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59137800000013

第13章

我在等,等来了离婚,等来了高中,等来了生与死,却没等来勇气。一个人,可以一夜成名,一日暴富,偏偏无法在一天之间换了性格。那种刺激的,像油渍浮在表面的个性不足以填充内心里面疮痍满目的真实。我没告诉韩梅梅我那个自以为是的对她的感动,不论第二天我几次拿起小灵通,都打不出那四个字。在感情上,我是个懦夫,还有什么稀奇的。可我不怨自己,我只不过拿着我能得到的。

假期结束前,许战来我家住了一周,他睡床,我打地铺。在我辗转反侧无法合眼时,我会嫉妒他酣睡喘粗气的没心没肺。他爸妈正在闹离婚,而他夜里却总在嘟哝一个女生的名字,那令我心惊地更加难眠。老叔和老婶闹离婚不是一次两次了,其实这次也和之前没两样,老婶受不了挨打,第n+1次下定决心要去民政局办手续,而老叔的雄风在酒醒后如抹去的历史,消失的无影无踪。老婶回了娘家,家里没人做饭,大姑身体不适,我妈便把许战接来我家。我要为我接下来的文字解释,里面绝对没掺一滴醋;我妈对许战比对我要热情,见鬼,她对许战比对任何人都热情。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全家不满我妈霸占房子的事时,许战说了句那房子就是我哥家的,谁都抢不走。他总是这样,为了心中的正义挺身而出。老婶就是因为儿子站出来支持她离婚,所以才回了娘家。我奶家人便排成队一波接着一波的去老婶娘家劝她回家,每次失败而归都要数落许战一番,说他什么孩子,哪有张罗让自己父母离婚的,只有我妈在一旁紧闭双唇没责备。

“哥,你觉得我做错了吗?”他在来我家第一天时问我。

“你要觉得你是对的,你就没错。”我又一次放下手里的电话。

“哎,要是家里人都能像你这么想就好了。要是都像你那么想,也养不出这么个大酒包。那天要不是网吧断电,我提早回家,我妈都能被他打死。他就死死地揪着我妈的头发往墙上撞。”许战咬着牙,指尖因愤怒微微颤抖。

我听说过老叔老婶经常打架,但没想过会这么严重。老婶自己在地下开了个服装店卖我们这大的青少年衣服,我在刚上初中的时候去过一次,店铺不算大,衣服挂满格子间内外,一层叠着一层,她见我来热心的挑件破洞紧身牛仔裤要送我说现在小孩儿都兴穿这个,我没接受,太花哨了不适合我,我习惯穿宽松补丁齐全的裤子。我把我妈腌好的辣白菜送完就要离开,她却拦住我,让我帮她看会儿店铺她要去趟厕所,憋了一上午了。那一刻我发觉人们总意图分享过多的私人事。她走后,我独自待着店里有些忐忑不安,我怕万一来了客人需要如何应付。就在我被我自己创造出来的紧张感困住,真来了一个人。一个成年男人,个子高到进屋里需要低下头以防刮掉上面挂着的半截袖。他看到我愣了一下,问我老板娘在哪儿。我告诉他我是谁,他又让我叫他王叔,说他在甬道拐角卖手机,手机要坏了可去找他,免费修。还好,没多久老婶回来了,我才挣脱开他无聊的独角戏。然后,我醒觉在家里聚餐时,老婶因为要关店,每次晚到老叔就会在旁边耍脾气质问她是不是跟老王在一起,那个老王是谁,这成了他们吵架的导火索。

“对不起。”

“啥?”

“没什么。”

多么奇妙,经历了五千年历史的国家,对于套语的使用退回到原始社会。我是真的感觉抱歉,虽然我俩不是一奶同胞,可我始终把他当成我的亲手足,即使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想我们这一代人,没有几个真正清楚有兄弟姐妹是什么样的感觉。

