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手里拿着一堆药包，嘴里嚼着一颗冰糖葫芦，模样有点滑稽。
“郎君，夫人，是端木先生给我吃的！”
小六进来后，乖乖地招供。
吃一串糖葫芦胧月不会在意，挥挥手，问：“师父他老人家怎么说？”
“端木先生没说什么，就给了我这一个药包。”
小六提起手里的药包晃了晃。
胧月何等聪明？立刻明白了！
“放下吧。”
“好！那个……夫人，不去煎药么？”
“这还早，过会儿……嗯，下午吧！”
“好的！”
小六走后，胧月把药包拿起，拆开。
药包里包裹了七个小药包，胧月一一拆开，在最后边一个药包里找出了一张纸条。
“阿牧的身体有亏空，该用滋补温和莹水的药补足，炙生姜大热，燥湿，会蒸干肾水，于他有害！”
胧月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李清牧见妻子的脸色，心中一凛，“月儿，怎么了，有什么不妥？”
“你自己看！”
李清牧拿过纸条看了眼，目光转冷。
他露出了冷笑：“那宫中的人，可真是煞费苦心！”
连看个诊都要动手脚，可真有你们的！
怪不得宫妃都不简单，那里边步步惊心，时刻算计，能杀上妃位的，哪个背后没靠山，没点手段？
“你说，会是乔皇后，还是雪贵妃？”
“雪贵妃已经跌倒两次，一次是在你手上，一次在我手上，这阵子她肯定会安分，那么……”
就剩下乔皇后了！
“乔皇后和庞文正走得很近，更是收庞霜月为义女，我们进京那么久，她迟迟不出手，我以为她会蛰伏，看我们和三皇子斗，没想到她竟然暗中插一脚。”
“这只是小手段，不痛不痒的，顶多让我身子更虚弱，却不要命，我总不好去和皇上说，您派来的御医对我意图不轨吧？”
李清牧说完，轻笑一声，笑容里带着些讥讽。
这是个哑巴亏，不管李清牧是吃了那个药还是不吃药，乔皇后都赢了一把。
你吃了身子变差，不吃，你就是知道了我的算计，你心里难受不？难受啊，但是你能打我么？不能！
这真的让人牙根痒痒！
“气死我了，这个哑巴亏不能就这么吃了！”
胧月气咻咻地把纸条撕碎，放到烛火上烧掉，那气愤使劲的小模样，好像纸条就是乔皇后一样。
李清牧依旧没心没肺地在笑。
“你笑什么？”
胧月看不懂这个男人了，被人算计竟然还笑得出来？
“不笑，难道哭？”李清牧拿了一颗枇杷剥了皮就往嘴里扔去，含糊道，“月儿，那乔皇后就是来恶心咱们的，如果你生气，那就中了她的计，她要是知道你为了这点小事气得跺脚，指不定怎么高兴呢？”
胧月瘪瘪嘴，上去跟他抢枇杷吃。
“你是不是想好报复的计策了？”
李清牧摊手，“没！”
“那你高兴个什么劲儿？”
胧月气得白了他一眼，这破男人，怎么越来越想打他一顿？
李清牧见小媳妇儿几乎到了炸毛的边缘，知道不好再挑弄她，便道：“月儿，再过十日，就是春闱日了。”
“那跟这事儿有什么关系？”
“乔皇后有个侄儿，今年也参加春闱，而且被族中人给予厚望。”
胧月斜睨着他，他说这话几个意思？难道想去坑那个乔家人？可怎么坑？坑不到吧？
“乔皇后那个侄儿，平日里狂放不羁，喜欢写狂草字，或者行云流水的行书，但科考时，规定得用正楷，这是为了避免字体太潦草，让抄卷的人看不懂，从而造成错误的评判。”
春闱是个很严肃很重要的科考项目，一旦过了春闱，那就是进士及第，会被授予京官。
这是一道门槛，跃过后就是鲤跃龙门，一步登天。
有利益，就会有人冒险。
于是，作弊就出来了。
形形色色的作弊，让人叹为观止，其中有一种做法，就是买通审考官，通过辨认字体来达到作弊的目的。
这个手法真是神乎其技，曾有一度真有人成功了，当然，这人本身才学也不差，就是文章逊色了，本来是过不去的，偏偏买通了考官，一篇平常的文章，直接给了个甲上。
这事儿曝光后，朝臣们就想出这个法子，找一些个抄卷人，把文章抄写在另外一份卷子上，让考官审抄录的文章。
这样虽然麻烦，但至少保证了考试的公允。
“之前皇上说，你如果过了春闱，这御史的位置，就彻底给你了？那么，你觉得有人会在科考上动手脚？”
“不是觉得，是一定！”
李清牧走向桌案，抓起桌子上的宣纸，猛地一扯！
“撕拉——”
纸张破碎，露出里面写好的文章。
“其他的手段，奈何不了我，而且一旦明面上刁难，传入皇帝耳中，对他们都不利，所以，他们想动手脚的话，就只剩下抄录这一环了。”
胧月缓缓上前，看着上面字迹工整的文章，若有所思，“所以，你打算模仿乔皇后侄子的字迹，混过去？”
“不！靠着模仿他的字迹蒙混过关，这只是下下策。”
“那上上策？”
“上上策就是……”李清牧说到这里，忽然顿了顿，回过身道，“月儿，你难道没发现，将军府外边最近多了不少鬼祟的人？”
“早发现了，所以我才明目张胆地去农庄上，就是让他们抓着我们的把柄，然后好让你在朝堂上多多表现啊！”
胧月太了解自家男人了，他那三寸不烂之舌，死的都能说成活的，再说他们做的事本就利国利民，还真不怕对手弹劾。
“嗯！那些人围着将军府打转，就是在搜罗我们的情报，所以，我每过一阵子都会把写过的文章扔外边去，就是扔给他们看的！而我写的字体，不是旁的，正是那位乔皇后之侄的正楷字！”
胧月听他这么一说，自己一琢磨，顿时傻眼。
“你模仿他的字体，扔给那些准备动手脚的人，那些抄录的人都是普通小吏，又怎么可能和乔皇后侄子有接触？于是，当科考结束后，他们去抄录，只是认字体，他就会成为你的替罪羊，名落孙山，嘶——”
这货好毒的手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