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黎悦被他问得糊涂，“我是…黎悦？”
不知道岑庭柯想听什么答案，他现在这幅模样，让人慎得慌。
黎悦小心翼翼道：“你怎么了？”
岑庭柯背脊僵直了两秒，才慢慢松缓下来。
他转过身，突然以一种极其贴近的姿势靠近黎悦，两人头颈相贴，呼吸可闻，是一个只差一厘米就要亲上的姿势。
黎悦心跳猛增，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你干什么？！”
这姿势太过火了！
床咚是因为甲壳兽，现在又是因为什么？
小太阳可一句话都没有说！
岑庭柯一只手揽住黎悦纤若无骨的细腰，制止了她的挣扎，两人姿势越发亲密。
他侧过脸，唇几乎贴着脸擦过，黎悦耳畔有温润的触感，只听他道：“让系统关闭十分钟，我有话跟你说。”
-
关闭系统后，两人之间恢复了能容下个楚河汉界的站位。
黎悦脸色爆红，恼羞成怒，双手环抱在胸前，一抬下巴，说：“解释吧！”
“抱歉，刚才是情势所迫。”岑庭柯身上的阴郁消散干净，又恢复了慵懒少年的伪装，“当异性，”
他顿了顿接着说：“或者同性，有进行亲密行为的倾向时，可以申请关闭系统。我有话跟你说，不能被你的系统听到。”
黎悦勉强接受，但一头雾水：“你要说什么？提前暗示一下不行吗？”
岑庭柯靠在楼梯的扶手上，“之前看你胆子挺大，现在怎么怂了？”
黎悦嘴比脑子快：“因为你那张脸越看越妖孽！”
岑庭柯：……
“我就当你在夸我。”岑庭柯脸皮厚，耳朵发红，继续说重点：“时间不多，你再对我丢一次技能试试。”
黎悦一边召唤扑克牌，一边说：“刚刚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啦，你身上的轨迹运转太快，我不一定看得清楚……”
说完，黎悦凝神观察上一次击中的轨迹，再次打出扑克牌。
薄薄的卡片直接飞向岑庭柯，后者一动不动，卡片在靠近他时，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连续偏离几个角度，最终砸在他身上。
一次是巧合，两次就很难说了。黎悦满脸高兴，兴奋得想找人击个掌。
岑庭柯盯着她，一言不发，眼底神色不明。
黎悦冷静下来，偏过头疑惑不解：“又怎么了？我打中了，能过boss啦！”
女孩的瞳孔是浅棕色，在暖色的灯光下光华流转，清澈得像初冬新雪。
确认过眼神，是个小傻子。
岑庭柯面色复杂：“你刚才说，我身上的运转轨迹，是什么样的？”
黎悦终于听出不妥之处了，“你……看不到吗？银色的，无数轨道穿梭，好复杂，一层套一层的……就像一个保护层。”
岑庭柯伸出手，做出一个掐诀的姿势，一颗棋子悬在他指尖，他问：“现在呢？”
银色的轨迹细如发丝，由岑庭柯身上而起，延伸而出，裹在棋子上。黎悦原本需要费力才能看清晰的轨迹，越发明显。
黎悦学他摆了个姿势，另一只手比划，道：“轨迹变了，从这儿，到棋子，也清晰了一些。”
等她说完，两人诡异地沉默下来。
良久，岑庭柯才道：“如果你想活久一点，就不要告诉任何人你能看到这些轨迹的事情，包括系统。不，应该说，尤其不能让系统发现这件事情。”
“小太阳是坏人吗？小太阳是我系统的名字……”黎悦觉得小太阳不坏，起码是个合适的聊天伙伴，毕竟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一个人难免害怕孤独。
岑庭柯摇了摇头，“系统不坏，系统背后的人就不一定了。”
“总之，你记住，不要说出去，藏好这一点。不要随便对人用技能，万一要对比你等级高的目标用，那就机灵点伪装，自求多福。”
黎悦似懂非懂，乖巧：“好的不说。”
她莫名地、本能地信任这个人。
岑庭柯看她这样，不满她对自己这个陌生人的信任，又觉得这种不满毫无道理，只能继续叮嘱：“普通人跨等级攻击，跨一个级别命中率降低一半，两个级别以上就是0，你这样是很不正常，知道吗？”
黎悦闻眼瞪大眼：“我跟你差几个级别呀？我能打中你是属于特别厉害的那种嘛？”
这完全不是担忧的模样，简直有些喜出望外。
岑庭柯扶额，很多事情他不能跟黎悦明说，而她只是一个新手，完全跟不上他的节奏，基本上等于鸡同鸭讲。
“是，你很厉害，但要小心。”
黎悦笑着点头，酒窝深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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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钟过晚上八点，骨魔城堡越发寂静，在黎悦醒来的房间内，不时传来诡异的风声撕裂空气，轻微刺耳。
黎悦忍不住伸手抓住了身侧人的衣摆，强行扯着嘴角露出了一个纠结的笑容，干笑：“哈…哈哈，之前玩游戏的时候真没觉得这么恐怖。”
岑庭柯斜眼瞧她那胆小的怂样儿，不再刺激她，问道：“待会儿知道怎么做？”
“知道知道，八点十分骨魔出现，我保护好大腿骨不还他，再打他一下，接下来的交给你。”
