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啊!”
“地震了……地震了!!”
“快跑!快跑!”
怒声尖叫,房屋不住摇晃,一眼望去,人影攒动,四处逃散,最后被拥着汇入人潮,杂乱而绝望的人声淹没在轰响声中。
天地间突然回响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声音,仿佛哀鸣,仿佛悲泣。
在很远的地方,山川在颤抖,裂出道道伤痕,河流缓缓停滞,海面上突生万丈雪浪高山,一切,似乎都在与天地同哀共愤。
下一秒,大雨倾盆而下,宛若九天银河一泻千里,为世界闭合上最后的幕布,隔绝了所有人的视线。
寂静。
如死一般的寂静。
除了“哗哗”的雨声,难觅一切活迹。
不知过了多久,雨势渐渐变小。生命,仿佛又重新开始诞生、繁衍。
“呜呜呜……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要死了呢……”一个女生瘫倒在地大哭起来。
“妈的,不就是下个雨,害得老子裤子没提就跑了出来。”男生提提裤子,骂骂咧咧地退出众人视线。
这一刻,有人嚎啕大哭,有人两两搀扶着离去,有人破口大骂。但无一人不在庆幸着这劫后余生,庆这灾难来去匆匆,幸自己狗命还在。
唯有一人神色有异。
迟眠愣愣地站在原地,手上残留着的剔透雨水很快消失。
而她毫无所觉。
她看见了。
在天地变色、玄音渺渺之际,所有人——她所能看见的所有人,仿佛失魂都停留在原地,朝向雨幕外的另一个世界……
肃穆而庄重。
有知知,有元曲,有食堂大婶,还有那个使劲提裤子的男生。
迟眠捂着胸口,只感觉那里异常难受。
真的……好想哭啊。
“小五你怎么了?”魏知转头就看见迟眠难受的样子,大惊失色,“快找个地方坐下!”
“没事,可能是对A要进化了吧……”迟眠苍白着脸嬉笑道,仿佛不经意道,“知知,你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啊?”
“声音?雨那么大,怎么可能听得到其他声音……怎么,你听到了什么?”
迟眠心中突生不妙。
“那……刚刚的……地震?”
“地震?什么地震?”魏知忍不住地环顾四周——房屋建筑完好无损,植物历经雨水的摧残虽显得狼狈不堪,但叶片晶莹剔透、鲜翠欲滴,透着一股蓬勃的顽强和希望。
魏知:“什么时候地震了……不过说真的,刚才那场雨阵仗还是挺大的,大家好像以为是地震,都被吓到了。”
迟眠也发现了这诡异的一幕。
怎么回事?刚才明明……
迟眠一愣,还想说些什么,人群中突然传来尖叫……
“你们快看……快看那边!!”
“那是什么东西?……不,不对!那东西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人群很快出现一阵骚动。
劫后余生的任何异样远比平常更加吸引人的注意力以及警惕心。当发觉又出现不可控的情况时,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看了过去。
那是一株藤蔓。
通身泛着滴墨般的黑,藤茎仿佛通天,一半破土而生,一半披笼上云雾攀爬上天。枝干根根盘结相生,隐隐流动着莹蓝色的光芒。
叶片薄而大,稀疏地遍布在藤茎各处。其上绘着奇妙而古朴的彩色纹理,仿佛一只只巨大的鸣蝉静静匍匐于其中,风一过便微微颤抖蝉翼,似乎下一秒就要乘风归去。
所有的一切都定格在最顶端那抹新生的亮色。
藤茎缓缓延上,渐渐分层出一片深蓝,随后是一片仿佛点点星光的莹蓝。
仿佛一簇正燃烧着生命的火焰。
“那是什么植物?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先等会让我来个自拍发朋友圈!”
“我的天啊,这么神奇的吗?”一个有些微胖的女孩摘下眼镜揉揉眼,“咦,怎么我摘下眼镜还看得这么清楚啊……我是不是要瞎了?”
“诶你别说,我感觉我的视力好像恢复很多了……”
又是一片纷杂的窃窃私语声,夹杂着惊讶与喜悦的情绪。
“嘿!”元曲有些兴奋,拉着迟眠道,“五彩斑斓的黑啊——爷爷我第一次见到这么……这么好看的颜色!”
原本要找迟眠算账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迟眠被他一拉,突然回了神,拉着魏知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傻子都知道这情况不对!
也有人看着事态渐渐朝着未知的方向发展,默默地离开了。
只不过没等他们如愿……
天——黑了。
毫无征兆地黑了。
一轮暗红的血月……正缓缓升起。朦胧的光芒仿佛轻纱,铺天盖地的莫名气息笼罩着此方天地。
不等其他人做出任何反应以及科学解释,那株通天藤蔓忽然缓慢生长,上方的那一片天空竟如湖水一般渐渐变得透明,其中缓缓浮现出另一株通天藤蔓!
所有人的身体诡异的不能动弹半分,只能眼睁睁看着两株藤蔓越发靠近,随后顶端相触……
然而,一切平静。
迟眠不知为何心里松了一口气。
可天上的那一片湖面,下一秒便泛起一个又一个涟漪,随后数千株小藤蔓倏地从中冒出,向着四处甩去!
刹那间,四处哀嚎尖叫遍起。
原来那小藤蔓——竟是奔着抓人去的!
“……这是什么怪物!?”
“啊——!救命啊……”
“艹……别老拉我裤子啊!”
小藤蔓速度极快,似乎只奔着人类而来,路上碰到的其他动物不见反应,待缠住人时却会连人带藤消失不见!
这是什么情况?
变异物种?
还是……
迟眠心里隐隐浮现出另一个答案。
她咬咬牙,待发现自己能动了一会立马拉着魏知和元曲那个二缺冲向最近的屋内。
可跑了没两步……
“嘭!——”元曲重重撞在门上,“艹,疼死老子了!——你们有病啊!”
迟眠心猛地一沉。
魏知只一脸紧张地盯着空中诡异的藤蔓,防止被突然袭击。
元曲还在一旁嗷嗷叫,一边喊疼一边骂人:“你们干什么啊?快让我们进去啊!”
“不……不能再进了!”里面的人声音微颤,带着细微的哭腔道,“人太多了……”
“你哭什么哭?”有人不满地斥责,“本来我们就没义务给他们开!”
“哦……是个女生啊……”元曲一愣,然后狠狠踹了一脚门,“美人计也没用!小爷不稀罕!”
迟眠:……你值得人家用美人计?
“白痴……!”她低声骂了一句,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拽住元曲的领子,“吵有什么用?还不快走?”
人家就是拖着你做挡箭牌啊!
元曲踉跄走了几步,虽仍旧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地跟着她边一路叨叨叨叨边跑向了另一个方向。
迟眠一眼望去,在她所能见到的视线范围内,躲在屋子里的人安然无恙,反倒是越跑得欢的人越容易被盯上。
——至少她看到某短跑冠军后面跟着好几条藤蔓,声势浩大,气势如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