“咱奶知道是我在背后捣的鬼,来我家给我一顿臭骂。咱奶骂人可真难听,把老许家祖宗十八辈的坟头都给掘出来了,连哭带嚎的。哥,我跟你说,到头来还是儿子比孙子亲。但她最后说的一句话警醒了我,她跟我说我知道你恨你爸,他再不是人但还是你爸,没有你爸哪儿来的你。”他说到这儿,脸上露出了困惑和冷酷交融的惨笑。“你听见没有?我之前说的没错,她是养个麻烦出来,她知道我恨我爸,她知道他儿子是什么样的人,但还是着急忙慌的让儿子成家。所有人都在默认这种生活环境,受害者反倒成了被打击的一方。他们嘴上在劝我妈说谁家还没有个吵架的时候,心理想的都是可你一个人造害得了。还没我爸哪儿来的?到底是谁要的谁?咋地,他把我生出来,往我头上拉屎都是天经地义?就因为生了我,他做啥都没错,我注定要欠他一辈子?都说让孩子好好孝敬父母,从来不说让父母好好教育孩子。我真……我想了很多,多的我觉得我脑袋都要炸了。哥,你说他们怎么能就那么没人性,还让我去把我妈劝回家,不然以后就没人管我了。所有人想的都是自己。到这时候还吓唬我,他们把我当啥了?”

我记得我当时想都没想就说了句,“新型奴隶。”

“嗯哪,我觉得我跟个奴隶没啥区别。”说完,他就倒头在床上翻那本他老早就想看的书了。

我看着他,就像他第一次出现在我记忆里,那个一岁不足白胖的男孩儿被家人轮流抱在怀里,那个在大家祝福中会成为总统的新血脉,在我的床上举着书,安静的目睹这世上一切的陌生。

事情发展恶劣是在许战离开的那天,老叔扬言要是真离婚就剁了老婶,这把老婶吓得连娘家都不敢回了,店铺也不敢开。许战说什么也住不下了,愤极地回家不知跟他爸谈了什么,老叔最终同意离婚,条件是孩子归女方并且不付赡养费,全家没有一个反对。

当我得知事情结束已是下午,我妈从老叔那儿回来跟我说这回好了,少了个惦记咱家房子的人。这是我们年前戏剧化夜晚之后,她跟我说的第一句话。之前要是学校需要交钱,我都会在她的门口留张纸条,希望它不会成为我讨人厌的习惯。我问她许战怎么没跟她一起回来,她说让了,许战不来,他要帮他妈看店。

隔天,陈子鸣约我陪他买乔丹阿拉伯数字鞋,韩梅梅和花琦也来了。韩梅梅不像大部分女生热衷名牌服饰,恨不得把家里所有的耐克阿迪卡帕全套身上,她只穿一些地下商城里卖的那种蹩脚的商标,什么‘n’还有一长串bale字母的旅游鞋,她的朴实和她的卧室一样,仅一台钢琴足矣。另外还有一个男生,身高比我和陈子鸣还要高,应该有一米八二,韩梅梅还好一些,花琦在他身边就像父亲和女儿。那男生烫了个方便面头,时尚?好在他宽大的国字脸没让新潮的发型抢了风头,上唇长短不一且稀疏的胡须,像长错了位置,应该回到他牛仔裤里面。花琦介绍说那是她的新对象,在五中上学,也‘考’上十九中了。我在一旁尴尬不已,陈子鸣却不介意的和他聊起球鞋。我虽没有第六感,但我确信花琦没告诉她这位新男友关于她的前任。韩梅梅靠近我身边,问我最近都在忙什么,怎么淋了雨后人都消失不见了,以为我顺着下水道流了进去,在里面当名忍者神龟。我被她的笑话逗的前仰后合,牵动着整条步行街的人类都停下脚步,好奇的寻找聪明的沃利在哪儿!

进入久昌运动城,我特意走在韩梅梅身后,她要是回头或者停下,我会立刻装模作样的乱翻身旁能找到的服装架或者柜台,几次眼睛没到手先到,摸着了女性运动衫、发箍和文胸。见她狐疑的眼神,我便自嘲的说,“看这里什么都卖。”不得不承认,自从我情窦初开,我和她的关系产生了微妙的转变,我拿不准要怎样面对她才不会被发现我心底那个不应存在的花。喁喁千年的古代一直没抛弃我们,换汤不换药的生活习俗,解放了自由恋爱,打击着校园早恋,永远都是站在道德的最高点,教条着让它立足的群众。我有着畸形的恋爱观,见鬼,我根本没有恋爱观。但我知道我喜欢她,只是我无法表达,一个不会恋爱的人要怎么去爱另一个?我如同没了后肢的青蛙,突然有了蹦跳的感觉,却只能睁大眼珠盯着眼前的同伴在荷叶间来回穿梭。要是我妈发现了,我就真的成没了腿的青蛙,不过我想我会反抗,新学校一定会有处罚,街上的人会怎么看我,亲戚会像嫌弃许战那样嫌弃我吗?我好像墙上的蜘蛛,被自己编织的蛛网困囿住。我低下头看着手中价值789元的耐克篮球鞋,轻讽了一下。这些都是理由,最致命的一点其实是,如果我把这双鞋拿到柜台,它们是否会被退回来。

