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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步步惊心》自续大结局——by:猫格子

桃花,是很寂寞的花。

它虽绯艳绚烂,开在闹哄哄的春天。但是,它的本心却是极清极冷的,因为热闹只是别人的,它什么也没有。

桃花深处那淡得几乎要散去的背影,那般清冷孤绝,是谁?为什么他冷漠孑然的脊背,透着巨大的哀伤与不愿示人的孤寂?他是不是曾经与我雪地中执手?他是不是荷塘中曾与我同舟抵足而眠?他是不是向我伸出一双手,救我逃离那九重城阙?

不知道。不知道。我也已不想再知道。

静静躺在十四怀里,我感到自己离自己的躯壳越来越远。意识如一注乳白色的泉,渐流渐远,最后化作我眼角滑落的清泪,蓦然跌落在弥漫着桃花香气的浑浊清明之中。

“第一最好不想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那悠悠荡荡的藏歌忽然近了。

羽毛般的桃花香气,也渐渐近了。

只是那羽化般得背影,却反而远了。

你是谁?

我是谁?

我是马尔泰?若曦。

那么,你是谁?

有声音在呼唤。

那声音贴在我耳边急切地唤着。

不,那不是我的名字。

我是,马尔泰?若曦。

怎么回事?

我本在一片桃花的嫣红中静好地睡去,可是,我仿佛自云端跌落。

狠狠地砸向一具陌生的身体里。

不要!

我拼命挣扎,惊声拒绝。

一双手轻轻抚摸上我的额头,那般温暖干燥。

十四?还是,四爷来了?!

我努力地想要撑开沉重的眼皮。

金色的日光洒在我的脸上,太刺眼。

我眯着眼,只看得见一树桃花在我上方轻轻摇摆。

嫣红夺目。

好累。

四周一片柔软,不知是干净的床褥还是一幅昭然若揭的怀抱。

罢了罢了,再睡一会儿吧。

也许,等我再次睁开眼,还是等不到他。

耳边忽然吵哄哄的,许多人纷沓的脚步,有人试图搬动我的身体。

不要碰我,就让我这样安安静静地去,岂不是很好么?

我眯眼看着在阳光中愈发璀璨的桃花,再次沉沉睡去。

这一睡,仿佛跌落了一个挣扎不醒的梦境。

远古洪荒。冬去春来。

九龙逐日。天翻地覆。

又或者是。

踏雪寻梅。采莲泛舟。

纵马相拥。剪烛西窗。

不。我不要再梦见你们。

我好累。

我累到,再也不想知道人间****,再也不想知道春去秋来。

我甚至只求,上苍剥去我的魂灵,我的感官,让我化作天地之间渺小的一点。

哪怕只是冬日扑上你面颊后翩然而落的一粒雪片,哪怕只是春日被你一笑捻下的一瓣桃花。

化作一滴雨,一丝风,一粒尘埃。

只轻描淡写地与你们相遇,看着你们眼中会心一笑后悄然而逝。

总好过一生一世的纠缠。

我不要再爱你们。也求你们不要再爱我。

我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我不值得你们爱。不值得你们为我做任何事。

我只希望。得到的少一点再少一点,生命,短一些,再短一些。

“张晓!张晓!醒醒!”有人在我耳边焦急地喊话。

好吵。我皱了皱眉。

“晓晓,你怎么了?不要睡,和妈妈说话!晓晓!”

妈妈?额娘?

我摇摇头,我从来没有见过额娘。

就连我的妈妈,我都有几十年没有再见到她,也不知道……

有人在轻轻拍打我的脸。

不堪其扰,不堪其扰。我试图伸手去阻止,却提不起半丝力气。

紧蹙眉心,我努力地睁眼。

“晓晓?!晓晓你醒啦晓晓?”那声音很是激动,带着不可置信的狂喜。

晓晓?晓晓是谁?

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但好像,已经是很远很远的事情。远的就像是前世的记忆一般。

眼睛终于适应了盛大的日光,我迎着日光眯起眼看。

还是那片温暖的光,还是那树灿烂的桃花。

却分明有什么不一样了。

那日光是窗外的日光,那桃花是窗外的桃花。

我躺在柔软的床褥上,不是那个安稳可靠的怀抱。

“晓晓,你可醒了!你吓死妈了……晓晓……”那好听慈爱的女声从另一边传来。

妈妈?

