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已经半个月过去了,阿娘还是没有回来。我的心随着时光的悄然流逝也愈发不安。
虽然安珣哥哥一直和我说阿娘很快就回来了,但是我总感觉阿娘不会回来了。
我每天都去路口等,从晨曦等到日暮降临,却始终等不来阿娘的身影。每次抱着满满的期待等待着,结果都是失望而归。
后来,村里渐渐有了流言,说阿娘不要我了,个个都说我是没娘的野孩子。村民看我的眼光都是不屑的、嫌弃的,仿佛我是什么脏东西。
我像平时一样走在路上,有小孩子朝我扔石头,他们做着鬼脸,嘴里欢快地唱着歌谣“牧家村,有女娃;女娃婉婉没爹爹;找爹爹,找不着,有阿娘;阿娘不要婉婉把家离,婉婉心心碎渣渣。”
“你个野孩子,小杂种,快点离开这里。”一个小孩拿起一块石头砸中了我的额头,一阵剧痛向我袭来。
有什么东西挡住了我的眼帘,我伸手一摸,掌心一片猩红。路边的孩子看到闯祸了,一哄而散。我愣了好一会儿,才知道自己流血了。
我眼前发黑,看到的东西都涂上了一层红色。我现在只想找安珣哥哥,找到安珣哥哥就没事了。我不停的在心里安慰自己,但是还是感到委屈。我又没做错什么,他们凭什么这么对我。
我捂着伤口向学堂走去,遇到我的村民像碰到瘟疫一样离得远远的,没有一个人问我怎么了。
路上的人对我指指点点,我以为他们是看到我满脸鲜血,在嘀嘀咕咕地八卦着。直到我听到“野种”这两个字,我才知道,原来我的事已经传到村外了。
我擦着脸上的眼泪,抽泣着去找安珣哥哥。他说了阿娘会回来的,但是阿娘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他从来没有骗过我。
我要去找他问清楚,阿娘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林安珣看着手中的书本,心里却莫名的感到不安。
他抬头往外看了一眼,才刚过未时,离下课尚早。但是总感到不安心,莫非家里出了事情?还是婉婉?
一想到这,林安珣就坐不住了。婉婉现在只剩下一个人了,如果有人欺负她,也没人可以保护她。自己还是赶紧回去看看为好。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小小的脚步声,这脚步声在寂静的学堂显得格外突出。
正在批改作业的夫子皱眉往外一看,心想是哪个不着调的在这个时辰往这来了。待看清了来者的模样,心里有点惊诧。
李婉来了学堂好几次,他还是识得的。于是夫子便喊了一声林安珣,让他到外面看看,免得影响其他学生学习。
林安珣不解地走出去,看到婉婉的情况,疾步向前。
他轻轻地触摸着婉婉的额头,不敢太用力,唯恐弄疼了她。
我看着安珣哥哥,小心翼翼地笑道:“安珣哥哥,你说过阿娘会回来的。你没有骗我,对不对?”
即使已经知道答案,但是心里还是有着期待,总想着自己不是还是有人爱,有人疼的。
林安珣顿时语塞了,他想说“是”,但是看到婉婉眼里的悲伤,他就说不出口了。婉婉早已知道答案,自己又何必再骗她呢。
“婉婉,我们先去把伤口处理好,好吗?”当务之急是把婉婉的伤口处理好,流了那么多血,也不知道有多疼。他沉着脸,对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无论是谁伤到她,都绝不能放过。
我低着头没有说话,任由他牵着我的手,带我去看大夫。
大夫细细看了一下我的伤口,随即写了一张药方,让人抓药。他拿了一瓶药水,拿棉布给我的伤口上药。“伤口不深,只是破皮而已,但是流的血有点多,以后要多吃点益气补血的东西。还有,伤口不要碰水。”
我沉默盯着自己的手,神情有些恍惚。待大夫给我上药时,额头上传来一丝刺痛,我不由得缩了一下。
林安珣握着婉婉的手,安慰道:“婉婉,痛的话就哭出来吧,或者抓着安珣哥哥的手。”
我扯了扯嘴角,“阿娘不在了,我一个人只能坚强。”
林安珣盯着我,欲言又止,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还有安珣哥哥,以后安珣哥哥就是你的依靠。”
虽然这句话让我感受到了一点暖意,但是心里还是一阵阵的难受。悲伤在心里翻涌着,让我有种呕吐的感觉。
我和安珣哥哥走在路上,有点茫然,“安珣哥哥,我们现在哪里?”“我们现在回家。”“回安珣哥哥的家吗?”
林安珣忽然停下了脚步,他认真地看着婉婉,“你要记住,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是回我们的家。”
“有阿娘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我倔强地辩驳,仿佛这样便还会有自己的家。
“婉婉,你要认清现实,我不想哄着你,让你对此留有不该有的幻想。”
“是不是因为我不听话,所以阿娘才会不要我?”
林安珣对此感到头疼,这事总得解决的,但是他目前还没找到一个合理的说法。又不能把真相直接告诉她。
“安珣哥哥,如果你觉得为难的话,就不要说了,我以后会好好听你的话的。”
林安珣怜惜的看着她,头一次对自己当初的决定感到后悔。虽然知道即使自己不把药给李寅熙,后面还是会有人把药给她。无论自己做与不做,结果都一样。只是可怜了婉婉,她只有那么一个亲人,如今只有自己孤身一人。自己以后未必能时时照顾的了她,若是她以后再次受到了欺负······
想了想,心里渐渐有了一个想法。
我回到安珣哥哥家后,或者说是我家。赵姨看到我头上缠着的白色纱布,担忧地说:“婉婉,这是怎么了?怎么受伤了?疼不疼?”
“不疼。”我不想赵姨担心,脸上挂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显示自己并无大碍。
“流了那么多血,怎么可能不疼。”我瞅了一眼拆台的安珣哥哥,到底是不敢反驳他,只好默认了。
赵姨把我抱到了榻上,我微微挣扎了一下,自己好歹也有五岁了,还让人抱着多不好啊。
这时,我感到一记眼刀子朝我甩了过来,我立刻乖巧的待在赵姨的怀里,不敢乱动。识时务者为俊杰,眼下乖一点总是没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