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教武场里,很多人都在心里不服气叶落清的,毕竟他之前是四皇子陪读,在旁人眼里不过是一个书童,恍然到教武场成了管理他们的御守,没一个心服口服的,就连副手也是表面迎合,背地里吐槽。
但奈何叶落清不仅是宰相府的二少爷,更是意王爷眼前的红人,如今更是太子妃的娘家弟弟,皇上亲自下旨赐他的官职。所以他们只能在心里偷偷埋怨。
这里却有另外一个御守,叫做米范,听起来,是很像吃的,但是他长得却和名字十分不符合,猛然一听以为会是一个圆滚滚敦厚的胖子,尤其在练武场,这样的身形也是随处可见。
所以当叶落清看到自己面前清冷俊秀还冷哼了自己一下的男子,还是觉得有些惊讶,但是良好的教养让他不得对他无礼,“米御守,您好,这几日家姐出嫁,故而请假了几日。还请见谅。”
米范却不接他的话,反而嘲讽道“喂,叶家二少爷,你该不会是靠权势才坐上这个位置的吧,可是这里不比朝堂,没有真材实料的武术,可是会被看不起的。”说着打量了一下叶落清,忍不住啧啧道“真是娇生惯养的少爷啊,如此细皮嫩肉的,怕是连箭都拿不稳吧。”
叶落清倒也不恼,他心情算不得好,不愿意跟他计较太多,轻轻点头示意后便向教武场走去,米范看到叶落清不受自己言语刺激,不由恼羞成怒,从旁边的守卫腰间拔出剑来直直的向叶落清刺去。
他一直跟着意王,先不说练武术,单单想要刺杀意王爷的就有很多,再加上他天生灵敏的听觉,在米范拔出剑的一瞬间,他便转过身来。
就在剑即将触到他衣梢的时候,他忍不住叹了口气,然后闪到侧面,抬起脚轻轻一踢,突如其来的方向扭转,让米范不由自主松开了握刀的手,而叶落清也没追究,反而关心道“你的手腕可能会肿胀两天,多用藏红花泡水敷敷就行了。”
说完后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转身离去,只是他的身影在其余人的眼里增添了一抹潇洒。之前对他还有所怨言的小兵们忍不住交头接耳。
“诶诶,你刚刚看清楚没,米御守剑都没碰到叶御守,叶御守便闪到了一侧轻轻一踢化解了直直刺上去的剑。”
“是啊,我都还没反应过来,剑已经掉下来了。”
这时一个小兵忍不住感叹道“不愧是宰相家的少爷,看来兵营里又多了一位高手。”其余的人也都应和道。
米范看着自己红肿的右手,又抬起头看着那个人的背影,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时一直跟着他的小兵们说道“米大人,用不用我们叫兄弟帮您教训教训那个不知死活的叶少爷。”
米范听了挑了挑眉,好奇的问道“谁告诉你们我要报复他了。”
一群人听到米范的话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谄媚的问道“那米大人您是什么意思?”
米范轻轻笑了笑,然后坚定的说道“我要跟随他!让他做我老大!”这时跟着他的小兵们都当做不认识这个中二的御守一样各做各的事,散的散忙的忙去了。
他却不在意,因为他知道自己刚刚用了多大的功力,而这个少年竟然轻而易举的化解,而且他不在乎其余,漠视一切的性格简直太符合他的胃口了。
并且,如今看来他长得也不像什么小白脸,而更像是隐居世外的谪仙高人,想及此,他不由崇拜至极,如今的叶落清还没想到,自己轻轻一脚给自己踹来了一个忠实的追随者。
而在宰相府,叶夫人头疼的躺在床上,这几日事多,导致她身体有些不适,悲伤过度更害的她视线模糊,叶落易不愿看到她如此难受,便强制她躺在房间里。
“易儿,母亲怕你一个人忙不过来,你父亲不仅要忙这些,偶尔还得交际落落那里,我还是起来吧。”叶夫人强撑着身体说道,可眼下的乌黑显而易见,任谁都能看出她休息不足。
“母亲,您就交给易儿和父亲吧,不然您若是也病了,易儿怕清哥才是心不安。”叶落易轻轻的安慰道,说着倒了一杯热水放到了叶夫人的手上。
叶夫人心疼的看看叶落易,当接触到他眼底的坚定时,只好无奈的笑笑,“那就辛苦易儿了。”
这时,宰相府前,一长列身着孝衣的人工工整整的站在叶府的门前,林管家听到看门仆人的禀报,急忙出去看。
当他看到为首的是薛府的家主和大小姐时,赶紧迎上前“薛大人,薛大小姐,您这是?”说着他示意了一下这条队伍,送丧的话,是他家的侧夫人没错,可是先不说宰相不让跟外人说,但跟薛府有何关系。
碰巧的是,叶宰相也刚刚从义庄回来,他远远看到这一长队的送丧队,不悦的说道“这是哪家的?怎么离咱们府上这么近的地方停了下来。”
跟随的仆人看了看,然后不安的说道“老爷,好像是薛府本家的人。”说着顿了顿“老爷,他们不是突然停的,看样子是来咱们府上的,林管家也在那里。”
叶宰相皱了皱眉说道“快,走快点,我倒要看看薛俞搞什么名堂。”
看到来人后,薛俞的眼里有一丝愧疚和歉意,走上前说道“叶宰相。”叶宰相知道伸手不打笑脸人,却在心里想到,这些人跟潋滟是什么关系,他可没傻到什么都看不懂,如今府上只有薛姨娘不在了,再联想到薛这个姓和薛府本家,他只好皮笑肉不笑的应道“薛太史安好啊,不知,今日这般到贵府是为何?”
