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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2章 夜入虚的安排

皇城内宫里,修建的院落数量过千,房间过万!除了皇帝办公、居住,和举行祭祀、典礼等一些公用地方外,大多建筑群都显得比较紧凑拥挤,说是迷宫也不足为过!加上宫中各种规矩禁制的约束,很少有人能够真正涉足到宫内的所有角落,并对每一处的情况都能详尽掌握。

寒栖园,地角偏僻,景致破败,尤其是那院墙,感觉如果雪再下大一点的话,就能给压塌了,外观和皇宫应有的气象,可谓是格格不入!这样一个几乎无有人来,清冷荒芜的地方,却是一个宫里人个个皆知的所在。因为它就是宫中妃娥最谈之色变的场所,还有个别称叫做“冷宫”。

虽然赵乾元在位十八年,还不曾把哪位妃嫔打发到这里,但其独有的性质,还是让人言之心冷体寒。

因为没有人住,又有一种难言的阴冷之气,连日常的整理打扫都被忽略了!

在寒栖园最中间的一座院落里,悄无声息的站满了甲胄整齐的军士,一个个一动不动,犹如木桩,如果不是寒冷中呼出的热气,真会被当成假人!

在军士们整齐的队列前面,有一间门窗禁闭的屋室,屋内虽然设施普通简朴,但取暖应用之物一应俱全,有一人紧裹狐裘,依靠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一个暖炉,似在沉思!

在他对面站着四个身姿矫健的汉子,皆是战甲齐全!

轻碎的脚步声打破了屋子里的寂静,一个小太监没有打招呼,就从后门掀开帘子跑了进来,外面此刻正是冰天雪地的寒冷天气,小太监竟然是满脸大汗,可见一路赶来的急促。

“王爷,夜先生负伤了!”

被称呼王爷的男子闻听一惊,一下子站了起来,手中的暖炉也落到了地上,摔成碎片。

“什么?老师受伤了!”

“先生中了对方的暗算!”

“伤情如何?”

“看起来,不轻!”

男子寻思了一下,就要发出命令,四名健者中站出来一人,出声止住了男子。

“殿下!”

男子有些不解,但还是停止了原有的想法,看着这位健者,等他说话。

健者挥手把小太监打发走,然后才对男子说道:“请殿下不要忘记了先生的嘱托!”

“可是刚才你也听见了,老师已经负伤……”

“凭先生的实力,如果想脱身离开,就算是负伤了,应该也没有谁能够拦得住他!殿下在这个时候如果沉不住气,违背了先生的安排,恐怕会坏了先生的整个辛苦谋划!”

男子沉思不语,显然是在纠结。

“殿下,这次行动风险极大,但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先生说过,一旦错失此次机会,以后的路不知道会有多么艰难,其损失可能是十年、二十年都弥补不回来的。我们准备了那么久,付出了那么多,现在已经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还请殿下以大局为重,万不可意气用事,而枉费了先生的一番苦心!”

男子虽然没有言语,却缓缓的坐了回去!

他在这寒栖园,已经住了将近一年的时间,一步都不曾离开过,完全与世隔绝,几乎要被憋出了内伤,然而即将到了要走出去的时候,他却感觉不到一丝喜悦,反而只有越发难以抑制的紧张,和让人窒息的压力!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男子低声问道。

“等!按先生事先的计划等下去!”

不断有小太监跑进来回报情况。

“桓彬抓住机会,护着皇帝和皇后退进了太庙,夜先生也跟着进去了,目前太庙已经处在反贼的重重包围之中!”

“桓彬抓住了什么机会?”

“好像是闫平和古大城,强行夺下了一具神机弩,对那个大和尚发动了偷袭,才让桓彬有了脱身的机会!”

“裴元昭呢?”

“现场太乱,距离又太远,并没有注意到!”

“再探!”

