胧月一脸发懵。
师父的话里信息量太大了,她甚至有点反应不过来。
但这也仅仅是片刻功夫,她就明白了,因为她想到近日天气越来越热,地面越来越干,越来越烫的事情。
这竟然是地底下有岩浆喷涌出来造成的?
“阿牧,快,穿好衣服,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胧月不想李清牧舟车劳顿,但她更知道,如果不是情不得已,师父肯定不会让他们这么撤离的。
胧月一边让李清牧穿衣服,一边自己去吩咐红糖宁香收拾行李。
李清牧显得沉着冷静,他看着端木楠,忽然问:“端木先生,如果仅仅是地底下岩浆喷涌出来,这看似周围的百姓会遭灾,但却缓解了旱情,至少地面不热了,不是吗?”
端木楠不由得朝着李清牧看去一眼,这男人真是心细如发,但同样的,也是冷血无情。
或者,他的情只是对于胧月,其他人,在他眼里都是可有可无的。
牺牲一小部分人,保住大部分人,说他这心思狠毒吧,又不好这么说,又或者说,是更加顾全大局。
见端木楠不说话,李清牧心中咯噔一下,感觉到了不妙,“端木先生,是不是,还有更为可怕的事情?”
“是!”
“是什么?”
“还记得当时在南苑行宫的墓瘴之毒吗?”
“墓瘴之毒?”李清牧双瞳一缩,惊骇道,“端木先生的意识是,跟着火焰喷出来的,有……那些墓瘴之毒?”
“没错,所以如此一来,这儿肯定会造成大量的伤病,整个开阳郡,怕是要成为鬼城了。”
“鬼城……”
李清牧喃喃自语。
忽的,他抬头道:“端木先生,先前治疗墓瘴之毒的药,还能不能用?”
岩浆喷发这一点是管不了了,毕竟现在谷阳县估计已经被滚滚岩浆覆盖了,那边的百姓,怕已经……
虽然沉痛,但一切都要向前看,要及时止损。
岩浆祸害的至少只是那一片地带,可这墓瘴之毒,怕是要为祸一方了,甚至还会不断往四处蔓延。
“可以,只是……药材紧缺。”
“端木先生,记得月儿之前可是种植了大片药田,而且向寅的父亲也种植了,在盛京城的药材应该不少。”
“盛京城这些年囤积的药材的确不少,可即便这样,我也不好保证,药材足够。毕竟谁也不知道到时候这墓瘴之毒会不会蔓延开来?”
这才是关键!
如果这些墓瘴之毒量不多,就分散这开阳郡这儿,那还能控制,怕就怕,这些毒素扩散开去。
那样的话,大周将陷入混乱,甚至有人会借机起事。
“想法很好,可惜了,之前我亲眼看见,黑色的墓瘴之毒,跟随者那些岩浆一起喷涌出来,跟着滚滚浓烟,四处飘散。”
“那样的话,得赶紧回京向皇上禀报此事!”
“嗯!”
在两个大男人商量对策和情况时,胧月已经准备好了行李,匆匆进来。
“师父,阿牧,一切准备妥当,我们启程吧!”
“好,月儿,多弄几个柔软的厚垫子,给阿牧垫着,马车颠簸,对他身体不好。”
胧月点了点头,但还是担心地看着李清牧,转头问端木楠:“师父,阿牧这样舟车劳顿,身子骨吃得消吗?”
“吃不消也得离开,总比死在这儿强!”
狗子进来了,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一边吃一边说,他这吊儿郎当的模样,不仅仅李清牧,就连端木楠都很无语。
“走,去和崔大人他们打个招呼,我们赶紧离开回京。”
只有火速回京,告诉皇帝陛下这儿的事情,才好调拨赈灾款和救援的药材。
崔永泉还在为疏导水利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听见李清牧的阐述,第一个问题就是:“那当地的百姓该怎么办?”
“疏散,让他们赶紧撤离这儿,去其他地方!”
“这么一来,怕是城门口就要乱套了!”
李清牧沉默了一下,他虽然没经历过特别大的人口迁徙,但上次陈国谋逆时,很多百姓觉得这盛京城附近都不安宁,也是纷纷出逃。
当时城门口都被挤爆了,无数人想要逃出去,甚至有人去推搡那些守门的将士,其中有几处因为人太多,发生踩|踏事件,活生生踩死踢死几百人。
这绝对是一桩惨案了。
而今,这样的一幕难道又要重演吗?
李清牧沉默了会儿,道:“崔大人,你们赶紧带人走,不,带人守在城门口,让那些想出城的人都安分守己,挨个出入,谁敢反抗,格杀勿论!”
崔永泉觉得李清牧的眼神很犀利,不由得心醉了一下。
真的想不明白啊,一名文臣,那眼神竟然和武人相似,冷酷绝情,但这或许也是他的人格魅力?
“如此,那好,就听李大人的,只是李大人,您呢?”
“这儿总要有做事的人,现在很多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要去各地看看,并且催促他们立刻离开。”
“不行!”胧月冲进来,气急败坏道,“你疯了吗?竟然想要留下来,还到处走走,去疏散人群?你难道忘记自己身上的伤了?你这样折腾,兴许用不了几年,就是缠绵病榻!”
“月儿,对不起,这世间总要有做事的人,这么大的事情,如果不通知下去让他们撤离,那会造成很多伤亡!”
“李清牧,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义凛然了?”
胧月气恼不已,她不是不让他去做,而是他现在的身体,根本不容他去做。
李清牧浅笑:“为夫不过是食君俸禄,忠君之事罢了。”
胧月瞬间明白了,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祁昀!
这男人,终究是个孝顺的。
胧月眼神里透着些怜惜,但还有一丝欣慰。
百善孝为先,一个人对父母孝顺,那定然对媳妇儿也好,难怪上辈子自己那么作死想要和他和离,他依旧是好脾气地问自己“为什么”?
当时自己就觉得可笑。
如今想想,他其实什么都懂,只是想给自己一个考虑的时间罢了。
“你不用去了!”胧月冷冷道,“你赶紧写告示,我骑着快马,到处去张贴就行!
一个村镇总有读书的人吧?他们读书人看了会告诉身边人,身边人又会告诉其他人,如此口口相传,再加上从谷阳县附近跑过来的灾民,就不怕他们不挪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