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独,大齐国主的亲侄,拜入秦山书院修仙整整十年。秦山书院中弟子品阶分为七段,南宫独已是三段弟子,待得明年,便可晋升为书院夫子,开堂授课。他本是书院中一代翘楚,年不过三十修为已登堂入室,同门之中广受尊崇,而夫子们对自己也越发看重起来。当然这份看重除了他自己天资聪颖,也和他大齐王族的身份脱不开干系。
谁知这几日观礼玉镯之试,竟生生连累他也成了笑柄。看着同姓氏同血脉的南宫狩在擂台上被打得抱头鼠窜,被一个妖族揭穿作弊行径,自己也是如坐针毡,只觉得这几日同行的夫子和弟子对自己的态度也大为不同。
他知道那安国公是个草包,没想到他儿子也是个草包,这俩草包上擂台献丑,竟然还再三强调南宫狩与他的血缘关系,敲锣打鼓地请秦山书院在旁观礼。一个庶出的王爷,竟然恬不知耻和自己正门子弟攀亲,然后转身就在擂台上,把他和南宫一族的脸面丢了个干净。
南宫独真想给这父子两个嘴巴子。
但紧接着稷下道宫在玉镯之试第一轮全军覆灭,可就结结实实地给了南宫独自己一个嘴巴子。稷下道宫可是大齐修仙之人心向往之,而这些络绎不绝进入道宫的弟子,也是大齐国力的保证。岂料这其中一位从讲,众目睽睽之下竟然败给了一个凌霄阁初年弟子,六次试炼不过的废物。
脸面事小,毁了稷下道宫的招牌,影响大齐未来才事关重大。
他这几日一直在烦心此事,即便今日在湖边经书讲演,他也无精打采,直到一把短剑天降,然后惹自己烦心的根源就冲到了自己面前。
就算得罪了凌霄阁,南宫独也要先在左小影身上出口恶气。于是他毫不犹豫弹指一挥,短剑正中湖中岛一棵大树,一声闷响飘过湖水遥遥传来。
“那么,开始吧?”
左小影点点头,他反手摸向桃枝,暗运五行之气,却见南宫独背着双手,只是望着自己。他正疑惑,林舒焕大声喊道:“南宫独,你琢磨什么坏点子呢?”
南宫独原本心高气傲,自信后发也可先至,便不想占左小影之先,听到“坏点子”这几个字又是一懵,只听杜心铁接着道:“输赢自有公论,你们南宫家可不要又像初年试炼和擂台那样,污蔑别人作弊!”
南宫独此时听明白了,敢情是因为南宫狩那个草包成天玩弄那些小手段,连累整个南宫家都成了卑鄙小人,而书院同学听这质朴少年如此发话,眼神中已全是鄙夷之色。南宫独按捺不住,冷声道:“好,那我先走一步。”话音未落,他长袖一挥,整个人已疾驰而出。
南宫独射出长剑大略估量过距离,那湖中岛在一里开外,四面环水。凌霄阁虽有御剑飞升的法门,但左小影既然是木宗弟子,南宫独就认定他无法御剑飞行。否则那日他战耿长风,左小影只要御剑飞升就能越过耿长风布置的重重障碍。
不过,就算左小影懂御剑飞行,又怎么可能胜过自己?
行了数步,南宫独双脚生风,竟似乎是贴地滑行一般,秦山书院的弟子纷纷叫好,但这叫好声刚出几声,立刻又被那两个凌霄阁的弟子喝彩声给打断。南宫独不及回头,眼前一个黑影呼啸而过,竟然是左小影在半空中飞驰,而他即将落地时,一条藤蔓从他伸出的手上探出,卷上前方树枝,又带着他身躯飞起。南宫狩在平地上滑行,总要躲开石块数根,而飞在天上全无此虞,几个起落,左小影已领先南宫独数步。
南宫独一时愕然,但随即轻蔑一笑。再行数十步,湖边已没有高大树木,左小影果不其然落在地上。但南宫独见他在地上疾跑两步,左手一挥,身形不动,膝盖不弯,整个人忽然向前滑行。
南宫独识得这是凌霄阁土行道术石不转,心中微感异样,只觉得那南宫狩说他是个靠作弊参加初年试炼的废物弟子,有不尽不实之处,心中忍不住揣测,自己是不是又被这族弟骗了。但这区区石不转,当然不在南宫独眼中,到得湖边,左小影不得不停住脚步,而南宫独脚步不停,一脚踏在湖面上,湖水微微下凹却撑住了南宫独的布鞋,令他在水面上自在行走。
“好!”秦山书院的弟子又大声叫好道:“南宫师兄的浩然之气果然已到临空之境!”
南宫独心下得意,知道自己今日这比试总算略微挽回了几分颜面,但得意情绪还未保留几分,就听身后传来哗啦哗啦的激扬水声。南宫独回头,见左小影从湖面上疾驰而来,水上不停凝出冰块供左小影踩踏,随后又沉入水中不见。南宫独此次当真目瞪口呆,从未想过这水行凝冰之术还有这等用法。只是左小影要不停施展道术凝冰,而南宫独要维系浩然之气,二人谁也不曾比谁快得半分,最后依然是前后脚踏上湖中岛。
南宫独双脚甫一落地,立刻快步冲前,而背后风声呼啸,是左小影如法炮制,又用藤蔓在树间穿梭。此时南宫独才发觉,自己当真会输,他暗暗运功,一股浩然之气遍布全身,让他疾冲如离弦之箭。此时那短剑已近在眼前,南宫独忽然想到:凌霄阁五行心法彼此相克,这个初年弟子怎么能这么块施展出木行、土行和水行这三种相克道术?但随即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如果这个左小影是五行心法皆通晓呢?
南宫独忽然明白了他刚才在担忧什么,五行心法皆通,那么有一个道术他自然会用。南宫情连忙伸手去拿把剑,却见那短剑在树干上摇晃几下,忽然脱树而出,从他手边滑过,向他身后飞去。
他停住脚步,慢慢回过头来,见那把短剑已被左小影握在手中。
隔空取剑,自然是金行御物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