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伯，西南大捷，大军都回来了，你去打听一下，牧哥他们回来没？”
又要过年了，天气很冷，秦伯捧着一个暖炉进来，秦无忧看见他，急切地问道。
当初是他们将他带出那个山匪窝，让他能像个人一样生活，甚至还让他认祖归宗，这份情义，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还不清。
半年前，得知他们要发配西南，他还难过了好一阵子，甚至都有一股冲动，打包袱跟他们走，要不是秦伯一把鼻涕一把泪挽留，这小子还真敢这么做！
如今，西南战事大捷的事儿已经传遍了，秦府这边自然知道，秦无忧这些日子都在打听李清牧夫妇的下落。
“少爷，老奴在打听呢！只是军队里没他们人啊！”说完把暖炉递过去，“少爷，热热手，别冻着！”
他家少爷比较怕冷，他这个老仆真是操碎了心。
“谢谢秦伯！”
秦无忧接过暖炉捂了捂手，这时，有一名家丁急匆匆跑进来，神色兴奋：“少爷，您快看，谁来了！”
他身后跟着一对夫妇，李清牧依旧穿着那一件小世子送的大髦，看上去整个人毛茸茸的。
秦无忧先是一愣，随即狂喜，扔了炉子就跑了过去：“牧哥哥，嫂子！你们……你们回来了？怎么都不打声招呼，秦伯，快，快去做好吃的！”
这少年太高兴了，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
李清牧上去敲了敲他，笑道：“我们来一下就走！”
“干嘛那么急？这都下午了，不留宿一晚？大晚上的你们去哪儿住啊？”
胧月一想也是，便和李清牧住下。
“其实秦少爷，我们这次是有事情来找你的！”
“什么？嫂子只管说！”
“我想问你要个人！”
“谁？”
“芸娘！”
秦无忧一愣，一脸懵地挠着后脑勺，“你要芸娘做啥啊？”
“这还不简单？我想把秦绣开到京城去，到时候总得有人给我看店吧？无忧，嫂子知道你这边不缺人手，这样，把芸娘给我好不好？”
李清牧在边上忍笑，觉得自家娘子很无耻，先是问向寅要了钱，然后再来秦无忧这边要人要钱……这分明是个女土匪嘛！
不过她家小媳妇儿怎么折腾都是对的！
秦无忧抓着头发：“我这边目前是不缺人手了，好，回头我去征询下芸娘的想法，再告诉你！”
“不，我亲自和她谈！”
芸娘在这儿扎根久了，想要说动她去京城很难，胧月过去时，已经琢磨好了一套说辞，结果才到秦绣门口，就听里边是一阵吵闹。
“啪！贱人！你现在出息了啊？老子来看你，你还给脸不要脸地拒绝？就是欠打！”
胧月一进去，就看见一名形象邋遢的男子抓着芸娘的头发甩了她一巴掌。
他还想打第二下，胧月已经冲上去，一脚踹在他的膝盖窝里，然后抬手劈在他的脖颈处。
“啊——”
男人惨叫着松手，捂着膝盖窝惨嚎，胧月直接忽略了他，看向衣衫都被撕破，头发凌乱的芸娘。
“你没事吧？”
“你……月儿？是你……”
芸娘下意识捂住扯碎的衣服，一脸的惊恐，但当看见是胧月后，先是愣了愣，随后无边的委屈化作了泪水，狂涌出来。
“芸娘，别哭，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你！这人渣是谁？”
胧月看了倒在地上不断翻滚的男子，一脸的嫌弃，不过在说到“人渣”时，后边跟来的李清牧下意识觉得脊背有点凉飕飕。
“是……是我前夫……”
“哦，原来是这个人渣？你们都和离了，他还来缠着你？这是调戏良家妇女！相公，你去高阳县那边报案，把这人渣送过去。”
于是，李清牧成了跑腿的。
等那个男子被带走后，胧月拉着芸娘去了里边，看着她哭哭啼啼，想不到这个平时看着很强硬的女子，还有这么软弱一面。
但眼下的情况，对她来讲最好不过。
她叹了口气，道：“那个男人之前来缠着你吗？”
芸娘摇摇头：“他之前是做生意的，家里条件很不错，哪里会看上我？当年娶我，也只是看中我背后的秦家而已！只是我实在受不了他拈花惹草，才在秦老爷的帮助下和他和离。
后来……就是半年前，京城来了京官，查抄了很多商户，不仅抄没家产，有人甚至连命都没了，据说……是私卖盐铁。这罪名形同谋逆，他家也牵连了，一夜间变得一贫如洗，这才找上我！”
“哦……”
胧月眨眨眼，合着这个坑还是自己给她挖的？当初李清牧离开时就把高阳县梁家私卖盐铁的罪证给了张禀文，看来他是用上了。
胧月叹息了一阵，忽然问道：“芸娘，这人如今成了个混混，除非弄死他，否则还会继续缠着你！”
“哎，可不是么？他已经来好几次了！”
“那我问你，你想不想离开这儿？只要离开了，就能摆脱这个人渣！”
“离开？”芸娘一愣，眼神有些迷离，“我的根在这儿，四海茫茫，我能去哪里？就算去了，也是孤零零一个……再说少爷还在这儿呢。”
“其实……”胧月见酝酿得差不多了，就说，“芸娘，其实嘛……我和相公准备去京城定居！这次西南大捷，相公立下了功劳，回头就会有封赏，说不定能在京任职，我打算到时候在京城开一家绣坊，正缺个老板娘帮我看着，想来想去，觉得你最合适！”
“我？”
芸娘一脸的震惊，胧月突然出现已经很让她惊讶了，现在听她这么说，更是觉得脑袋嗡嗡作响，有点绕不过弯来。
“你们……立功？”
“是啊，立功了就能回去了，这次还是皇上亲自召见，怎么样，你跟我们去不？去了京城，谁还认识你？你想怎么过就怎么过，甚至再找个疼爱你的……”
“月儿，这……我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嫁人太不实际了，不过……去京城，倒是可行……你让我考虑考虑，我明早给你回应！”
“好！”
胧月也不强求她，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就看她自己的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