逛了半小时,陈子鸣满意的拎了个红袋子带头往外走。我很难相信在谣传久昌里卖的全是假货,竟然还会有人花一千多块钱买一双鞋。他在买鞋的时候,问了所有人的意见,最终决定买下我在被逼无奈下随便一指的意见,一双白色、深夜海军蓝和红色调构的篮球。到了门口,他大喜的说,“这下好了,终于找了双合脚的鞋。”我深知那根本就不是随便一指,我进店第一眼就看中了它们,它们把我带入了万人欢呼的篮球场,我纵身一跃把球灌进篮筐,接着人潮沸腾。虽然我不是篮球迷,但那双鞋仍旧可以给我那种身临其境的激动。看见陈子鸣得意的模样,我欣慰帮上了忙。鞋子制造的目的就是为了给人们穿在脚底,我庆幸能为朋友找到属于他的鞋子。

外面的太阳热辣的像刚从四川厨师的炒锅里出来,腾腾蒸气平面飘升,窜到人们裸露的皮肤,烫灼感如同谁在空气中喷了稀释的硫酸。我叫他们几个人去街头的冷饮店等,我要去地下一趟,看看许战。

到了店铺只有老婶一人,应该说是前老婶,她看我的眼神没有了以往的热情,冷冷地跟我说许战去同学家了。我本想问她一切是否还好,有没有我能帮忙的地方。可我只是说了声:保重,便转身往出口走。每个人都需得到别人的拯救,只有极少的一部分有自救的天赋,我和前老婶不属于少数的那堆人群,所以当命运把我俩圈在一起,我们依然看不见对方的痛。走到楼梯口,我抬起头有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地面经过,我立刻拔腿追了上去。即使在川流不息的人海中,我的眼睛也可以准确的找到他,那个左手搂着身边违法的女人,右手不住的推着鼻尖上近视镜的男人。他不论怎么用力都无法搓掉他中指下若隐若隐m型的疤。忽然一阵热浪拂过,杨絮顺势袭向人们。他不断的用手扇开他身边女人面前的白色棉球,自己却不停的甩头吐口。他一共甩了23次头,我们的眼神碰见过三次,一次是他不经间回头发现有人在盯着他看,第二次紧跟着第一次来确认,第三次是在滑翔的杨絮全部安全落地,行人继续脚上的步伐,他最后一次甩头,停留的时间还是和之前同样的一秒钟。

韩梅梅见我许久没回去,便独自出来寻觅。我不知道她看到我僵直的身体杵在街道中央多久,就像她也不清楚我点头后又摇头麻木的原因。另外三个也跟了出来,找到我和韩梅梅坐在花坛外围安静的凝视天空。

“我们刚从冷饮厅出来的时候,碰见两口子进去,呆瓜,那男的长得超级像你,你俩指定有血缘关系。”花琦激动的手舞足蹈,陈子鸣在旁一个劲儿的点头同意,那个我连名字都忘了的男生还要拉我回去让我亲眼目睹一番。

庆幸的是我没有再一次失控的发飙,不过他们的情绪却被我的无动于衷带进了黑洞。鞋子买好,任务完成,我们四人便各奔东西,至于另外一个,我只能说他要是能像超人飞天,我也许会抬起我那懒惰不屑的眼皮。

往家走的路上,我的心情已经恢复往常,我不能为一个我已经知道的事实感到备受打击,实话是耳朵的接受能力要比眼睛的接受能力强。我没有暴力的性格,但不代表当时我不想冲过去给他一拳。那个因为他才存在的家,现在只有在必要时才存在。我没有许战的胆魄叫他俩离婚,可我也不想欺骗自己,在门关上的那一刻,里面留下的人没有一个快乐。

