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门泽眉头抽搐一下,无奈道:“路师弟,刚才那一招飞叶术已经说得明明白白,我比你更有资格继承木镯。”
“只是一个最简单的飞叶术,又能算得了什么。”路桐轩冷冷说道,他长棍翻转,扫向荆门泽身侧。荆门泽冷冷一笑,手中细剑又画出一个大圈。但剑锋一搭在长棍上,荆门泽便知情形不对,那长棍上全无力道,随着他的细剑在空中转动。原来路桐轩自知长棍难以打破荆门泽的镜花水月剑法,索性虚晃一招,见荆门泽眉头一皱,左手五指在木棍上敲动。荆门泽只觉得手中剑柄跳动,似乎要脱手而出,抬眼看去,见那长棍上窜出几条纤细藤蔓,缠住搭在上面的长剑。路桐轩运劲横夺,要将细剑从荆门泽手中夺走。
“可笑!”荆门泽识得这是木行菟丝藤之术,怒吼一声,一抽一拉,剑锋游走,藤蔓尽数被斩碎。“金克木,你竟妄想用藤蔓夺我的兵器?”他手中长剑加劲,将路桐轩长棍格开,趁势向路桐轩刺去。
路桐轩长棍一端落地,身前空门大开,荆门泽见他如此,心中犹疑,足下一停。七八根圆木忽地破土而出,将他围在当中。
“好一个困笼!”台下木行弟子纷纷叫好。这些圆木紧贴荆门泽衣衫,打造出一个狭小的牢笼,荆门泽双手反而在这牢笼之外,无法进退,连转个身也是不能。路桐轩挑起长棍,刚才他长棍插在地上,正好以木行之力催动圆木生长,行木行困笼之术,现在长棍端直,如长矛般一棍刺出。荆门泽身形被困,也无法再画动剑圈御敌。
眼见这一棍要刺在荆门泽身上,他身周圆木忽然又向上伸长,这些圆木原本就裹挟在他的身上,此刻如同一只巨蟒口衔荆门泽向半空冲去,躲开路桐轩的长棍。
“木行灵心之术。”台下有弟子惊呼。这灵心之术可令树木花草依施法者的心意而随意生长变换,是木行中高深的道术。而荆门泽借用路桐轩化生的圆木来化解危机,更让礼台上各派高手大为叹服。
“这弟子木宗心法已登堂入室,难怪敢当众放言继承木镯。”太华派的太阴真人点头道。他身旁庞天成应和道:“不错,更难得他随机应变,巧施木行心法,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少年俊才。不过……”庞天成欲言又止,微微摇头道:“也许是我想错了,且看吧。”
那圆木将荆门泽带到半空,便如四散打开,荆门泽脚踏其中一根圆木,在空中一起一伏,待周围人声渐歇,才说道:“路师弟,这一招灵心之术,想必你尚未学会吧?”说罢,他身周数根圆木向路桐轩冲去,荆门泽也凌空一跃,借下坠之势刺出细剑。路桐轩见自己无论如何躲闪,都躲不过圆木,便跳步冲上,长棍横扫,先发制人。荆门泽早已料到如此,手中长剑一挑,将长棍挑开,剑锋一缩,刺向路桐轩。二人皆在空中,荆门泽以为路桐轩无法闪躲,自己这一剑必定刺中,不料路桐轩身子一闪,竟避过了自己这一剑。二人身形在空中交错,荆门泽见路桐轩长棍生出一截藤蔓,缠在自己以灵心之术催动的圆木上,拉着路桐轩躲开自己这一剑。二人上下位置颠倒,路桐轩一棍当头劈下,荆门泽无法闪躲,被这一棍劈中左肩,重重摔在地上。
“小影,这路桐轩对敌策略与你好像。”月司晨在左小影肩上说道。左小影一时不能明白,正待细问,身旁高长煜说道:“路师弟虽然木行心法不及荆门泽精深,但他基本功扎实,以最简单的木行道术胜了荆门泽一招。”左小影顿时明白,自己这几日比试,也是以最简单的五行道术应敌,所以月司晨才会有此一说,他点头道:“木行心法,千变万化,即便是最弱小的道术也有意想不到的作用。”高长煜笑道:“五行心法,尽皆如此。可笑荆门泽以为自己学得了木行心法,便能继承木镯了?”这话一出,台上诸位水宗弟子面色都变得难看,但高长煜又是得罪不起的,只得悻悻作罢。
路桐轩一招得手,退开两步,扎稳马步,手中长棍又指向荆门泽,顿了顿,又说一句:“承让。”台下弟子哈哈大笑,荆门泽面上神情与他礼台上的同门不谋而合,冷冷道:“路师弟不必自谦。”他左手五指翻飞,比出一个繁复的心诀。台下众弟子面面相觑,不知荆门泽在施什么道术,路桐轩的眉头却渐渐紧皱,手中长棍竟也微微颤抖。
“我听说去年路师弟参加终年试炼,便最终是折在这个道术上。”荆门泽脸上重又浮现笑容,“木行终年试炼,二法择一考核。适才木行灵心之术路师弟不会,那想必这个道术就是让路师弟折戟终年试炼,多在阁中留一年的缘由了?”
几个年长弟子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那个比试第一日显摆的水宗弟子幸灾乐祸道:“原来如此,荆师兄竟然连这个道术也学会了!”旁边数人和林舒焕同时问道:“哪个道术?”
“木行·驭兽之术,请路师兄指点!”荆门泽五指打开,一只翠鸟从他掌中飞出,随他昂扬的声音在空中盘旋而起。驭兽之术是木宗之人召唤鸟兽与自己并肩作战,木宗弟子一般也只能召唤最低等的妖族,但最低等的妖族也已修出灵识,通晓一行道术,可帮助施法之人战胜强敌。
“这驭兽之术倒也极难修炼。”荆门泽仰望那只翠鸟,笑道:“我灵心之术练了三月,这驭兽之术竟足足练了六月有余,也难怪有人修炼两年仍未成功。”水宗弟子都知道这修炼两年的弟子是何许人也,嬉笑不已。荆门泽长剑一摆,说道:“路师弟,这木镯不给这木行道术尽通晓的弟子,难道还要给那修炼数年一无所成的庸才吗?”
话音未落,半空那只翠鸟折返而下,周身羽毛从身上飘落,化作树叶向路桐轩攻来。与此同时,荆门泽手中细剑流动,画着大小不一的圈子向路桐轩逼近。
“荆师兄,你说错了,驭兽之术我整整修炼了两年六个月又十三天,你只用六个月就将此道术融会贯通,荆师兄,你的确是天才。”路桐轩喃喃道。
“但天才就可以为所欲为吗?天才就要连我们继承木镯的权力也要剥夺吗?”随着这声质问,路桐轩长棍绕身舞动,荆门泽只觉一道青影一闪而过,他那只翠鸟已消失不见。路桐轩的长棍回转到身前,又是向荆门泽当头劈下。荆门泽手腕翻转,细剑已贴在那长棍上,他正想运劲将路桐轩长棍卸到一旁,却见一条青影自棍上的枝杈间窜出,咬住他的细剑。荆门泽定睛一看,见那青影竟是一条草蛇。
那是路桐轩驭兽之术召唤出的妖族。
荆门泽镜花水月剑法能偏转路桐轩的木棍,却没法撼动随性而动的草蛇。
“去你玛的天才!”路桐轩放声咆哮,那是他的不甘与愤怒,也是他的自信与尊严,随着他的胜利,在玄岳山云海上肆意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