是你来接走我了吗?

是吗?妈妈?

我努力地转过脸,抬起手。

可是,我的力气不够。

几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晃进了我的视野。

涌进我视线中的也是铺天盖地的雪白。

十四爷,你待我终是不薄。

竟如此大张旗鼓地为我办后事。

却不知,这其中有没有他的意思?

结束了,结束了,终于要结束了。

我安心地重新闭上眼睛。

这时,却有一双手有些粗暴地剥开了我的眼睛,一束光摇摇晃晃地刺了进来。

“没什么大碍,她的神智已经基本恢复了,接下来只需要住院观察。”一个男人浑厚的声音在我头顶上道。

接下来,我听见了耳边响起了喜极而泣的哭声。

我,活了?

我竟,还没有死?

可是,可是。我努力地转动着脖子,分辨着眼前模糊不清的人群和耳边嗡嗡的人声。

没有一个是我所熟悉的。

没有他,还是没有他。

一滴泪,忽然自我眼角滑下。

果然,他还是没有来。

泪模糊了视野,温热的液体离我而去。

眼前反而看得清了。

奇怪的白色屋顶,玻璃瓶,窗帘……

这些东西,这些场景,我记得。

同样像是前世的记忆了。

医院?这个遥远而陌生的字眼出现在我的意识里。

我,回去了?

我勉力四下环顾。

明净的病房,病床,仪器,白大褂的护士。

我?我竟真的回去了?

那么,他呢?还有十四爷,八爷,他们呢?

四爷是否在西暖阁批阅奏折?或是在前去十四爷府的路上?十四爷是否火化了我的尸身?八爷是否拿到了那瓶鸩酒?还有十三爷……

不。不对。我已经回来了。

我回到了三百年后。我自己的身体里。

他们,一个个,都死去了至少三百多年……

一股巨大的锥心之痛蓦然袭来,我听见耳旁一声惊呼,然后便重重地倒入浓重的黑暗……

“若曦,快别睡了。”一个温润的声音缓缓响起,八爷温文俊雅的面孔在朝我微笑,他的身后,是辽阔的草场,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见牛羊。

八爷?我向前一步。

他还在,他还在,他活的还是如此的好,那些病痛的摧残和囚禁的折磨还没有施加到他的身上。他还是那个他,那个温润如玉的八阿哥。

他静静地看我,莞尔一笑:“若曦,今天我约了四哥十四弟他们,一起送你。”

四爷?我抬起头,只见一个人眼含笑意朝我缓步走来。

还是那般冷静内敛的面容,只是眼中笑意盈盈,全没有后来的冷酷与残忍。

“若曦!”姐姐微微笑着,骑着一匹骏马,由一名将军打扮的男人拉着缓步出来。

“姐姐!”敏敏一身火红的衣装,在一个英俊蒙古青年身边,如同一只快乐的小鸟。

还有,十爷,十三爷,绿芜,承欢,十四爷……

他们都在,还好,他们都在。

“若曦,回去后,记得替我向你的爹娘问好。”是十四爷,还是最初青涩英俊的模样。

“回去后,记得好好儿照顾自己。”十三依旧英姿飒爽,大跨步地走向前拍拍我的肩膀。

“若曦,我们会想你的。”十爷努着嘴一脸不高兴,他身边的明玉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脸上却无半丝怨意。

……

你们都在,真好。

你们都好,就好。

我对他们开心地笑着,笑着笑着,就哭了。

我不断不断点头,眼泪扑簌簌地滑下。

……

身后,天空纯澈如海,长风似浪。

草原温柔地翻滚,草香扑鼻,天地间,云淡风轻。

我拼命拼命朝他们挥手。

终于翻身上马,驾!