到了楼前,最后一丝她的体香被我吸进鼻腔,周围有邻居跟我说话,有人挥手,而我能想的全是她得到我的点头和摇头后给我的一个拥抱,这是我们第一次拥抱,我见她拥抱过许多人,熟人、陌生人、男人、女人,她说她是个拥抱者,我明白那是个暗示,所以我没着急,我知道总有一天她会用她纤细而藏满诱惑的双臂围住我,只是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在步行街,她没再多问,只是在我耳边轻声的告诉我:这个世界上人多到过剩,我们经常拿不准应该邀请谁进入,所以当别人替我们做了决定,我们要把空缺的位置留给自己,因为没人会爱你胜过你自己。她又一次证明了自己,我总觉得她的脑袋里住着个叔本华,抛去他大部分的悲观。

上楼梯的时候,我先去了三楼萌萌家,敲了三下门。上周因为许战家的事,只去了趟和平商场那里,没抽出空来探望她。她们家里一般情况都会有人在,李姨花了更高的价钱从佳市大学里找了一名全能大学生家教,数语外三科都擅长,据说还是他们镇里的高考状元,萌萌每天下午两点到五点都在补课。没人回应,于是我等了一会儿,又加大力气锤了几下,还是没人开门就继续上楼回了家。可能是晚上没睡好,我左眼皮抗议的跳了几下。

自从在寒假有个人嫌弃我家装修简陋,太寒酸,我妈就不再带她的麻友来家里打麻将。我是不抱怨,习惯跟自己独处是生存的必修课。再说我也喜欢自己一个人待着,除了和韩梅梅在一起,当然还有另外两个。夏日的太阳降得慢,或许说是因为它降得慢所以才有了夏天,不用看表也能得知夜晚来临的强势。我妈现在的麻将局一般是在上午十点到下午的四点,时间的长短取决于赢的人做庄的轮数,然后回家做好饭,接着打晚上六点的那局。当然,如果提前得知有亲戚要来或者其它家里的要事,她会不情愿的取消。我忘了我早上出门的时候看没看见她,在七点钟还没见她回来,有种不安从我心底升起。成长期的肚子是只永远处于饥饿状态的狗,叫声不自觉地会从鼻孔钻出来。我不是个厨子,除了会煮个方便面,其它一窍不通。有次家里没人,尝试自己闷米饭,结果水多了,气泡一拥而出,铺摊在地上成干涸的米浆,耗费了我妈半小时去清理。挨打是必然的,不过也不能怪一个六岁饿着肚子的小孩儿嘴馋想要吃饭吧!在所有的挨打中,那一顿是最值当的,因为以后我妈每天会准时回家。虽然屁股肿的不敢坐马桶,但至少我的胃也是肿的。

找了一刻钟,一包东三福都没见,暑假又没多少零花钱。于是,我回到卧室,按下复读机的播放键,快进到第三首,躺在床上喂饱我的精神。mj的歌声像条永无止境的蟒蛇,从书桌盘到墙角,再到天花板遮盖了幽灵蛛,又回到窗前左缠右挡,满屋里只留下它身上青灰色黑圆点的鳞纹,但它并未就此满足。它早在做这一系列繁杂的章程前就已经锁定好了猎物,无需吐出敏锐的信子,光是用它被薄膜保护住的银针般摄神的眼睛就可以寻到我。它慢慢的、用着自己的时间爬向我的身边,硕大的扁头轻微一撩便如顺软的长发将我绾在里面。它时而用力,时而懒散,却总会在脖子处留给我足够的空隙,让我能跟上它蠕动的节奏。每每它的力气大到令我窒息,我感受到的不是痛苦,反倒是酣畅淋漓。遭背叛的耶稣,这才是音乐真正的魔力!

我眼皮又跳了,闭上眼睛,它还在顽强的反抗。我下了床,从练习本的空白页撕了指甲盖大小的纸片下来,经过唾液的湿润,把它贴在了左眉毛下边。也许看起滑稽至极,但真的有效,我的眼皮终于安静下来了。我坐在椅子上,犹豫着要不要给我妈打个电话,房门蓦地被推开,南北风和我一样诧异的失措,卷走了我脸上干掉的纸片。

“吃饭了吗?”我妈有些憔悴的看着我摇头,仿佛浑身的精气都已用尽,这种和输钱的憔悴不同,她身体似乎有那么一部分到了寿命,永久的离她而去。

“你去哪儿了?”她不喜欢我这么跟她说话,但我想经历过上次的谈话,我们已经过了这种假装。她的眼神渐渐着起了火,又迅速熄灭。即便她真的着起来也没关系,我现场见识过真正的火灾。

