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王虽不似紫栀公主那般是个女孩子,对哥哥自然会粘腻一些,他一向对弟兄算不得亲昵,但是终归手足情深,看到安承王清醒后,他才舒了口气。
“二哥,你感觉如何?”
安承王这时看到站在紫栀身后的意王,回想起自己晕倒前是自己的弟弟将自己送回了府上,不由强撑起一抹笑意,声音沙哑的应道“好多了,子安,我休息多久了。”
意王轻轻瞥了他一眼然后淡淡的说道“今日是大哥和太子妃入宫朝圣,这个时辰,怕是应该出宫了。”
听到意王的话,安承王愣了愣,然后像是冻住了一样僵硬了一下,苦笑着说道“原来如此。”忽而他叹了口气闭了闭眼睛对意王说道“子安,我有些不适,你带紫栀先回宫吧。我想再休息会。”
紫栀不安的问道“二哥,你这样真的行吗?用不用告诉皇额娘?”
“不用告诉皇额娘,省的她担心。栀儿乖,二哥只是想要休息一会,很快就好了。”安承王再三安慰道,看着他为难的神色,意王没说话,过了一会才说道“紫栀听话,今日你还得回宫请安,不许胡闹,让二哥多休息。”
紫栀见耀子安说话的态度很凝重,只好点点头应道,走之前还嘱咐陈谦“陈太医,一定要照顾好我二哥。”
陈谦急忙答应,之后意王看了眼已然闭上眼睛的安承王,吩咐好管家照顾好安承王便和紫栀启程去了皇宫。
在回宫的路上,紫栀有些不开心的问道“四哥,我觉得二哥很难受,不知道怎么说,感觉他想哭?”
耀子安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默默她的长发“栀儿,你以后要多陪陪二哥,懂吗?二哥很喜欢栀儿的。”
紫栀狠狠的点点头“我会的,二哥对我好我都清楚,皇额娘也对我好,大哥和四哥也对我好,玲烛姑姑也对栀儿好”说着紫栀忍不住掰着手指数道。说着她被自家四哥露出的笑意所吸引,无意识的呢喃道“四哥,你长得真是栀儿见过最美的人。”
看着自己天真烂漫的妹妹,耀子安露出一抹笑意,随即想到安承王不由忧心忡忡,但愿这件事跟宰相府无关。
等到意王和紫栀公主走了后,陈谦推门进去便看到安承王竟然坐了起来,吓得他有些惊慌失措,急忙走上前扶住“王爷,您现在不能下床,您需要卧床休息。”
安承王也没非要下床,他只是看到园子里落满的雪,不由自主站了起来罢了,听到陈谦的话,也就顺着他的手躺回到了床上。
这时管家端着一碗浓浓的汤药进来屋子里,安承王轻轻抬起眼眸看了一眼吩咐道“把药放下你就出去吧,让陈太医一个人在这里就行了。”
管家虽有些好奇可他不过是听主人话做事罢了,只好点点头应了后就出去了,临走将火盆添好了炭火,将漏风的门也关严,只留窗户边小小的缝隙透气。
陈谦自然知道安承王留下自己来的缘由,还没等他说话,安承王便淡淡的说道“你见过太子妃了吗?”
听到安承王的问话,陈谦不由愣了愣,他原以为王爷是为了问他病情的事,怎么像是唠家常问起了太子妃,想了想他便如实说道“昨日太子大婚,微臣无缘面见,不过之前倒是在宰相府有幸见过叶小姐几面。”
安承王点点头,随即问道“你觉得她长得好看吗?”
如果说安承王之前的问话可以说随口一提,只是让他怔楞一下罢了,可如今这个问题还真是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叶家大小姐如今是太子的夫人太子妃了。虽是这么想,但是听到安承王的问话后。
陈谦不由自主想起之前见到的叶家小姐,还未经历变故时,她总是浅笑盈盈,说话声音也是柔柔弱弱,举手投足间可谓是名门之后。
虽然并不知道安承王在想什么,但是他并不想欺骗这个男子,只好如实回道“叶家大小姐不愧是大家闺秀,相貌倾城,琴艺高超,温柔大方的性格更是令人感叹,微臣认为叶宰相教女有方,叶家大小姐自然名动京城。”
安承王听到后倒没什么反应,他心里却是想到,他认识的落落与陈太医所说无差,甚至他曾经认识的落落要比外人见到的更加知书达理,端庄文雅。
如今的落落依旧是那张倾城的容颜,可是他不知道是哪里不对,他以为就算落落失去记忆,变成了四五岁的孩子,依旧会如多年前一样对他一见钟情,而不是如此形同陌路。
思及此,他沉下了眼眸“陈太医,这么多年来,本王一直很信任你,本王知道你和宰相府的关系。”说道这里他顿了顿。
果不其然看到陈谦愣了愣,不急不慌的跪下来说道“王爷,家父与叶宰相是好友,微臣和宰相家不过是世交,自然偶尔会联系。”
安承王到不在意,“这些究竟是如何,本王不想去深究,只是,本王要你说一句实话。”
陈谦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如果安承王是想让他说出关于那个人的事,无论如何他宁愿违背祖训撒下弥天大谎也不会说出来的。
却听到安承王欲言又止的问道“叶落晴真的不会病好了吗?”
