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确定!他害死了师兄,我就让他一命抵一命!”
“你可曾想过山门和寺里的万千僧众,可曾想过有多少无辜……”
“我要替师兄讨回一个公道,难道有错吗?”
“空玄师兄的选择,是求仁得仁……”
“师兄,我向来不懂那么多道理,连师父都说我佛缘浅陋,不求我念经说禅,所以师兄就不必再规劝我了!我只记得我是空玄师兄,一口粥一口粥喂大的!此仇不报,我何以为人?我不在乎是谁的因,我只求我要的果!”
空明站起身形,对空鉴施了一礼。
“事成,大出云寺还是大唐国寺;事败,都是我一人所为,与大出云寺无干!”
京都正南的城门刚刚打开,就有十几匹马,踏起纷飞的雪花,疾驰而出。而负责戒严的军卒,见怪不怪,无有人出面进行阻拦。
跑出去大约两里路,为首的一个女子,突然勒住了缰绳,停了下来。
“郡主!可有什么吩咐?”一个随行的粗壮汉子问道。
裴妍儿摇了摇头,回头看了看身后那座,在飞雪中已经有些模糊的城头,没有说话,而是沉思起来。
“郡主,你爷爷吩咐过,让你火速赶往码头,不可拖延……”
“文不秀,你说爷爷为什么这个时候让我离开?”裴妍儿反问道。
“我只负责听从大柱国的命令,别的哪里会知道……”
“你背的包裹里面装着什么?这个总该知道吧?”裴妍儿表情严肃的问道。
“只是一些随行用品!”
“呵呵,文不秀,你给我爷爷当了一辈子亲兵,什么德行我会不知道?快点把包裹拿给我看看!”
文不秀脸红脖子粗道:“郡主,这真的只是些……”
“信不信本郡主现在就不走了?”
宫内数十位管事的太监,早早就来到了洪喜的院子里,整整齐齐的站好,等待大总管洪喜的训话。
洪喜没有急于过去,而是站在廊檐下,伸出手接住了几片雪花,大片的雪花入手即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时间有些微微的失神。
“回大总管,人都到齐了!”一个心腹太监,小声提醒道。
“哦?都到齐了?”洪喜回过神,反问了一句。
“除了请假的魏公公和陈公公,人都到齐了!”
“他们两个病了快有一个月了吧?”
“是的,昨天小的还打听过,两位公公仍在卧榻,病情并没有好转的迹象!”
“陛下庆生都不能参加,看来的确病重的不轻啊!”
洪喜从怀里取出一份名单。
“我这里有一份名单,上面的人都叫出来,让他们去值守房等着,我单独有事吩咐!”
“明白了,小的这就去!”
洪喜继续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小声呢喃道:“雪花儿毕竟不是真花啊!这白花也终不如红花好看!”
几位被留下来的管事太监,不清楚洪喜有什么吩咐,毕竟今天不是往常,是皇帝庆生的大日子,谁手里没有一堆要紧的事等着,见洪喜迟迟不来,都有些心焦!
其中一个,对负责侍候的太监说道:“你去看看,大总管怎么还不来?这要是耽误了时辰,谁也吃罪不起!”
“就是,你快去问问!”有人出声附和。
小太监连连应是,可还没等出屋,外面就传来脚步声,随着门帘挑起,洪喜四平八稳的走了进来。
“怎么?是在抱怨杂家来晚了吗?”
洪喜把权近二十年,在内务府的权威已经不容置疑。那些管事太监,连忙起身施礼,推说不是,哪敢露出一丝不满。
洪喜环视了一圈,冷哼了一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淡淡的说道:“今天是陛下庆生的大喜日子,你们都是主要部门的管事,让你们来自然是有重要的叮嘱,觉得不耐烦的,或者翅膀硬了的,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大总管,这是说哪里话,咱们这些人不都仰仗着大总管您的关照吗?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今天是陛下庆生的大日子,小的们怕耽误了时辰,误了安排,到时候……”
“怕到时候陛下怪罪吗?”