仰头望向东方泛金的天际,那里,一轮金色的太阳正沉沉地融入那一汪天蓝之中。

策马东去,回首看着他们相送的身影渐渐缩小,不见。

我泪流满面,却只能策马疾奔,风急速地掠过我的耳畔,草香迅速地滑过我的鼻翼,流光纷纷擦落我的鬓发。

旭日初起,纯金色的阳光尽情倾下。

他们所在的地方,淡青色的天空却缓缓下垂。

东边日升,我面朝着那抹烧遍天际的金。

西边月落,我背对着着那汪洗净苍穹的蓝。

我知道,在我身后。

在我渐渐看不见的地方。

他们正在岁月的沧流中沉浮,一一等待着他们的幕落。

……

我抱着膝盖靠在床头,静静地。

把自己好好地抱在怀里。

妈妈担心地伸手探我的额头。

我从失神中回过神来,勉强地朝她回头一笑。

是的,我回来了。

我不再是马尔泰若曦,我是张晓。

二十多年前我那么想要回去的年代,终于如愿以偿。

是的,我已经接受。

那些爱与恨,通通留在了三百多年前。

那个康熙盛世。

三百年,改朝换代,斗转星移。

一切一切,过眼云烟。

“妈,你确定我真的只睡了二十一天吗?”

“是啊,那天夜里,黄棣把你送到医院我们就赶来了。那时的你头受了很重的撞击,强大的电流麻痹了你的所有感官。你就像是……像是再也不会醒过来那样睡着,妈当时……”

“妈……别难过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唉,医生说你陷入了深度睡眠,一切生物特征就像是死去了,但是你的大脑没有停止运动,仪器显示你的脑电波活动得异常活跃,是那种连医生都没有见过的频率……我就知道,你一定会醒来的……唉,感谢老天爷……”

“二十一天,二十一年……”

回忆着前几天我醒来后和妈妈的对话。恍若隔世。

难道真的只是我南柯一梦么?

可是可是,我明明,朝朝暮暮,在那座城池中生活了足足二十一年呐……

二十一年,那个十三岁的少女,变成了一个沧桑的少妇。

我的灵魂,在她的身体里度过了二十一载。

那么,马尔泰若曦呢?

那具我依存了二十一年……又或者二十天的身体呢?

是不是遵照我的意思,被扬成青山绿水间的飞尘?

所以,所以我的灵魂背叛了她,脱离了她,使她终于离世么?

原来,原来,我竟真的是那般贪生怕死。

不论我是死着,还是活着。

我重新回到了我之前的公司。

一切刚开始总是有些不习惯,毕竟我在那里生活了二十一年,比我之前的二十五年短不了多少,而且还保留了全部记忆。

我无法完全融入眼前本来属于自己的世界。

我更倾向看书,并且不习惯看横行印刷的简体字。

我更倾向饮茶,不再喜欢以前狂热喜爱的咖啡。

我依旧穿着以前的衣服,行动举止却是端庄不少。

连一个多月没相见的同事都笑我伤好后倒是象变了一个人,像是个古代人似的。

我苦笑,那些本该熟悉的面孔,却是相隔二十多年光阴的陌生。

而眼前心里,却总晃动着些那本生活在百年前的人们。

我疲惫地摘下厚厚的眼镜,放在摊开的书上。

我已适应了若曦的一双明眸二十余年。

竟不习惯了自己的身体与五官。

鼠标缓慢地滑动着。

手边的玻璃杯中的大红袍早已冷透。

我紧紧地咬着嘴唇,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屏幕上一行行简短冰冷的字。

没有我。如我所料,后世里没有我的记载。

没有错,我没有让四爷册封,嫁给十四亦是不得记入族谱。

本该如此。

可这心头沉重的泄气失落,又从何而来?

马尔泰家康熙一朝的资料甚少,姐姐也在八爷被废前被休,从族谱中除名。

我重回大清过活一遭,竟连一丝痕迹也未留下。

我不由怀疑,那曾真真切切发生在我身上的事。

到底真的是紫禁城中的日出日落;还只是我做的,长长的一个梦而已。

我只不过想找到我曾爱过恨过的痕迹。

却是一点也没有留下。

“1722—1735年在位,年号雍正,死后葬于清西陵之泰陵,庙号世宗,谥号敬天昌运建中表正文武英明宽仁信毅睿圣大孝至诚宪皇帝。”

