胧月看着面前的如玉一样温和的男子，眼神迷离了一下，目光转动，又看见边上一脸担忧神色的师娘云瑾。
哎，他们真好，比我幸福多……
胧月忽然一愣，师父师娘似乎也没孩子？
她迷茫地看着他们，下意识问道：“师父，我……我的身体，还能生孩子吗？”
她其实不是想问这个，她想问的是，师父，你们为什么没有个孩子？
可话说出口，却是另外个意思。
看来，自己还是想给那人渣生个孩子，真是可笑！
他都那样对自己，我还想着他，真是犯贱！
胧月心中憋屈，泪水呼啦一下又出来了。
她很少哭，上辈子更是不知道哭是什么，但凡有委屈，全往肚子里咽。
这辈子，李清牧之前那么疼爱她，让她的锋芒都被磨润了许多，以至于竟然也有哭这种软弱的情绪了。
胧月发出一声轻笑，却在自我嘲讽。
边上的端木楠见她这般，微微一怔，随即有点懊恼，“阿牧怎么就和你说了？”
“嗯？”
胧月心情本来很糟糕，可听师父这么说，一下子懵了。
师父这话什么意思？
她仰起头，努力让泪水不至于落下来，喃喃地问：“师父，您……您刚刚说什么？”
端木楠垂眸看了眼胧月，水雾朦胧的大眼睛，衬着一张精致的小脸，显得那么楚楚可怜，他的心，忍不住微动。
他叹息一声，轻轻安慰着：“你的身体之前受过极寒，需要好好调理，孩子的事暂时……就不要想了。”
“师父，您说什么？我……我不能怀孕？”
胧月不傻，听出端木楠话里的意思，顿时心头一震，仿佛被一根尖刺扎了一下，那种疼痛，令她窒息，仿佛整个世界都坍塌了。
无边的黑暗席卷而来，她的脑子再一次混沌。
我……我不能怀孕？原来，不是阿牧的问题，问题，是出在我这里？
为什么会这样？老天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
“师父……”
胧月感觉自己的力气被一下子抽空了，整个人瘫软在床上。
“月儿，你别难过，只要调养得当，是可以怀上的。”
端木楠见胧月目光涣散，担心她面对这个巨大的打击撑不住，赶紧安慰她。
可胧月只是呆呆地望着头顶的横梁，脑海里冒出三年前的一幕、
那一年，她十四岁，正是凛凛寒风的冬日。
那是一年中最寒冷的几日，她正巧来了癸水，本该在闺房里养着的，可是那日庞霜月说裴锦恒要来她们家，就把自己骗了出来，然后，在路过荷花池时，自己不知怎么的，脚底打滑，就这么坠了下去。
被打捞上来时，自己已经冻得浑身发抖，肚子也疼的要死要活，哪怕后来请了京城名大夫给自己看诊，可后来每次来癸水时，肚子都会隐隐作痛。
原来，竟是在那时落下了病根。
“吧嗒！”
一滴豆大的泪水从眼角滑落，胧月痛苦地闭上眼睛。
“月儿，你别难过了好吗？有为师在，为师一定会治好你！”
一双炙热的大手按住了她的肩膀，端木楠忧心忡忡地看着她。
“是啊月儿，你师父医术举世无双，别人都说他是华佗在世，一定能治好你的，你……你别哭了，情绪低落不利于身体的康复，明白了？”
师父师娘的安慰让胧月的心情稍微好了些，她缓缓睁开眼睛，眼里还是雾蒙蒙的，但已经好了许多。
“师父……”她喃喃道，“之前，阿牧是不是给我吃药了？”
“那个药，是为师做的，让他每日放你吃的食物或者茶水里，能养身，怎么了？”
胧月酸涩地眨眨眼，所以说，是自己……误会他了？
一股沉沉的内疚感涌了上来，胧月眼角又忍不住落泪，她之前还认为是李清牧剥夺了她做母亲的权力，可到头来，竟是自己剥夺了他做父亲的权力……
我……我还是对不起他。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我都对不起他，可他依旧那么无怨无悔的付出……
“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胧月猛地掀翻了被子，气呼呼地下了床，这一幕把端木楠和云瑾都吓了一跳，面面相觑，不知这是怎么了？
“月儿，你……你说什么？”
云瑾觉得这事儿似乎不对头。
“师娘，这些他一直没告诉我，是我自己去问了他，为什么我们没孩子，结果他自己说漏了嘴……”
自家男人很聪明，可这是面对敌人时，无论敌人多么强大多么可怕，他都是沉着冷静，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
可是，当他面对自己时，被自己几句话下来，就会套出点东西。
自己就随便试探了一下，他就自己说了，是在吃的里放了东西……
这傻男人！
胧月擦了擦眼泪，看向他们。
“月儿，不是他不告诉你，是为师让他别说，你性子刚烈，如果知道这个事，你会如何？我是担心你不知如何面对他，做出一些傻事来！”
傻事？
胧月愣神，是啊，自己性子刚烈……所以师父是担心自己会为了不想拖累李清牧，然后打个小包袱离开他么？
不，不会！
之前或许还有仿徨，可如今知道真相的她，哪里还不知道李清牧的心思？
他不会离开自己，也不会放弃，永远不会！
她猛地跳下床，披上了衣衫，连鞋子都没穿，就往外跑。
“月儿，你去哪里？”
云瑾想去追，被端木楠拦下，摇头道，“别追了，她是去找她的夫君了。”
……
胧月一路狂奔出来，前方，隐约看见一道人影急匆匆而来。
那身影，她再熟悉不过。
她的相公，李清牧！
“相公……”
胧月放慢了速度，呆呆地站在那儿，男人看见了她，一个健步冲过来，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月儿，你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
“相公……对不起，是我错了。”
胧月截断了李清牧的话，缓缓抬头，眼里晶莹莹的，“相公，假如，我这辈子都不会生孩子了，你……你还会要我的，是不是？”
李清牧一愣，随即轻笑，“是，我这一生，有你足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