“是、是……”
众人连声应是。
“放心吧!有事自然是我担着,没有人会怪罪到你们的头上,来人啊,上些热茶,给各位管事暖暖身子先……”
裴元昭在闫平和古大城的帮助下,把大柱国才有的金质铠甲穿戴好,伸了伸胳膊,扭了扭身子,觉得稳妥后,才接过闫平递来的头盔,捋了捋顶上的红缨,低声问了一句。
“各处禁军都安排好了吗?”
“已经安排好了!”
“可是按我最新布置的方案?”
“回大柱国,是按照你的方案,重新做的调配布置!可是……”古大城回答道。
“有疑问?”
“大柱国,末将觉得,这样安排似乎有些不合情理……”
“这个不需要你来质疑!”裴元昭冷声说道。
“末将明白!”听出裴元昭有些不高兴,古大城忙拱手应是。
“重复一遍布置!”
“遵命!调防命令如下:左殿甲字旅和右殿己字旅入内宫参与宫城协防;前殿乙字旅负责禁城东区巡防、庚字旅负责禁城东侧城防防御、辛字旅负责京都内巡防……,前、左、右禁军一共三十旅,宫内两旅、禁城内八旅、京内巡防八旅;前殿禁军留守大营四旅;左殿留守六旅;右殿留守两旅;何雄负责值守调度!另外入城参与巡防骑军一旅!”
后殿禁军被抽调西南去了,京都防御也就没有他们什么事了。
“嗯,再下一道命令,各大营从辰时开始,除了当值巡守者,所有人都必须留在营内,无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准出营一步,违令者格杀勿论!”
古大城和闫平相互看了一眼,都有些狐疑不解。
“怎么?我说话没有听见吗?”
“大将军,您的命令可是……”
“我说的很清楚了,无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出营一步!还有什么疑问吗?”
“这、这似乎……”
“尊令执行即可!”
“尊大柱国令!”
“大人,朝堂不是已经给了您假,允您在家养伤吗?”法部当值的官员不解问道。
曹意在宫门替张舟求情,导致两个膝盖伤损颇重,如今还是不能走路,只能依靠担架。连皇帝的生日都可以不去,却坚持到法部当值!
“今天是天子庆生之日,京都事多,我这个法部正堂,怎么敢在家里偷闲啊?”
“看大人您说的,陛下庆生又不是第一次,各部堂的大人们不都去了宫里?再说,禁军已经全城戒严,哪会有不开眼的敢在这个时候惹事!”
“呵呵,今日或许不同以往!”
“皇后,朕是不是老了许多?”赵乾元对着铜镜,淡淡问道。
“陛下正直春秋鼎盛,拥龙虎之姿,可也看不出半点老来!”皇后笑道。
“唉,是人又怎么可能不老呢?毕竟岁月不饶人啊!”
“陛下可不是凡夫俗子,而是圣明天子,岁月再无情,却也不敢触犯龙颜不是?”
“也对,朕是大唐皇帝,谁又敢触犯圣尊呢?虽然年纪大了,但朕依然可以掌控这大唐江山!”
“陛下在臣妾眼里,永远都是那般英明神武!”
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通禀后,洪喜躬身走了进来。
“陛下,时辰已经到了,该起驾去太庙了!”
赵乾元“嗯”了一声,转身向外阔步而走,皇后娘娘紧随其后,当走到门外时,赵乾元停了下来,看着满天飘落的雪花,不由得生出几分感慨。
“瑞雪兆丰年啊!看来今天是个好日子啊!”
“陛下说得极是,依老奴看,这是苍天知道陛下庆生,应景而至!”洪喜笑着说道。
“是嘛?看来天意在朕这边喽,不错不错!洪喜这话说的让朕很是开心,如果有机会的话,朕一定好好赏你!”
“谢陛下恩典……”
“白起!”洪喜话音未落,赵乾元就出声喊道。
一个守立在屋檐下的中年太监,走了出来。
“陛下,奴才在!”