我看见的是他闭目憩息在隐秘的绿荫荷塘,还有日复一日批阅奏折至深夜不息的剪影。

“四年,雍正以其结党妄行等罪削其王爵,圈禁,并削宗籍,改名为“阿其那”,改其子弘旺名“菩萨保”。同年,亡。”

我看见的是他在漫天风雪里执着我的手洒然而行,最后在我视野里沧桑失意的模样。

“莅事八载,精白一心,从不居功,又极谦抑,如此事君,皇上待他也非寻常,死後令享太庙,谥号曰“贤”,以褒众美,并以“忠敬诚直勤慎廉明”八字,冠於谥法之上,以示宠褒。还特於奉天、直隶、江南、浙江各建祠宇,以昭崇报。”

我看见了他霸道地拉我上马饮酒,却转而是十年圈禁中走出后的历经风霜。

“三年十二月,被宗人府劾奏,降贝子。四年五月,自景陵撤还,削爵、拘禁于寿皇殿。六月,廷臣议其罪十四款,诏令宣示天下。十三年,高宗登极。十一月,释之。乾隆二年二月,授辅国公品极。十二年六月,封贝勒。十三年正月,晋恂郡王。二十年乙亥正月初六日(1756年2月2日)酉刻卒,年六十有八,谥勤,爵停袭。”

我看见了他昭然若揭的怀抱,和低低问出:“你说那是皇阿玛的意思吗”时的侧脸。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怎么可以这样。

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几十载风霜雨雪,酸甜苦辣,爱恨离愁,怎么被这样几个生涩简洁的术语打上了标签,陈列在长长的时光长廊两侧,任后世咸淡评判。

怎么可以这样,不问经过只顾结果地对过往长长的时光作出所谓的注记与说明?

四爷。

八爷。

十爷。

十三爷。

十四爷。

姐姐。

……

你们。失去了喜怒哀乐,化作一尊尊洁白的蜡像,珍藏在历史的博物馆里。失真的泛黄画卷上,上扬的嘴角带着薄薄的温度,那些,都曾经是充满诱惑又不可能触及的温暖。

而我们短暂又冗长的相聚,又算是什么?难道仅仅是聚集在一起看一场紫禁之巅绽放的烟火,看一场以我们爱恨与血肉舞成的盛大表演?

十年一梦。

黄粱尽。

榕树枯。

烟花散尽,天幕下拥挤的路人,纷纷散去。

离别,别离。

竟是如此。

教人不堪承受。

没有痕迹。甚至连一丝痕迹也无。

这二十一年的醉生梦死,竟什么也没有给我留下。

仅剩下记忆中的累累伤痕和心脏表层的风霜沟壑。

我这双手,原来没有被他在雪中温柔地执起过。我这张脸,原来没有被他在荷塘深处静静凝视过。我这具身体,原来没有被他在最后的桃花树下紧紧抱住过。

我凝视着玻璃展柜中的龙袍,只觉心如刀割。

他的眉梢眼角,他的唇边淡笑,他的坚实臂膀,他的柔情绕袅……

结束了。结束了。

他,不是我的四爷。

他是历史上冷峻勤政的雍正皇帝。

他是爱新觉罗?胤禛。

乌喇拉氏的丈夫。

乾隆皇帝的父亲。

他,不是我的谁。

我只是他万千子民的后代中的一个,我对他,从此只能剩瞻仰。

胤禛。

这个名字,在唇齿间千回百转,只觉苦涩。

都结束了。

何为沧海桑田,何为物是人非。

从前只是轻描淡写的四字成语。

现如今,却是心头千万柄利刃洞穿后麻木而钝重的痛。

八仙桌边。

锦衣华服的人们,言笑晏晏,神采飞扬。

或温润如玉的、或冷冽似冰的翩翩公子。

或空灵若兰的、或娇俏似火的旗装贵人。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们不应该只是玻璃展柜里的画中人。

