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内热闹至极,平时不敢打闹的下人们,此时趁着热闹的气氛不由调侃他们的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都听闻叶家大小姐貌美如花,看来得此佳人,太子殿下真是有福气啊。”
“就是就是,我还听说叶家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弹琴,京城无人能比啊。”
“咦,你们说话怎么这么酸溜溜啊。”看着那两个人一脸羡慕的样子,有人忍不住出口反驳道。
不过大家也都是哈哈一笑而过,毕竟叶家小姐,如今不再是叶家小姐,而是太子妃了,以后说不定是皇后呢,他们可不敢开太过分的笑话。
太子在这个大喜的日子自然也不恼怒,吩咐管家替他照看好来的宾客,他便回房准备看自己的小娘子了,按习俗应该拜天地拜高堂,可是在皇室往往是第二天行跪拜礼,如此一来,接回小娘子的太子可以与自己的小娘子好好休息一会了。
一推开门,就看到原本应该等着他揭开红盖头的小娘子,已然自己扔下来,不顾形象的躺在床上吃着刚刚他托人买回来的冰糖葫芦。
听到他进来的声音,叶落晴立刻一个鲤鱼打滚坐了起来,欲盖弥彰的将剩余的冰糖葫芦扔到穗穗的手里,用袖子呼噜呼噜自己的嘴角,然后笑呵呵的看向太子,傻傻的问道“太子哥哥,你怎么来了?”
“太子殿下,安好。”穗穗拿着被自家小姐啃得不成样子的冰糖葫芦实属无奈,她也好想扔到地上啊,黏黏的还在往下流糖水,简直欲哭无泪啊,此时又听到自家小姐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傻乎乎问题,最后还是没忍住叹了口气。
太子看着主仆两人都一样单纯将自己心里的想法不保留的展露在自己的脸上,不由心觉得有些好笑,他挥挥手,看着恨不得立刻扔了冰糖葫芦的穗穗说道“你叫穗穗是吧,快点去将那个扔了吧,一会如果有需要本太子叫你你再进来,这里不需要你了。”
穗穗听到太子殿下的吩咐,当即如同大赦,点点头问好后丢给自家小姐一个你要听话的眼神就马不停蹄的退出了屋子,虽然夫人叮嘱她一定要多陪着小姐,可看太子殿下的神色,好害怕打扰太子殿下和小姐的好事,还是先走为妙。
心里暗道“夫人,奴婢这都是为了小姐能够早日生下小皇孙啊,奴婢都是为了小姐,不,为了太子妃好啊。”穗穗很快建设好了自己的心里安慰,便心安理得的离开了。
而这时屋内只剩下了太子和落晴两个人,一时间两个人都不言语,太子是觉得自己的小娘子很可爱,所以有些不知所措,而落晴则是害怕他凶自己在床上吃冰糖葫芦,会和娘亲一样骂自己。
可过了半天,落晴也听不到太子哥哥有要骂她的迹象,便小心翼翼的抬起头,一瞬间两个人的视线对上了,从没接触过女人的耀子晨一下子红了脸,落晴因得心智只有五岁,适而没有旖旎害羞的心思。
不过看到太子哥哥不像娘亲一样凶凶的看向自己,她也就放下心来,露出了稚嫩的笑容,走上前拉着还在害羞的太子坐到了床上,太子还没回过神就发现自己坐下来了,他挑挑眉,不明所以的看向的落晴。
落晴却是拉着他的胳膊夸奖道“果然是太子哥哥,真是太温柔了,在家里,娘亲一看到落落在床上吃东西就要凶落落,落落都好委屈的。”
这时才回过神来,知道自己的小娘子刚刚是在害怕他会骂她,他不由笑了笑,揉揉她的头柔声的说道“太子哥哥永远不会凶我的小娘子的。”说出口他就愣了,怎么一不留神将自己心里的话说出来了,本想跳过这个话题的。
落晴却是好奇的盯着他“太子哥哥,小娘子是指落落吗?小娘子是什么意思啊?”