还好，脑子在线。岑庭柯的衣摆被人拉住，也不好坐着休息，索性靠着精美的床柱子。
修长的双腿一只直立，另一只膝盖微屈，交叠着靠在一起。悠闲而淡定，完全不像是要打架的前景。
反观黎悦，只差没站军姿了……
她确实紧张，盯着地上的骨架，目不转睛。
时针的滴答声越发醒目，像是在她的耳边响起……
滴答。
滴答。
一股铁锈混着鱼腥的味道在慢慢汇集。
骨架周围涌起一层血色薄雾。
岑庭柯：“快，就现在。”
没有动静，身后太安静了，岑庭柯回过头——
地上正躺着一具“女尸”。
……
这也晕太快了吧！
岑庭柯正打算把她喊醒，看到了自己腰间插着的一张扑克牌。
这个女人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骨魔的血雾还在汇聚，岑庭柯一点都不急，等着它成形，等着血雾聚成腐烂的肉附在光溜溜的骨架之上。
如果黎悦醒着看到这一幕，大概再也不会摸大腿骨一下。
不一会儿，一具挂着烂肉的人形已经形成，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
“人类，我的……骨头呢？”
骷髅只有一条腿，头上的嘴巴张合，露出一口光溜溜的牙，没有舌头，声音也刺耳奇怪，像破败的风箱。
岑庭柯好整以暇：“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就把骨头还你。”
“名字…是什么东西？”
“肉”骷髅艰难地挪动着身体，向岑庭柯的方向伸出手来，血淋淋的手指上扎出尖铁一样的指甲，“肉，给我……吃肉………”
这个骨魔好像连话都说不全。低等级骨魔，按理说有神志，也懂得圈养村民，怎么会智商如此低下？
岑庭柯眉头皱成一个川字，眉眼压低，自言自语道：“南渊，检测任务bug。”
名叫南渊的系统声音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感情：“检测完毕，没有bug。”
闻言，岑庭柯暴躁地甩出一颗棋子，骨魔挥舞着双臂的动作卡在原地，想被无形的手敲在了四肢百骸，眨眼间散落一地。
“妈的。”
岑庭柯爆了一句粗口，他刚检测出，某些系统boss极有可能是穿越精神体的变异，就有人把骨魔掉包了。
“主神”还真是谨慎。
岑庭柯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带着在人前绝未露过的煞气，空气中都弥漫着暴躁的能量波动……
-
黎悦做了一个梦，她穿越到了神域世界，正盯着骨魔的骨架发呆，头顶的吊灯却突然砸了下来，落在一个人的头顶上。
那人太高，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能感受到无尽的血液顺着他的脸侧往下流，沁透薄薄的衬衫，滴落在地板上，流淌着……
成了一条血红色的河。
“唔……”
女孩痛苦地吱唔出声，岑庭柯才想起这里有“人类”存在。
黎悦皮肤本就白，此时褪尽所有血色，呼吸急促，越发可怜。
岑庭柯深呼吸，抑制住自己的怒气，伸手把人拎了起来。
真的是拎，黎悦一只胳膊被拽的生疼，从昏睡中清醒。
流年不利，一天中她都昏三回了，“这位帅哥，你轻点，对女士要……呕！”温柔。
话还没说完，黎悦猛地扶住岑庭柯的右手，惊天动地地干呕起来。
岑庭柯被吓了一跳，瞄到满地血淋淋的碎肉，抽出手扶在黎悦腰侧，一个用劲儿，直接把人举起来，双脚离地。
岑庭柯把黎悦“举”到了房门外的走道上。
门被严丝合缝地关好。
黎悦这下连扶东西的力气都没有了，她靠着走廊彩绘烤漆的玻璃墙坐下，低落道：“我是不是很没用…”
岑庭柯惊奇她居然还有自知之明，很不客气地嗯了一声。
黎悦叹了口气，把插在腰带上的骨头抽出来，递给岑庭柯，说：“谢谢你，小太阳说，这个任务做完我就可以开商城了，你送我的一百金够我支撑很久，我会记住你跟我说的事情，也会想办法解决晕血症的，你放心吧。”
岑庭柯看着她苍白的小脸，鬼使神差地说了实话：“我不是什么好人，之所以帮你，是想让你活久一点，因为你死了，我的仇人会活得更久，懂吗？”
“小姑娘，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坏，你要学会自我保护。”
“自我保护”，黎悦注意到他一直在强调这个。
岑庭柯没给她说话的机会，伸手接过那根骨头，道：“再……”
见字没有说完。
东边的月色透过精美绝伦的彩绘玻璃，涣散成颜色各异的光线，像是一台喧闹的哑剧，落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寂静无声。
原本在这里一站一坐的两人，眨眼见，如烟尘消散，不知所踪。
……
夜见之国，又称冥土。
火红色的彼岸花海中，一男一女维持着伸手交递东西的姿势，如雕像般愣在原地。
黎悦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帅哥，这能解释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