他们是我的爱人,我的姐姐,我的朋友……

只是……

我与他们之间,永隔了三百年的时光。

三个世纪,仿若千万顷银河,将我与我的所爱,生生分隔。

此时此刻,我多么恨。

我恨我竟不与他们生在同一时代。

他们能够在一个时代降生,能在一个时代死去。

即使是天人相望,即使是贵贱两隔。

终究却是将命运彼此紧紧连在了一起。

不像我,只是匆匆过客。

我竟冷眼旁观,缄默着看着他们各自嬉笑怒骂着走向各自的结局。

甚至我只是置身事外的看客,终究不是他们的同行之人。

如今我宁愿同生同死,也好过如今黯然神伤。

我甚至后悔,只因我凭着自己知道每个人的结局。

就自私地顺应结局保全自己。

就那样懦弱地抛弃了即将身陷囫囵却浑然不知的他。

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步走向我早就看透的毁灭深渊。

不动,不言,不救。

我伤害了他。

害了他。

只怕,只怕此生。

我再也不会遇见那样让我怦然心动的男子。

再也不会遇见那般与我推心置腹的朋友。

再也不会有那种刻骨铭心海誓山盟的爱情了。

有些东西。

是永远永远逝去了。

逝,即永失。

泪,颗颗滑落。

洇染模糊了玻璃下他们的容颜。

我是谁?

我是张晓,还是马尔泰若曦?

我抬起头,想要把眼泪倒回去。

却恍恍惚惚中看到了他的脸。

我傻傻地嘲笑自己。

幻觉,一定的。

就像是那年除夕夜,在御茶房外的雪地里扑向披风戴雪的八爷。

最终却只是抱住了冰冷的空气与过耳即化的雪。

四爷,四爷他早已在皇陵中沉睡了三百年。

可是,只是幻觉么?

那张脸,如此熟悉,如此熟悉。

那如刀削斧砍的轮廓,那英挺冷峻的眉目,那薄而轻抿的嘴唇。

四爷!

是你么?

莫不是,我的幻觉?

他转过身,也看到了我,略显诧异地挑一挑眉。

就是这一眉眼间淡然一挑,我已不能自持。

是他!是他!

那抬眼间的冷峭锐利,那蹙眉间的旖旎柔情。

我日夜相对,朝暮相思,绝不会错!

“胤禛!”哭喊一声,我直直扑向他站得直直的身体,泣不成声。

他诧异地低下头看着我,微长的额发垂落,半掩住他漆黑的眼眸。

那一刻,他就是我的四爷,自黑幕苍穹,远古洪流中充满悲悯、充满爱怜地垂头一顾。

是你吧四爷?我知道是你的。

三百年前,你定是因为种种因缘际会错过了见我最后一面的时间。

三百年后,你安排了这么一个男子垂头一顾,从三百年前直直看进我的灵魂深处去。

这一望,迟来了三百年。

我却无悔,亦无怨怪。

“你怎么知道我叫应真?”他还是那般安然挑眉,仿佛一切都不管他事。

是,我知道。

他不可能是四爷。

我的四爷,早已不在。

他的尸骨都已化作万千尘埃中的一粒。

眼前的他,短发,黑色羊绒昵大衣,墨绿围巾。

只冷冷定定地站在古画古琴之前。

冷峻英俊一如当年。

我笑了。

笑得眼泪扑簌簌落下。

我敢肯定,我这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在了康熙盛世。

都滴落在紫禁城某棵花树的枝干,随着日升夜降与开枝散叶,被风吹成年年踏为香泥的花渍。

都流在了锦缎的旗装袍袖上,成为了展柜里冰冷云裳上看不见的印记。

留在了那些男子手心,与他们掌心的纹路纠缠,深入骨血,最后化骨成灰。

我紧紧攥着他的衣袖,生怕稍一松手他便会永远消失一般。

我此时的样子,定然很傻。

但我顾不了。

他看着我,就那般不言不笑地看着我。

许久,他亦笑。

那一笑,如云销雪霁,大地春回。

我含泪怔住。

却亦是随他眉眼一弯,再次笑了。

是你吧,是你原谅我了。

原谅我的固执我的离开,所以,三百年后,你终是对我笑了。

不是吗?

不是吗?

吾爱。

不是吗?

他们,也原谅我了不是吗?

我是个历史的逃犯,从那清廷宫闱中私自逃逸,从那波谲云诡的年岁里临阵脱逃。

我以为我逃到了百年之后,就可以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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