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色师姐大闹凌霄阁,虽然给阁中弟子增添了许多谈资,但随着结业试炼将近,凌霄阁的气氛还是越发紧张起来。左小影夜夜都在青竹阁修炼,但进展甚微,别说能不用桃枝施展法术,即便是紧握桃枝,五行之气还都运转得磕磕绊绊。幸好同舍几个孩子早已习惯他每夜晚归,也从不多问,只是林舒焕经常笑左小影经常拿的桃枝好像丐帮中人。
这一日,左小影完成了丹药的笔答试卷,和同舍三个孩子来到饭堂。他正端碗扒饭,肩膀忽然被人一推,一个悦耳如银铃却急切如闪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腾个空。”
左小影尚未意识到是谁,身子已经习惯性挪到一边。一个娇小的身影落在他身旁,只听邦邦几声,旁边三个碗都落了桌。而那白袍姑娘浑然不觉,只拿筷子翻拣他的菜。
左小影见三个同桌的孩子目瞪口呆,只得说道:“这位是……水宗叶砚霜。这三位是我的舍友”
“诸位好。”叶砚霜眼都没抬,一脸嫌弃地夹了两块茄子回碗,接着道:“凌霄阁的伙房一如既往的糟糕,所有的厨子都该发配到东海来练练厨艺。”
林舒焕缩在左小影背后战战兢兢,杜心铁已经在考虑换个桌子,只有郁一淼躬身道:“师姐好。这盘蒸鱼你要不要试试?”
“好。”叶砚霜抬头,一双明亮的眸子划过桌前四人,咦了一声,眉头微皱,对面的杜心铁打了个冷战。
“小卷毛,是你啊。这几天你没来盛粥啊。”叶砚霜一笑,她忽然伸出手去,轻轻抚着杜心铁的额头,仔细端详,问道:“伤好了吗?一直想和你说声抱歉,师姐年纪大了,这脾气反而越发收不住了。”她轻轻一吐舌头,那原本如冰霜般冷傲的脸上,笑容灿若莲花。
杜心铁脸上血色喷涌而出,倒似打翻了红花汁;林舒焕张大了嘴巴,手中筷子戳在左小影身上也不知道;郁一淼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师姐,忽然眨了眨眼,马上低下头来,却又忍不住翻眼偷偷看她。
叶砚霜哼了一声,收起笑容,吓得三个孩子讪讪地坐正。
左小影想了想,问道:“你这几年可好?”
“还不错。就是吃的有些单调,南海孤岛待久了也很乏味。”叶砚霜随口答道,夹了一块鱼肉填入口中,两眼一亮,“这蒸鱼真是不错啊。”她的黑木筷在盘中鱼身上点落,细细挑干净所有小刺,将鱼肉豆豉与米饭伴在一起入口,说道:“小影,你还是个吃猪食的命,这么好的鱼你不点。”
左小影苦笑道:“我又不爱吃鱼。”
“还是师弟品味不俗。”叶砚霜嘉许道,郁一淼与其眼神甫一交汇便急忙躲开,端正坐姿,嘴巴紧抿,两只手紧紧抓着碗筷,竟似石化了一般。
“师姐……我这里有红烧肉,你也试试吧。”林舒焕从左小影背后探出身来,将自己的菜推到叶砚霜面前。
看着白玉盘里酱色浓郁,油脂剔透,叶砚霜展颜一笑,说道:“这么好的肉,还是师弟慢慢享用。”她拿筷子将菜盘推回林舒焕,问道:“高带鱼呢?你俩不是一向形影不离吗?”
左小影拿筷子一指尊长们就座的区域。叶砚霜不屑道:“好大的架子。当了尊长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左小影笑笑,叶砚霜贬低高长煜时,最好的表情就是面无表情。
叶砚霜闷闷地吃了两口饭,问道:“喂,那内容心法有没有用?”看左小影摇了摇头,她脸上的笑意忽然收敛了,怔怔地盯着他,问道:“这是你最后……不对,倒数第二年?”左小影点点头,叶砚霜叹了口气,她不再言语,只是扒饭。左小影想告诉她自己先天五行的事情,却又担心叶砚霜刨根问底,遮掩不住。犹豫之间,郁一淼道:“影哥平日训练刻苦,我想这次他必定能通过试炼!”叶砚霜嗯了一声,把半碗剩饭一推,盯着左小影说道:“大家一起入学,修行起居全无分别,却唯有你一无所成。我才不信什么天意,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师姐罩着你。”她拍拍左小影的肩膀,又揉了揉杜心铁的卷发,起身便走,一如她忽然而至。
杜心铁如鲠在喉,不得言语,脸又一片通红。另外两个孩子眼中半是艳羡半是不舍,左小影敲敲盘子,说道:“吃饭,吃饭,下午还有课。”
“影哥,你俩关系不一般啊……”林舒焕夹了一大块肉拌进米饭,咂吧着嘴说道。
左小影笑道:“我俩同期入学,关系也还算好。”
林舒焕眼珠一转,说道:“别装了,影哥,你们关系绝非一般。”
左小影问道:“何出此言?”
“你的话那么少,一直盯着她看,可她还是愿意和你说话。”
左小影一愣,他回想了一下,好像自己和叶砚霜相处时一贯如此。第一年入阁时,叶砚霜都是在和高长煜拌嘴争论,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左小影。直至试炼结束,左小影五行心法不合格,才让她第一次转而关注这个高长煜的跟班。那一天,她破天荒地与高长煜共处了三个时辰,只为能找到左小影症结所在。尽管争吵不断,但两个天才试了所有他们知道的方法,也未能帮助左小影解决无法使用五行心法的问题。
夏天过去,左小影和新的弟子一起重新修炼五行心法,而水火二煞则在各自宗派里崭露头角。闲暇之时,高长煜总会来找左小影结伴游玩,但出乎左小影意料之外,叶砚霜居然也经常跑来与自己吃饭,一边数落高长煜爱出风头,一边揶揄自己的笨蛋师兄或者同门弟子。叶砚霜说,左小影听,一贯如此。偶尔也有闲人啧啧称奇,但叶砚霜却行事如素,毫不在意。直到叶砚霜前往南海,与左小影的联系忽然就断了。左小影不曾想过有一天他还能与这位叶师姐重逢,时隔三年,似乎一切没变,可再次看到她,又觉得好像一切都不一样了。
但是一个马上就要被赶出凌霄阁的废物,有资格去想这些事情吗?
但如果能通过初年试炼,留在凌霄阁……
午饭用罢。三个孩子要去修习百物,左小影丹药课提前结束,余下的几天时间都空闲下来,想白天也去青竹阁修炼五行心法。
如果能通过初年试炼。
左小影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想尽快赶回宿舍去取了桃枝,带着月司晨修炼。
从养水生草药的风莲堂经过时,迎面有三人并排同行,左小影贴墙避让,三人忽然将他围住,左小影正愕然,背后忽然伸出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巴,面前三人钳住他的肩膀双手,左小影眼前一黑,被一把拖进了风莲堂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