胧月夫妇要走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向寅直接冲进了秦府找他们。
房间里，两个小包袱已经收拾好，就放在桌案上，向寅进来后看见这一幕，便咆哮起来。
“为什么？你在高阳县明明干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把你外放西南？就算西凉使者死在乱石岭，那也跟你没关系，都是山匪干的！关键你已经把山匪捉拿归案，也算有了交代，他们凭什么把你外放啊？那地方根本不是人去的地方，搞不定会，会……”
向寅心急，李清牧对他有恩，自然不想看到他有麻烦，但得知是圣旨后，他傻眼了。
“皇上亲自下旨？”
“对，所以向兄，我们必须走，除非想脑袋搬家。”
“但可以做个道别，我去喊巧儿，喊清水村的人送你一程……”
“不用，青山依在，绿水长流，如果有缘，还会见面的！走了，月儿！”
李清牧淡淡道，显得很淡定，但走得决然。
秦家门口已经备好了马车，如今天气渐渐热了，用马车赶路总比直接骑马来的舒坦，两人上了马，在一名车夫的赶车下，渐渐远去。
“等等我，我送你们一程！”
向寅愣神几息后，猛地回过神来，立刻进去领了一匹马，打马追上。
“李清牧，你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了？什么都不留下？你就没什么话要对大家说的，还有弟妹，你说好的要跟我爹一起做药材生意，现在生意才做起来，你怎么说走就走？”
胧月从窗户口探出个小脑袋，冲向寅挥挥手：“向大哥，我没忘记啊，怎么种植的法子我都写在一本厚厚的册子上，就放在我们以前住的房间抽屉里，上面还有个锁，这是钥匙，接着！”
一个小钥匙从窗户这边飞了出来，向寅下意识接住。
“向大哥，好好种啊，我将来回来，要找你们分润的！还有清水村的事儿，小册子上都有写，你交给向伯伯，他知道该怎么做的！”
向寅手里攥着钥匙，看着李清牧的马车渐渐远去，他不知道胧月很不地道地给他爹挖了个不是坑的坑，直到马车变成一个小点，他才失魂落魄地回去。
……
“驾！驾！驾！”
马车缓缓行驶，后方是两道深浅不一的划痕，胧月掀开帘子往后看了眼，高阳县已经看不见了，入眼的是茫茫山林。
这是一条官道，偶尔会有去做生意的商人通过，这一路过去倒算安定。
“相公，我们就这么走了吗？”
胧月把脑袋缩回来，看着身边的俊美男人，眼神有点恍惚，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像在做梦。
就这样要去西南，见自己的外公了吗？
“嗯，月儿，你期待吗？”
男人伸出大手，轻轻握住了胧月的小手，那柔软细嫩又温暖的手感，让男人心神一动，眼神变得晦暗莫名。
“嗯，期待，我好想外公，无时无刻不在想！”
上辈子，她跟着母亲相依为命，后来嫁给李清牧，却又不知道珍惜，然后就落得孤独惨死的下场。
那会儿，她留下了太多的遗憾，她到死都没见过外公一眼，这一辈子，她真的很想去看看外公，不知道他老人家如今怎样了？
可是生出了华发？可是皱纹布满了面庞？
她有时候也在埋怨，为什么不重生在儿时？这样或许一切都能挽回，母亲还能陪伴自己，哪怕是重生在母亲病重时，也好过如今……
但都来不及了，老天爷能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已经不容易，她知道不好要求再多。
既然往事不堪回首，那就向前看吧！
外公，月儿来看您了！
“月儿，在想什么？”
李清牧也在想事情，分神了一会儿，结果一回头就看见小媳妇儿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这是委屈了吗？
他有点心慌，想到小媳妇儿要跟着自己一起去西南，那种寸草不生的荒芜之地，甚至会遇上危险，便觉得很对不起她。
他抓紧了她的小手，手劲因为紧张和担心，显得有些重。
胧月吃痛，缓缓回神，对上了一双深邃而担忧的漆黑眸子，她愣了愣，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情绪不大对劲，眼里甚至有泪花在闪烁，仿佛随时要浸润跑出来。
她赶紧收拾了情绪，轻轻擦拭眼角的泪水，强笑着道：“没想什么，只是想外公了……娘当年出走曹家，就没回去过，我只在一次聚会上看见外公，那一次外公击退了西凉人的一波入侵，皇帝就召他入宫觐见，还赏赐给他一副江山社稷图……”
那一次是西凉人越境打草谷，这对大周是一种羞辱，曹胤领兵应对，击退了他们，给大周挽回了颜面，皇帝龙颜大悦，就让他进京面圣，并给了好处。
那是胧月唯一一次见外公，也是最后一次，那一年，她才五岁，跟着母亲去参加皇后举办的宴会，她就远远的看着外公，想去亲近，可母亲不准。
那时候母亲心高气傲，还在和外公闹脾气。
想到母亲后来躺在病榻上默默流泪，想来，她当时也是悔了吧？
李清牧看着小媳妇儿在那边喃喃自语，眸光暗了暗。
他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下巴抵在了她光洁的额头上，轻声安抚：“快了，我们马上就能见到你外公……我也想见见他，他……他老人家很和气的吧？”
胧月心思渐渐收回，听着李清牧的问话，想到自家外公那火爆脾气，忽然小算计上来，轻笑着：“嗯，很和气！”
这人渣最近老折腾她，回头让外公收拾他去，哼！
胧月想到以外公那种看文弱书生横竖不顺眼的暴躁脾气，李清牧去了他那儿，肯定早晚会被操练，到时候他精疲力竭，看他晚上还压不压自己？哈哈哈！
想到这个，胧月就露出了一抹坏笑，看得李清牧莫名其妙。
“月儿，你没事吧？”
“没事呀？”胧月看李清牧的眼神似乎不对味，意识到自己刚刚乐呵过头了，赶紧随口问他，“咱们离开之前，是不是忘记做了某些事？比如梁家，比如周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