薛俞突然觉得嗓子被噎了一样,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看到自己父亲的神情,披着一身重孝的薛幼然有些怒其不争,只好走上前淡淡的说道
“叶伯父,这件事,幼然本是小辈,无权开口,可事关薛府本家,还望伯父理解,我一向明人不说暗话,听闻贵府侧夫人身故,不巧,这才有缘得知是薛府的二小姐,也就是幼然的二姑母,薛谨言,特在此请您允许我们带她回家,落叶归根。”
不卑不亢的说完这些话,她直直的盯着叶宰相,叶宰相突然有些哑口无言,可看着府外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不由声音沙哑的说道“那么,请府内一坐吧,在外面说话多有不便。”
看着这群人孝衣加身,薛幼然更是重孝,他实在不愿在门外被人当笑话看。
薛幼然点点头,对身后的队伍挥挥手,便井然有序的走进了叶府,薛俞看着自己的女儿雷厉风行的风格,只好也跟着乖乖的进去。
叶宰相轻轻在林管家耳语“你让夫人和落易不要到前厅来,切记。”林管家点点头便从容的向后方走去。
薛幼然自然能够猜到叶宰相吩咐的是什么,不过她不在乎,这一次,她只是需要带回二姑母的尸身罢了。薛俞等到都落座后才缓缓开口“叶宰相,不瞒您说,我们也是最近因缘巧合下才得知您的侧夫人是我的二妹妹,只是。”说着他不由红了眼眶“只是没想到我们找到她时,竟然得知是她自缢身亡的消息。”
叶宰相倒是不在意这些,他淡淡的说道“我不管你们从何得知我的侧夫人是你们薛家的二小姐,只是薛太史,您不觉得时隔十三年找到同在一个京城的妹妹过于荒诞吗?”
薛俞还想说什么,却被薛幼然冷淡的声音打断了“叶伯父,恍不论别人对我们寻找的阻挡,您一直视二姑母而错误,不许她外出见人,不觉得有些过分吗?”
叶宰相听到小辈薛幼然的话也不生气,毕竟她说的有一半是真的,他当初确实不允许她外出见人,可是后来才发现,她自己不愿见任何人,可这些没必要告诉别人了。
最后他忍不住叹口气“潋滟能够找到家人,我其实很开心的,毕竟当我发现她不在了,除了我们再没人为她哭的时候,我也怪过丢弃她的家人。”
薛幼然听到叶宰相的话,愣了愣,但还是沉下了眼眸没说什么,薛俞倒是说道“这都是世事难料,不过原来你认识她的时候是叫做潋滟啊,叶宰相,其实,我二妹,叫做薛谨言。”
叶宰相点点头“倘若她当初跟我说是叫薛谨言,我还没有无知到不知道薛家二小姐叫做薛谨言,只是,就像你说的,世事难料吧。”
说着他站了起来,他本来想怪薛府,可又发现自己也没什么资格,想起这些年来总是郁郁寡欢但强撑着笑意的潋滟,不对,薛谨言,他想,或许让她家人带她回家也好,哪怕是尸身。
他叹了口气,然后伸出手指引到“那么薛太史,请跟我这边来吧,本想着过几日入土到宗祠,可如今看来,能够回到薛府对她而言会更好一些吧。”
薛俞感激的说道“谢谢你了,叶宰相。”叶宰相却是没说话,只是引着他们来到了侧园,而这时,叶落易站在队伍的最后,静静的看着他们进入母亲休息的园子。
林管家不安的问道“三少爷。”
叶落易却是摇摇头,落下了一滴泪,很快消融在雪里,只留下一个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