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伤的？”
常鄂被安排在一处不错的宅院里，一番洗漱后，精神抖擞地坐在位子上，看着满脸淤青的儿子。
这儿子年幼时遭遇了一些不堪回首的事，导致他性子有点极端，又不愿与人交往，幸亏后来带他去了西北，才稍微好转。
但怎么说，孩子终究有点性格上的缺陷，他这个做父亲的也操碎了心。
看着儿子鼻青脸肿的，常鄂想骂又不忍心。
“自己摔的！”
常尧跪在那边，晃了晃脖子，漫不经心地回答。
常鄂瞪了瞪眼，气呼呼的拍了下桌子，抓起一旁的茶盏想砸过去，可最终收了手。
“你当爹是瞎的？摔成这样，你倒是给我再摔一个试试？”
“真的，我从山坡上滚下来的！”
常鄂面颊一阵抽搐，山坡……
他冷笑起来：“是被那个女人推的吧？”
常尧一愕，震惊地抬头，对上一双老谋深算的眼睛。
“哼，果真是那个女人摔的！”常鄂冷哼了一声，一把拍碎了一只茶盏，“欺人太甚！当年金玉池上一把火，差点烧死你，如今这又想摔死你不成？”
“爹，不要再提那件事！否则我会抑制不住自己想要杀她的冲动！”常尧紧握的拳头松了又紧，咬牙切齿，“当年是霜儿救了我，可她却一直算计着霜儿……这女人蛇蝎心肠，要不是碍于她的父母，我早弄死她了！”
胧月如果在这儿肯定会笑死，一直是庞霜月在算计自己，怎么到头来成了自己算计她？
“不过这一次……她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我一定要她好看！”
“曹胤在，你别乱来！”
常鄂皱眉，担心儿子走入死胡同，当年的一场火，成了他心中的刺，这些年一直想报复庞胧月，只是找不着机会而已。
“爹，您放心，孩儿知道分寸的！”
“不！你不知道！这次为父好不容易争取到来西南的机会，就是来获取军功的，我们常家是权贵家族，但也要争取更多的功劳，才能让常家长盛不衰，所以千万不要和曹胤起冲突，明白？”
“孩儿明白！”常尧眼底闪过一抹不甘，但还是应了，“爹，这次凉周真的会开战？”
“会，一定会！十年前皇上就想对西凉动手，但被大臣劝阻，如今……大周国库充盈，积蓄待发，这一战不可免了！”
……
“啊啊啊，娘子疼，轻点，嗷呜……”
房间里，胧月在给李清牧上药，用的是军营里最好的金疮药，不过抹到伤口上，那感觉滋溜溜的疼，真心的酸爽。
李清牧在那边夸张地惨嚎，胧月很想给他一锤子，这男人真是越来越没节操了，以前看着很正经的一个人，如今怎么变成这样了？
果然，这世上的男人，只会越来越渣！
“娘子……”
看着小媳妇儿那嫌弃的眼神，李清牧停止了他夸张的表演，正色道：“那个人是谁？”
“常尧，常家三公子！”
李清牧沉默了一下，又道：“这人对我们有很深的敌意，不知是为何？”
“因为我！”胧月眯了眯眼，冷笑道，“当年在金玉池上，他差点被火烧死，一直认为是我做的，所以怀恨在心，想要报复。”
“娘子不会做出这种事！”
胧月看了眼一本正经的男人，轻声笑了笑，“可他就觉得我是蛇蝎女人，罢了，我也懒得跟一个小屁孩解释！”
胧月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哪怕常尧比她年长几岁，但她依旧觉得是个小屁孩。
李清牧沉默不语，只是伸手将小媳妇儿搂抱在怀中。
胧月靠在男人宽阔的怀里，目光迷离，透过摇曳的烛火，渐渐地回忆起当年的一幕。
那一年，裴相老母六十大寿，众人都去贺岁，庞霜月一直心仪裴锦恒，便在荷花池畔设计陷害自己，让众人以为是自己推她落水，好落一个心狠手辣的骂名。
当时年轻气盛的常尧强行出头，就此事狠狠辱骂了自己，自己不服，就痛揍了他，庞霜月做戏做全套，为了博一个美名，上去替他挡鞭子。
到了晚上，金玉池泛舟看花灯，画舫上突然失火，胧月进去看见常尧时，他已经奄奄一息。
为了救人，她用打湿的衣服裹着他背他出去，到了外边交给几名侍卫才离开，哪知道第二日就传来消息，说是庞霜月救了他，常家亲自登门道谢！
真是可笑，分明是自己救的他，怎么就成了庞霜月的功劳？
那会儿自己心高气傲，也懒得和一个不分黑白的人细说，这个误会就一直延续下去。
直至如今，她依旧不会去解释什么，不想，也不屑！
……
接下来，大军渐渐在边境线集结，曹胤加紧了对士兵的操练，西凉人时常越境侦查情况，双方气氛剑拔弩张。
胧月的日子还是和以往一样，李清牧继续被曹胤提溜着操练，苦不堪言，常尧听了其父的劝，暂时隐忍没有对胧月下手，大家相安无事。
转眼间，两个月无声无息过去。
已经是农历的十月，哪怕西南这边地处南方，也依旧冷了，北风呼呼吹，刮的脸疼。
前两日，京城那边来了消息，就克扣军饷一事，帝王龙颜大怒，直接派了钦差过来，抓了一大波西南的官员，一时间，西南这儿官吏空缺，有的官员觉得唇亡齿寒，就集结了一批官吏，准备罢工不干，几乎影响了官府的正常运作。
就在这时，李清牧出面，以雷霆手段压制了那些闹事的官员，并适当提拔了一些会做事的小官，又从民间征召了会做事的人，组成临时的衙门。
那些闹事者见这样闹下去自己的饭碗会丢，于是纷纷消停。
可等他们冷静下来后，仔细一琢磨，愕然发现，李清牧的官职不过是个小小的正六品军需处知事，他竟然以这么小的职位，指挥了那么多人？
来的钦差对李清牧还算友好，见他稳定了局势，又是处变不惊的性子，十分欣赏，当场下令，让他掌管西南州府衙门一应事务，并协助西南军抵御外敌。
一切都妥当，只欠东风了。
终于，在西南第一场雪落幕后，战争爆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