洪喜是赵乾元身边的首席大太监,却不是唯一的侍奉太监,还有一些级别偏低的太监,负责日常服侍,白起就是一名普普通通的补事太监。
这种补事太监平时更换极为频繁,有些甚至连和皇帝讨个脸熟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替换了,因为洪喜不允许其他太监,有过多接触皇帝的机会。可这个位置却仍然炙手可热,很多人会千方百计的希望讨得这个差事,无非就是想,博得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白起就是花了大银子,才得到了这个位置,前天才就位当值!
按理说,这种人被皇帝看上一眼都很难,今天却被赵乾元点了名字。
“今日你随洪喜一起随行服侍,好好跟洪喜学着点!”
白起荣辱不惊的跪地领旨,起身后又对洪喜抱拳施礼,然后站在了洪喜的旁边。
洪喜脸色微微一变,旋即笑脸回应,然后再无交集。
“陛下,祭祀事宜已经准备妥当,不可误了时辰。”皇后小声提醒道。
赵乾元点了点头。
“皇后说的是,咱们这就出发!”
太庙祭祀,是皇帝庆生活动中必不可少的一道环节,只有相关事情进行完毕,最后一项,才是皇帝宴请群臣和各界名流的国宴活动!
祭祀的地点在太庙,是供奉赵家列祖列宗的地方,修建于宫内中央靠后的位置,属于宫内核心区域!
虽然禁城和内宫都修建的宏伟壮观,但里里外外宫阙殿阁极多,相邻簇拥的极为紧凑,太庙算得上宫内最为宽敞的地方了!
文武群臣、各界名流代表,早已集合于太庙的广场之上,等候皇帝的亲临,便可以开始祭祀!寒天雪地,很多身体孱弱的老家伙,已经开始瑟瑟发抖了。
负责祭祀事宜相关安排的,是礼部正堂郑友良,自从胡贤文出事之后,他就从左侍的位置补了上来。
此刻郑友良脸色难堪,瞪着眼睛狠狠的盯着报事之人!
“你说什么?腿摔断了?祭祀马上就要开始了,让我哪里去找人顶替?”
赵乾元信鬼神之说,众人皆知,祭祀之时,会有八位“请神之人”,围绕在太庙前的祭坛八方,做祈祷之法术,偏偏其中一个“大神”,在这个关键时刻,不小心摔断了腿!
进入禁城的人数,那是严格按着人头确定下来的,现在去哪里找人补缺?
“八方”少一方,是什么意思?赵乾元看见了会原谅他吗?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说不准当场就能把他给“咔嚓”了。
“大人,您别着急,小的认识一个人,会些旁门左道的把式,说不准可以上去试试?”
“你当这是玩呢?一旦被人发现,就是大祸临头!”
“那些‘大神’都带着面具,跳一些别人看不懂的玩意,陛下怎么可能一一辨别?再说,事到如今,还有别的补救办法吗?”
“那个人可信吗?”郑友良还是比较警惕的。
“此人是宫中的‘戏伶’,背景应该可信!”
“那好吧,你快去安排,千万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事成之后,必有重赏!”
‘戏伶’是专门为宫内贵人做戏耍一类表演的艺人,也属于长年出入皇宫大内的人,背景应该没有问题,何况现在的确是别无他法!
宫城的城墙不但修建的极高,也极为宽厚,足可以架马车在上面驰行!平时由大内侍卫负责值守,今日不仅值守的侍卫加了人数,还增派了大量的禁军参与守卫!
禁军监视城外,侍卫一对一在后面监视禁军,看起来是绝对的戒备森严,有备无患!
“刘管事辛苦了!”
“王旅帅辛苦,我记得今天安排布防的,并不是你吧?”
大内侍卫的管事之一刘信,显然对右殿禁军劲旅校尉王战的出现,颇感意外。
“是啊,这是禁军衙门临时做出的调整部属,我也不曾想过会有这样的变化,不过,能和刘管事合作,兄弟荣幸之至啊……”王战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