陈谦不由愣了愣,“叶落晴?王爷是说太子妃么?”安承王不自在的点点头,陈谦却恍然大悟仿佛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样,急忙把头低下去,“回王爷,微臣什么都不知道。”
一看到陈谦的动作,安承王就知道他想多了,不过,他想的也没错,经过这一场不适,他隐约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掏空一样,突然间他并不想让自己留下任何遗憾。
他叹了口气“陈谦,本王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就好了,本王自己的身体,本王心里有数,如果连自己最想知道的都没机会知道,怕是死了也不能安息啊。”说着他忍不住看向了园子里的雪地,白茫茫的一片,恍然出现的日光映射在雪地上,仿佛仙境一般。
他忍不住想,或许人死后去往的地方就是这么美丽吧。
陈谦似是知道了安承王在想什么一样,他抬起头挺直腰板安慰道“王爷,你也不用这么悲观,虽然这次您身体有很明显的不适,可用了奇效药,想来能够帮您压制的。”
听到陈太医的话,安承王的眼里忍不住划过一丝惊喜,随即又暗淡了下去,他明白自己中的毒本身就是无可解,想来陈谦也不过是在安慰自己罢了。
陈谦却是有口难言,毕竟这药的来历不能言说,只是看着郁郁寡欢的安承王,他也不由心里跟着郁结,他为了让安承王不再沉浸在这种情绪里,主动讲起叶家大小姐的病情。
“王爷有所不知,叶家大小姐的病乃是心病淤积,听二少提起,太子妃。不是。”说着他想说太子妃可能安承王会不高兴,还是继续说叶家大小姐。
“叶家大小姐曾在多年前有过一次性情大变,不过叶家大小姐倒是一个坚持的人,这转变宰相和宰相夫人倒是乐见其成。之后的叶家大小姐确实名门闺秀,令人趋之若鹜求之不得。不料叶家大小姐突然受了打击,才会如此。”
陈谦已经再三斟酌自己的语言,有些话讲的太仔细别人会怀疑,可是过于模糊,王爷自然也是不信的。
听到陈谦的话,安承王自然能够知道大概,甚至那些被陈谦略过的,他想自己也是能够猜到的,果然是因为自己对她的伤害过于大才会害了她吗?可是如果自己不顾一切娶了落落,自己能够给她的又只剩什么呢?
安承王的声音不由有些沙哑“陈谦,本王记得没错的话,是你为太子妃诊脉的,不知这所谓的性情大变可否有治。”
陈谦却是摇摇头,语重心长的说道“王爷,不瞒您说,叶家二少也曾在私下问过微臣,为宽宰相和宰相夫人的心,微臣说的是假以时日好好照顾或许有转机,可实际是微乎及微,以叶家大小姐的状态,几乎没有可能。”
安承王突然哑口无言,陈谦年纪轻轻坐上了太医院的首位,从不是因为家世,而是真材实料的医术,当他判了死刑的时候就算你拿刀架到他的脖子上也是无济于事。
他这才开口问道“那么,本王的身体还有多少时日?”安承王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是一片坦然,当他知道落落的病好不了的时候,他突然有些解脱,他对现在的落落感到很陌生,可是明明那就是他的落落。
陈谦却是恭恭敬敬的作辑说道“王爷放心,微臣一定会竭尽全力让您恢复健康。”
像是和从前一样的话,安承王只当是在安慰自己,便随意的点点头,随即一丝冷风悄悄的从窗户边留下的缝隙里钻了进来,他不由拢了拢披风。
陈谦上前帮他将被子铺好,然后恭敬中又夹杂着一丝温柔说道“王爷,天凉,您身体还未好,还请您好好休息。”
安承王像是被安抚了一般,自然的躺了下去,陈谦此时的眼眸里却充满了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