随着回报的信息越来越多,屋里的几个人也开始了对局势的分析、讨论。

“……先不管裴元昭是怎么考虑的,但大批叛乱禁军进入宫城,会给我们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虽然有些麻烦,但并不碍事,从目前的情况分析,对方显然还没有完全拿下宫城的控制权,赶往太庙的禁军人数并不多,我们完全可以应付!”

“的确是这样,只要按着预想的那样发展,到时候和护龙军联合起来,就能够确定大局!”

“太庙虽然是个不易动武的地方,但也是一条没有退路的绝地!估计守不了多少时间!不知道先生为什么迟迟不发信号,会不会……”

“我们要相信先生,先生之所以还没有发出信号,应该是时机还不成熟!要知道,我们要达到最理想的效果,就必须在时机的把握上,更为精准才行,稍有提前或者拖后,恐怕都会带来相反的结果!”

“现在可以确定,最终解决问题的地点就在太庙,寒栖园距离太庙,可不是一两步就可以赶到的!我们要确定一条最合理的行进路线才行!”

几个人继续小声议论,补充各种细节。

坐在椅子上,一直沉默不语的男子,并没有参与几个健者的讨论,而是默默的想着心事。用别人听不见的声音,自言自语道:“老师的恩情,我赵琪瑞一辈子都没齿难忘啊!”

得知进入宫城的禁军,并不是赵琪玦所带的右殿禁军,而是何雄的嫡系人马,叶白梅表情有些凝重。

“姑姑,难道我们还要继续等下去吗?”赵琪璇焦急地问道。

“等!”

“为什么?”

“因为我们还不能动!”

叶白梅瞥了一眼,站在远处,亦是坐立不安的赵琪瑛,低声说道:“现在外面的形势很复杂,我的首要责任就是保证你们的安全!”

“父皇把护龙军都留给了我们,那他的安全……”

“有桓彬和你老师夜入虚,不会有事的!”

“可是一旦被何雄的兵马掌控了宫城,情况就会对我们极为不利!”

“不需要太过担心!陛下那边还有伏笔没有动用呢!”

“还有什么伏笔?”

叶白梅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有件事,我是昨天才知道的!”

“什么事?”

“你弟弟赵琪瑞还活着,死得只是一个替身而已!”

“魏公公,难道我们就这样干等着吗?”赵琪瑛问道。

做为侍卫处的主管太监,魏一虑也是护龙军的一员,他生病卧床无非是一个掩人耳目的假象而已,在顺利的救出赵琪瑛后,便按照计划带着赵琪瑛来到了这里,与叶白梅等人集合一处。

“殿下,老奴就知道按旨办事,别的什么事真的是不懂啊!”魏一虑笑着说道。

赵琪瑛身为国储,却在整个计划中,知道的最少,心里那种懊恼情绪,复杂之极!对比起来,发觉这个太子之位,纯粹是一个束缚手脚的禁锢!

他长叹一声,索性坐到椅子上,开始了一言不发的沉默,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直到赵琪璇那边传来一声惊呼,才打断了他的沉思。

赵琪璇感受到了赵琪瑛的眼光,忙收敛情绪,但脸上的喜色无论如何也去不掉!

太庙只有上下两层,面积并不大,更不是那种堡垒型建筑,四周的墙体自然称不上如何坚固厚实,然而,随着桓彬和袁明玉把赵乾元夫妇护送进来以后,对方的进攻就停止了!

原因不是这里难以攻打,而是不能攻打,因为这里面,有着比城墙更有防御能力的物件——赵氏列祖列宗的牌位!

这些是赵乾元的列祖列宗,同样也是赵乾义的列祖列宗!

赵乾义敢推翻赵乾元的帝位,却不敢对这些老祖宗们有丝毫的不敬,起码明面上他不敢!至于其他人,谁又敢轻易对这里发动进攻?哪怕是一不小心碰倒了某个牌位,让赵乾义怎么去原谅你?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没有谁喜欢做。

赵乾义的选择,也只能是先围住太庙再说。

赵乾元的处境,似乎已经山穷水尽。可是在他的眼神中,并没有流露出一丝的慌乱,更没有手足无措!