太子将手握成拳头放在嘴边咳嗽了两声,他才不告诉落落这是他从三弟那里听来的,三弟身边莺莺燕燕的女子太多了,叫小娘子有些轻佻。可他是单纯觉得自己的娘子年龄比自己小,长得可爱,说话也可爱,才满怀宠溺的唤出这个称呼。
想了想,他还是用食指轻轻点了点落晴的小鼻子,充满溺爱的说道“小娘子是叫我们落落啊,因为落落是太子哥哥唯一的小娘子,是最宠爱的人。”
落晴听到自己是太子哥哥最宠爱的人,想起太子哥哥比娘亲还惯着自己的行为,不由开心极了,抱住太子“吧唧”一口响亮的在耀子晨的脸颊上留下了一个沾满冰糖葫芦的唇印。
耀子晨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有一个傻乎乎的小娘子也不错。
此时正满心沉溺在有一个可爱憨态的小娘子里面的耀子晨,已然忘了自己那个病弱身躯的迎亲二弟弟安承王。
而陈谦从一开始要拿药的地方便不是圣医堂,而是宰相府,文熙和他出了安承王府后,便分道而行,去往不同的方向,陈谦此时不由庆幸圣医堂和宰相府是在同一个方向。
他走路的时候,时不时的看向身后,如果单纯宰相请他看病倒不用如此谨慎,可倘若为了看安承王的病,要去宰相府取药,怕是容易惹人注目。
陈谦在林管家的带领下,从侧门进去,可那味药在宰相手里,他坐在偏厅里焦急的等待,安承王的情况不太好,虽然这味药有着太多的不稳定,可是却是目前唯一能够尝试的方法了。
叶宰相刚送自己女儿出嫁,本就多愁善感,接着又要忙薛姨娘的事,已然心力交瘁。本想休息一下,却听到林管家说陈太医来了,只好整理了下自己的仪容,才走进来“谦儿,怎么这时候来了,不应该去太子府吃酒席吗?”说着强撑起一抹笑容。
陈谦却没空跟叶宰相客套,他凝重的说道“叶叔叔,那味药请给侄儿一些,如今安承王身体不好,只有那味药能帮王爷留住姓名了。”
叶宰相倒是沉重了下来,他看着神色凝重的陈谦,又想起今天看到在风里一直咳嗽的安承王,他只好点点头“谦儿,这药你我都知道不能被人知道来历,所以,你一定要慎重。”说着他唤来林管家在他耳边窃窃私语了几句。
林管家连连点点头,便去了后方那间被锁的屋子里,拿出来一个积满灰尘的箱子。
叶宰相接过来,直接放到陈谦的手上,不再多说废话“你都拿走吧。”
陈谦急忙接过来道谢后从侧门离开了叶府,背影是那么匆忙,雪一片一片落在他的头上,也没有拂去,他不能耽误一刻,不然安承王的身体很快就撑不住了。
等他走后,叶宰相盯着天空飘零的雪花,忽然想起了那年跪在地上乞求他不要把孩子打掉的薛姨娘,又忽而想起在雪夜里对着母亲哭泣不愿父亲出征的妹妹,可如今他只记得当年为了能和安承王在一起而向他下跪的落晴。
他不由喃喃的感慨道“其实落晴不像我也不像她娘亲,更像梓倩不是吗?”
林管家听到自家老爷说的话,只是低下了头,毕竟这样的话,倘若让皇上听到,又不知会如何多疑了。
这时,叶宰相却没注意到自己的二儿子,从陈谦进来府内后便一直站在偏厅里的柱子后静静听着,他对陈太医从家里拿走的盒子很是好奇,耀国如此之大,圣医堂的药更是应有尽有,为什么他说救安承王的药在这里,并且,为什么林管家却是从姑母那间废弃的屋子里拿到的药?
最后他还是将自己的思绪埋到了心里,看着空中愈来愈大的雪花,想起往年初雪他多数是跟在意王殿下身边赏雪作画,最后他还是暗了暗眼眸,向偏殿里走去,因为那里一直跪着的人是他最在乎的弟弟。
一进去,果不其然,换上一身孝衣落易正跪在薛姨娘的水晶棺材前,用手绢将透明的棺材擦得干干净净,眼里已然没有了刚才送长姐出嫁的欣喜,留下的只剩落寞。
他走上前轻轻拍了拍落易的肩膀,然后接过来丫鬟递的孝衣,从容的穿上,落易看着他,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清哥,其实你不必戴重孝的。”
落清却是摇摇头“不,薛姨娘待我如同亲儿子,待母亲也是温和,如今我这个做儿子的做这些小事都是理所当然的。”
落易听了感动的看向落清“清哥,还好有你。”
落清也不说话,只是淡笑着摸摸他的头,眼睛看向薛姨娘的棺材时却充满着痛苦,他不比薛姨娘的亲生儿子落易的痛苦小,他从小就看得到薛姨娘的难堪,母亲一开始不喜欢她,家里的下人更是看父亲的脸色不愿对薛姨娘好一些。
虽然他从未听母亲说过薛姨娘的坏话,可是他知道如今的和睦都是薛姨娘这么多年来的温和换来的,她一直在隐忍,一直在承受,可是她也是一直的温柔。
至今他都不愿意接受薛姨娘会自尽离开的事实,看着躺在棺材里一如既往有着淡淡笑意的薛姨娘,他淡笑着带着哭腔呢喃道“姨娘,你最喜欢的落落今天出嫁了,姨娘的红盖头绣的真好,长姐她,很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