看来她是真的累了,连吵架的力气都没了,只简单的回了句“殡仪馆”便从我的面前拖着千斤重的身子走向厨房,叮咣作响的准备晚饭。

我脑袋天旋地转的只出现三个词:萌萌、没在、在哪?我几乎是在能站稳脚步的第一时间冲向她身前。

“谁的!”我用了蚊子嗡嗡的声音问,我不想知道答案,但我需要答案。我眼前有一瞬间看到的不是地面上的瓷砖,是萌萌的哭和笑,还有她闪光的青春。一种情感借势欲破,让我给强压了下去。我揉了揉憋的酸胀的眼睛,又有些赌气的试图想用两指把不听管教的眼球挖出来,摔到地上踩一脚,听听看到底有没有人们说的那样,鱼鳔般的脆响。

“你姥的。”我妈以同样的音频回复,语气不咸不淡,好像在姥字前加了个你,就和她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了,全推给了我。

听到这个消息,我直起腰消化着噩耗,却怎么也不能感觉之间的联络。我知道我应该表达我的歉意,不是松口气。可眼前一身菜市场装扮出现在我一生的女人,让我迈出的半只脚又缩了回来,她所在之地就是我舒适圈的边缘,而不是相反。我带着想给出拥抱的双臂出门下了楼,我需要确定。

咚、咚、咚。

此时我已分不出是门响还是心跳。我姥去世了,我却一点悲伤都没有。

咚、咚、咚。

快来人,我需要人工呼吸。一个我从未有过任何肢体或者感情上接触的人,叫我如何回应?我只听我奶在聊天中说过我姥爷很早去世,我姥独自把家里六个孩子拉扯大。小时候很多戏剧会演母亲的伟大,特别是单身母亲。她们伟大的已超出人们理解的外围,遗留的感动是观众们眼睑下的两行他们都不清楚的滚烫的夹杂着个人苦痛的泪。可我却绕到另外一条路上,思考一个成年人教养六个独特鲜明的生命,方法为何。等我慢慢长大,才发现我天真的以为那里面会有教养。随后默默地反应出战的渲染,我也开始承认也许每个人出生的目的就是为了有机会可以毁灭下一个。这让我更加难以对我从未见过的外婆产生丝毫的兴趣与亲情,可我还是有种明知会有‘吓得跳起来的镜头’,无论怎么准备还是被吓得舌头轻颤的余悸。因为我知道我以后再也不会有这种机会了。

“咋滴啦,小威,有啥事儿啊。”门终于被我敲开,李姨穿着睡衣站在门口望着我。我们东北人总是有能力把反问句说成肯定句。

“没什么事儿,李姨。就是上周没看萌萌,下午来你们又没在家。”看她的表情,我就已经知晓萌萌很安全。

“嗯哪,俺们家三口出去郊游去了,萌萌还说要叫上你,去你家敲门也没人听。”

“你们玩儿的开心就好,那我先回家了。”

“是小威哥吗?”萌萌在里屋喊道,然后只听光脚踩在地板的声音冲我跑来。

萌萌把我拽进她的屋里,告诉我仅一周没见思念就如大江大水的。我摸了摸她的头,欣慰她的好转。忽然莫名地想着我会不会也有个这般可爱的表妹,在城市的一角。她抬了抬手,让我从椅子上站起来跟她到窗前,激越的把合起的五芒星窗帘拉开,手捧鱼缸摆在我面前。

“萌萌,你养的很好。”看见里面活蹦的金鱼,我大出了口气。终于见了条超出一个月寿命的鱼儿,个头儿还长了不少。

“哥,你看啥呢,看底下。”她兴奋的把鱼缸举的更高些,方便我弯腰观看。

我集中精力,仔细看才看到在几乎霸占底部的石子上端睡着一粒粒白色的米粒。

“这是….”

“嗯哪,我按照书上说的,只有晚上才把鱼缸放在窗台,避免暴晒,可还是不行。之前我看它都快死了,就觉着我要是个个儿一个人孤苦伶丁的没个伴儿,我也郁闷。所以我让我爸再去买条金鱼回来,你说咋地了,新买的金鱼死了,它倒是活了起来。我今天回家一看,还下了一帮鱼崽子。哥,你看我年纪轻轻就当奶奶了,牛不牛。”萌萌开心的拍手,就像在幼儿园里玩丢手绢的游戏。

“姥姥。”

“啥?”