做为帝王,他有着足够的冷静,或许是他坚信,自己一定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

事情还得从一年前说起,那是暮辞道人最后一次见他。

当时,赵乾元已经开始怀疑洪喜,所以他和暮辞在言语交谈的同时,暗中用棋子在棋盘上摆字,进行了另外一番交流!

暮辞之所以见他,并不仅仅是因为暮辞一时的心慌意乱,而是他私自进行了一次天机大卦,推算出来将有一场难逃的劫数,并有直系皇亲会在劫难中遭遇不测,而这个人十有八九就是尚未离京的赵琪瑞!

赵乾元对暮辞的推算,向来都是深信不疑,暗中用替身替换了离京的赵琪瑞,后来,果然灵童出事,而赵琪瑞的替身也死在了泾河。这件事操作的机密程度,连当时的桓彬都不知情。

也是因为这次“天机大算”的消耗,才迫使暮辞道人不得不入关,去挑战自己的生死大劫!

也是在此次事件之后,赵乾元的“一网打尽”计划,开始了具体的步骤实施。

对于这种“兄弟之争”的政变,最终结果就是看,谁能最终掌控这座宫城的话语权!掌握了话语权的人,不管是谁,都将成为帝国最名正言顺的皇帝。

要想得到宫城的话语权,就必然要对禁军,有着绝对的掌控,这是绕不过去的环节。

大柱国裴元昭也是在他的授意下,对敌人向禁军的各种渗透视而不见,但对赵琪玦的班底,右殿禁军的主力,一直是牢牢掌控在手,不给任何人插手的机会。

此前禁军的防御布置,也是他和大柱国事先拟定好了的,给敌人一种“有机可乘”的假象,但绝对在赵琪玦能够掌控的范围之内。

按着原来的谋划,入狱关押的赵琪玦会在右殿禁军大营,接管最少六旅的嫡系人马,然后拱卫宫城的安全。至于何雄那些隐患,则会被分散的四分五裂,对掌控宫城有机可乘,却难以形成合力,不具备根本上的威胁!

赵琪瑞,则藏在了寒栖园。被重新启用的夜入虚,暗中培训了一支铁血劲旅,这些人的指挥权就在赵琪瑞的手上!

倚重这一明一暗两支人马,和忠心耿耿的护龙军,就足以掌控局势!他的两个儿子都会在这次平叛中,承担着极为主要的角色,立下不小的功勋,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结果大柱国裴元昭却在最后关头,横了他一刀,让他在禁军的调配使用上,完全丧失了主动,然而,这也没有让他惊慌无措。

有两大半步境高手的保护,还有护龙军和赵琪瑞执掌的奇兵,他依然有能力去收拾残局!可夜入虚却被对方的暗算手段给重伤了!

“陛下,这太庙恐怕也守不了多久!”

桓彬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他在掩护皇帝撤离时,挨了空明一下子,受了内伤。

“朕知道!辛苦你了!”

桓彬对赵乾元夫妇二人微微施了一礼,又瞥了一眼正在打坐调息的夜入虚后,走下了太庙二楼,他和袁明玉还要担负起抵挡敌人进攻的职责!

赵乾元给了皇后一个眼神,皇后会意的离开,找个僻静的角落等着!赵乾元则慢慢的走到了夜入虚的对面,轻轻的坐到了地板上,和夜入虚盘膝相对,然后,淡淡的问了一句。

“如果朕真的遭遇了不测,你认为自己就能够帮他顺利的坐上龙椅吗?”

夜入虚缓缓睁开眼睛,对赵乾元的问话,没有露出任何惊讶之情,只是眉头微微一皱,淡淡的回应了一句。

“陛下,臣不明白您的意思!”

“夜入虚,你当然明白朕的意思!如果说,赵乾义身边藏有高人,让你不敢冒然出手,还算可以理解,那么,琪瑞的人马到了此刻还没有出现,又怎么解释呢?他们应该是在等你的信号吧,你迟迟不肯发出信号的原因,还需要朕说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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