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月心下的担忧增加一分，顿了顿，又问：“那她来尚书府你知道吗？”
“知道。”容琛弯着眉眼笑了下。心下却暗自咬牙切齿，祈灵儿那女人先斩后奏留下一封信说要来尚书府找苏云月，他就是想不知道都不行！
“那你知道她的名字么？”
“祈灵儿。”
“她真的是南疆圣女？”
“是。”
“那她到底多少岁？”
容琛摇头，心下苦笑，天地良心，他是真的不知道。
接连问了几个问题后，苏云月紧绷的心弦微微松了一些后，又迅速绷到一处，她看着容琛，紧张的呼吸都小心翼翼。
她说：“那好，容琛，我现在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好。”容琛笑答，桃花眼不闪不避，声音干净通透，带着惯有的清澈。
“南疆圣女她……是敌是友？”苏云月望着容琛那双眉眼，到了嘴边的话，在短暂的迟疑之后，终究是饶了一个弯儿给咽了回去，然后随口扯了句别的。
而容琛闻言，却忽然笑了，他单手托这脸，歪着头笑看着苏云月道：“我的确是见过南疆圣女，但并不熟络，她此番来，目的并非在你我，于你我而言，自然是非敌非友。”
闻言，苏云月愕然地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
不是为别的，而是因为容琛看穿了她的心思，将她想问而又咽下去的问题，全都说了，虽然只说了一半儿，却也足够了。
因为她说过，容琛不需要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她。
“所以，月儿你还有什么问题么？”
容琛脸上笑意不变，没有丝毫挪瑜，也没有丝毫挑|逗，有的只是面对苏云月时特有的温柔。
“我想问，你对南疆巫术了解多少？”
此话一出，容琛脸色瞬变，先前的随意和柔和瞬间消失不见，就连眸子里的万千星辰，也都在一瞬间被黑夜覆盖，容琛的脸色更像是无风无月无星辰的初冬黑夜，出了肃穆的冷和暗，在不剩下别的。
“你对你用了？！”
容琛一把抓住苏云月的手腕，试图用自己的真气去探知她体内气息是否有所改变，可他什么都探听不出来，他虽跟着智和大师学艺多年，却从未学过南疆巫术。
这种无法感知的状态让容琛有些崩溃，他原本就觉得祈灵儿诡谲难测又阴晴不定，是以，祈灵儿住在容王府时候，他既不敢擅自出来，也不没时间出来，如此，才一直拖到了今日才才来。
而之所以能来这里，还是因为祈灵儿留下的字条，一想到这一点，容琛便说不出的闹心。
“大、大概是。”
见容琛如此紧张，苏云月说话都结巴了一下，她话音未落，清楚的看到容琛神情颓败下去，他丧气地闭上了眼睛，神情说不出的愤怒恼火，又说不出的沮丧懊恼。
“可能，没你想的那么糟糕。”见容琛的手垂落下去，苏云月伸手扯了扯容琛的衣袖，轻声宽慰，而容琛却是伸手将她抱进了怀里，埋首在她颈窝处，声音缓慢而沙哑。
“对不起。”
苏云月微怔，好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柔声笑了下，宽慰道：“这不是你的错，况且，我也没感觉到什么不对劲。”
话音未落，苏云月嘴角的笑意猛地僵了一下。
没有不对劲吗？
不！
有的，有的！
她在被祈灵儿唤醒之后，似乎格外疲惫，身体也一直没什么力气，直到现在似乎……也没什么力气。
想到这儿，苏云月黛眉一点一点皱起。
“真的没有吗？”容琛脑袋在颈窝处蹭了蹭，声音沙哑低浅。
苏云月看着他头上的那两根熟悉的红黑色并蒂莲花的发带，压低了眉眼道：“嗯，没有。”
告诉容琛又能如何呢？容琛探查不出来，也奈何不了祈灵儿，即便是知道了，也只会徒增烦恼。
“……嗯。”容琛应了一声，抱着她的力道紧了紧，却是好一会儿才沙哑着嗓子开口。
“月儿，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
苏云月愣住，她一直以为容琛足够厉害，厉害到无所不能。就连墨竹也这么认为。毕竟，这百年来，只有容琛成功从天雪山摘得了天山雪莲，又活着回来了。
由此，足以见得容琛是多么厉害。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让人惊叹的绝世公子，竟然也会怀疑自己。
苏云月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垂了眼帘，动作温柔地将容琛后背上的发带顺好，方才柔声道：“容琛，你已经很厉害了，你说你，长得好看，家世又好，整个儿天业都没谁能比得上你的，你若是再什么都懂，别人可要怎么活呢？”
埋首在她颈窝处的人在听到这话后，低笑出声，胸腔颤动，连带着整个人都被带的动了起来。
“月儿，原来你都是这么安慰人的。”
“我可没有安慰你，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见容琛情绪有所回缓，苏云月也松了口气，语气都变得轻快了不少。
“嗯，月儿说的是。”
容琛松开苏云月，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方才拉着苏云月的手道：“所以，祈灵儿来找你都是说了什么，发生了什么，月儿都同我讲一讲吧。”
“好。”
十月的上京城，夜风已经十分清凉，进入秋冬之后，白昼变得越来越短暂，黑夜也越来越冗长。就像是动物会进入冬眠一般，每年到了十月之后，人们便渐渐懒散下来，变得疲乏嗜睡，等到戌时末的时候，整个儿永安巷内，已经没几家亮着灯的了。
容琛听苏云月说完下午的事情，好看的眉再度皱起，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这个祈灵儿，果然不怀好意！竟然还想带你去南疆，她是不是做梦没睡醒？！”
见他面色不好，苏云月有些哭笑不得，道：“事情都过去了，况且，她不过是随口一说，未必就真的打算带我去，毕竟我跟她不熟，又不懂武功，她实在是没必要带上我这么一个累赘，我觉得，她多半是觉得我害怕她身上的那条墨夜雪蛇，这才故意拿话逗我。”
“谁说你累赘了？”容琛不认同的皱眉。“你明明特别好，谁都比不上的好！”容琛话落，自己先笑了起来，苏云月被他逗乐，笑道：“是是是，我特别好，别的不说，我刺绣的技艺还是绝佳的，整个儿上京城，鲜少有人比得过我。”说到这儿，苏云月想起什么来，一拍手道：“对了，你大婚的喜服，我快绣好了，如今，就差一点儿。”
她话里的意思十分明显，容琛瞬间羞愧地移开了目光，满脸歉意道：“对不起，月儿，等我忙过这几天，我一定尽快，你先不要绣，你等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