见她没懂,我解释给她听,跟她说能生卵的鱼是母鱼,所以按照辈分要称呼她为姥姥。我也不理解我为什么浪费功夫告诉她如何排辈分,鱼缸里明显是群没受精的鱼卵,如果金鱼没把它们吃掉,过几天水会变质浑浊,连带着它也会一起丧命。但我又不能告诉萌萌事实,她已经被夺走的够多了。

在饥饿感迫使我回去,客厅的木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西红柿蛋汤和炒小黄豆芽。我端起饭碗,独自享用姗姗来迟的晚宴。米饭含进嘴里,没了食物的香味儿,它此时的作用单纯是为了填充胃里的空虚,这是它唯一能做的。还好有碗汤在,能让整个过程快进。超过两个小时的等待,少于两分钟的结束。我洗好碗筷,就回到屋里倒下了。肚子还没习惯里面的食物,在咕咕地叫嚣。我翻了个身,不予理会,就像我对待想给韩梅梅发信息的冲动一样。

那夜我一宿未眠,灯关上,窗前只留一小条空间给蟾光。睁着眼睛,努力让自己什么都不去想。黑暗成了世界的主宰,即便不时有影子滑过,吸引瞳仁的永不是周边微弱的光。我下了床,走到门前,知道对面也醒着。她的灯从门缝儿挤进了我的房间,攀到我的脚趾尖。我放下握在门柄上的手,背靠着门坐在地上,今夜我想当个孩子。待最后一盏灯熄灭,我才回躺在床上。直到天空升起一片桃粉,我才安静的合眼。过了半小时,一个,一个半,醒……

我是给噩梦吓醒的,至少我以为那是场噩梦。汗水从我脸上的毛孔肆无忌惮的冒出,我却不敢擦拭。我继续睁着眼睛,但这一次由不得我,思绪强制把我带回梦境。

那里有光,霏微的只能看见不同程度的黑。广阔无垠的前方站着一个孤单的小女孩儿,她全身都是黑色的,除了左臂上一块裸露的白骨,但我还是能分辨出她身体的各个部位,她的黑发,她的黑手,她黑裙子下的黑膝盖……就像我的手伸进了无色的水里,我需要做的只是不停的拨动。可不论我走的多么急,多么近,我还是无法看清她的面孔。平坦的脸没有五官,我却能感受到她的目光。我又一次惊醒,不知谁按了按钮,天已经全亮,关都关不上。

我站在窗前,沐浴着白日,我还在想着那个女孩儿,那个没有面孔左臂露出一块白色骨头的女孩儿。我突然没有那么害怕了,没有面孔不代表她就是个女鬼或者什么其它之类的妖怪,她也许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类人,一类我试图理解却超出我理解范围的人。

8.19.2005

同类推荐
  • 至人一撇

    至人一撇

    人间百年我已走过34年,我把自己的三十四年当做一天,做了一篇长长的日记!定位于嵩山脚下庞爻村的一座荒废的院落,在这里住久了,难免就成了自己的家!身心可以得到休息疗养的地方!一张床,一壶茶,一包烟,足以慰平生!去年冬至的那天,我也像电视剧《冬至》里面的陈道明一样,在这个院子里我亲手埋葬了我自己,我把我的灵魂送去了九霄云外,我要我的魂登上九十九重天,去追寻那不朽仙王的境界!把我的身体留在了这里,等着去完成尚未完成的使命。
  • 静等夏天

    静等夏天

    初次创作,感谢收看。希望大家多注意关心一下身边那些孤独的人,也不要让自己变成了一个孤独的人。
  • 你不知道的那个样子的我

    你不知道的那个样子的我

    不知道何时开始,考研变得和高考一样大热。而蒙城大学的409宿舍全体成员也集体踏上了这条“不归路”。为了可以成功考上研究生,八个妹子抛头颅洒热血,可是结果却并非那么如人所愿。未来的路,她们又要何去何从?
  • 艰难流浪

