地听着。后来,直到服务员催促她们餐厅打烊了,两个人才离开。

在回去的路上,两人不约而同的相顾保持沉默,快到家时,安夏又说:

“清落,你知道么?我以为我不会再难过了的,因为明明我也已经放弃了呀。但是,当真的看到他的婚纱照的时候,其实我的心还是狠狠的疼了一下的。”

“那可是我放在心里七八年的人啊,为了走近他,我拒绝了所有的暧昧,将自己活得无懈可击,为了靠近他,我设定了一个又一个目标,并且还都完成的不错,可是现在,却到底是要让他从我心里离开了,不然,就是道德沦丧了。”

“但是,我怎么突然就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超哪个方向努力了呢?你说怪不怪。明明这么多年,他也从未出现在我的身边过呀,可是现在,为什么我突然就不知所措了呢?我记得在哪看过一句话说:一厢情愿,就得愿赌服输的,我原来,是输不起啊!“林清落在那晚第一次看到了安夏哭了,没有声音,但脸颊上流淌的两行水渍,在路灯下清晰可见。

林清落递过肩膀,让安夏靠了上去,良久,感到她终于不再颤抖的时候,林清落说:”对不起,在你最需要我在的时候,我没有看到你的需求。对不起,让你一个人难过了那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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