    艰难流浪

    亲身经历改编。在外面流浪,等待的有痛苦嘲笑,也有爱情安慰。放弃还是继续?最后到底算失望还是满足,我也不知道……
  • 我愿陪你路过全世界

    我愿陪你路过全世界

    小说记录了主人公小念的平常的生活,仿佛是每个女孩的缩影,普通又拨动人内心深处的那最脆弱的感动。小念的世界里形形色色的人,或是过客,或是常客,他们给予小念温暖,或者也正在一步步击垮小念,小念的生活一点点改变着,却依旧还是那个最普通的她
热门推荐
  • 千家诗

    千家诗

    《千家诗》是由宋代谢枋得《重定千家诗》(皆七言律诗)和明代王相所选《五言千家诗》合并而成。它是我国旧时带有启蒙性质的诗歌选本。因为它所选的诗歌大多是唐宋时期的名家名篇,易学好懂,题材多样:山水田园、赠友送别、思乡怀人、吊古伤今、咏物题画、侍宴应制,较为广泛地反映了唐宋时代的社会现实,所以在民间流传非常广泛,影响也非常深远。全书共22卷,录诗1281首,都是律诗和绝句。
  • 一世琴

    一世琴

    南国楚氏子姓一脉血脉中的执念千年不灭,万年不该,多少王族少女为痴心而灭,多少王族少年被痴心而毁,先辈们曾为之流过血的路,为何子辈始终不毁。他是罪臣后代,宫中乐师,小心翼翼;她是王朝公主,身份尊贵,肆意张狂;一把焦尾琴,开始了他和她的初见,此生尘缘再难解……
  • 星恋之我的爱豆男友

    星恋之我的爱豆男友

    讲述的是当你的男友是个爱豆你怎么办?会激动还是会做出一些选择,当然也会面对一些压力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呢?那么王梓溪会和自己的爱豆男友林子瑞擦出怎么样的火花呢?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 寻逆劫

    寻逆劫

    皇权的威严需要捍卫,世家的利益同样不容侵犯。在这个皇权和世家势均力敌的世界,门派的力量成为了不可忽视的一部分。五大正派,烈阳门、太虚宫、华清池、飘渺阁、悠然谷,彰显正道地位;鲜为人知的三大魔宗,拱卫魔道尊严;还有野心勃勃的青衣会贯穿始终。心机、布局、谜团充斥其中,江湖恩怨、爱恨情仇扑朔迷离。杜尧,一个先天具有天道神眼但无法修炼的世家子弟,怎样用他的努力来完成他的证道之路呢?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秦时明月之暗夜君王

    秦时明月之暗夜君王

    暗夜笼罩秦时,金色的蝠翼遮蔽夜空!搅动起无边风云。巅峰的大秦,诸子百家之间的对抗!妖娆的各色美女!割舍不下的羁绊。
  • 鹉湖旧事

    鹉湖旧事

    民国时期的一个江南小镇上,卧虎藏龙。大家都是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不知道为什么,却会被扯入各种恩怨之中,所有人都是江湖儿女,却又都是普通人,在历史以旧换新的潮流之中,侠义是否已经失去了原本的作用?我叶某人只是个说故事的,这个故事里的事儿一直到现在都没完,少年不白头,美人依旧。……
  • 男孩是校花

    男孩是校花

    都市?男孩?女孩?苏伊沫愤怒的说道:“你竟然骗了我这么久!”说完扬起了自己的小粉拳向一名俊美的少年挥去……
  • 不灭战神系统

    不灭战神系统

    方云携带《不灭战神系统》重生,从此风云涌动,与当世无数天才争锋,重启传奇之路,败帝王,斗苍天,豪情万丈天地间,续写另类帝王篇!
  • 只是一名阴阳先生

    只是一名阴阳先生

    我是一位简简单单的大学生,却出生在一个阴阳世家,我父亲是一名阴阳先生,你别以为阴阳先生就是仙风道骨,穿着道袍,其实吧,他们也是人,淘气了也打喝多了也耍。现在的我坐在电脑前,敲出我前半生的经历。
  • 进化梦想

    进化梦想

    几十年众生牛马,只为搏一世荣华!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三千富贵何惧懦夫!侯宁的梦想并不大,只是想一步步吞噬半个财富天下。当有一天他真的富可敌国的时候,有人问他:你还想要什么?他很平淡的说了一句话。我想要,整个天下!梦想会进化,神马都不怕!PS:无穿越,无重生,无异能……将坚持进行到底。似水流年,谁还记得那舞梦年华?你若心中还有残余的梦,何不与我一起,为梦疯魔?普通群:2433661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