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少年和娇美男子，怎么看都是一幅奇怪的画面。
不过，连日的相处，倒是让少师意对袁谋人这个人习惯了不少。
袁谋人这个人，年少多金，豪爽大方，极具侠气，但是男生女相；文采风流，彬彬有礼，但是男生女相；还眼力不凡，见多识广，但是男生女相。
“袁大哥就没有想过，戴个鬼面什么的？”
袁谋人笑了笑，折扇在手中帅气地盘旋了几圈，“丑。”
少师意的眼中失去了高光。啊，是本人了，嘴上说着自己的脸太好看太麻烦实际上是在炫耀，万恶的美男子。
“相貌是父母给自己的赐予，我只能为此感到自豪。”
“说的也是。”少师意端起了茶碗，和袁谋人的酒杯遥遥碰了一下。
“少师老弟，还真是滴酒不沾啊。”
“嗯？啊，听对我很好的教习爷爷说，我们这一家如果喝醉了似乎很可怕。”
“很可怕？”袁谋人有些不解，“是酒品差吗？”
少师意抱着胳膊想了一下，“似乎不是。教习爷爷告诉我说，我父亲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如果不喝酒，就和我的爷爷性格比较像。但是一喝多了，就更接近我的太叔祖。”
袁谋人不禁一笑。“这是什么算法？”
“教习爷爷也提到过，我爷爷喝多的时候，也很像我的太叔祖，所以我爷爷基本不喝酒。”
袁谋人一噎，“虽然合理了，但还是很奇怪的家族啊。不，我没有冒犯的意思。”
“没关系没关系。”少师意不在意地摆摆手，“不只是你，那边的大叔应该也觉得很奇怪吧。”
年长一些的抄书人前辈放下筷子，从一旁站了起来，先是对袁谋人点了一下头，而后又将目光放到了少师意的身上，弯下了腰。
袁谋人看了看不明情况的少师意，明白自己这个不谙中原武林的小兄弟肯定是不明白眼前的人，于是打开了扇子，做了一番解释。
“他是抄书人，来自一个叫作大书楼的组织。江湖四榜天地人无你知道吗？略有耳闻就行。大书楼就是江湖四榜的持有和发布者，审评天下江湖人士，而且有理有据，难以反驳。”
“大书楼也被称为八卦楼，它审评天下人，自然不是空口白话。他们对榜上之人所作所为如同贴身观视，事无巨细悉数记载，而且这些信息只要付钱就可以查阅。”
“在大书楼工作，为其提供信息的人，被称为抄书人。为了抄书人安全着想，其身份保密，就连彼此之间都不知道。不过，到了地榜和天榜这个层次，就算是隐藏的再好也会被发现。偷偷摸摸收买强者身边的人，反而会激怒强者。大书楼能接触许多秘辛而完好的保留下来，就是因为他们不会做这些挑战底线的事情。”
“所以，对这种层次的人，大书楼都是直接派出抄书人，进行明目张胆的观察。我们眼前的这个，就是其中之一。”
少师意端着茶碗，左手支柱脸颊。“这样不会惹人讨厌吗？”
“一件事情再怎么别扭，如果它们代表名誉，也会被人接受的。”
“要是有什么秘密呢？”
袁谋人笑着打开折扇，“这一点不用担心，大书楼不在乎你的秘密。只要你提出要求，大书楼甚至可以不去记载。其实大书楼的抄书人，说到底也只是为了定榜罢了。而且榜上的人都是江湖上的风云人物，这中原武林，说大其实也就这么大。像是雪夫子这样的人物，就算没有大书楼，也会是天下的焦点，被人通过各种渠道打探消息。”
少师意幽幽的叹了口气，“能省去令人烦恼的苍蝇，也可以达成众多势力之间的平衡。从各种角度讲，大书楼反而是一个便利吗？可是，就算如此，也会有人不喜欢吧？”
袁谋人用扇子挡住半边脸，露出的眼睛滑向了一旁默不作声的抄书人。“我觉得，我的小兄弟是在问你。”
抄书人露出了苦笑，“大书楼虽然搜罗榜上秘辛，但是袁……大人您的消息，应该也不差吧？何苦让我一个本来就犯了错的人，还要再次背上泄露信息的罪过呢？”
“哼。”袁谋人垂下眉，用粗旷的声线轻笑了一声，“我也不想得罪你们背后的人，算了。”
少师意无聊地打了个哈欠，“我对你们的秘密不感兴趣。总之，你会跟在我旁边，是中原武林的习俗是吧？想跟就跟，我也无所谓，只要不让我包吃住就行。”
抄书人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你，是鹿先生的抄书人吧？为什么愿意放下身段，来跟一个小子？”袁谋人用扇子敲了敲桌子。“鹿先生的力量……你们应该是当作天榜的层次吧？”
“即便是您，也囿于时间的限制。我们大书楼虽然讨人厌，但是必要的有点还是有的，比如，对时间的抵抗。”抄书人的情绪似乎得到了安慰，然后将探寻的目光放到了少师意身上。这个毫无遮掩的动作却让袁谋人心下一突。
“难不成，不，是我唐突了。”
“啊没关系没关系。”少师意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来到中原后，少师意才真切地感受到了，真实的气息。
他生长的地方，学宫是一个很特别的地方。在学宫，只有无知是罪，所有人都无比饥渴地寻求着，寻求着更多的知识，各种各样的知识。因此，在学宫正能感受到的，只有纯粹如夜一样的贪婪。
但中原武林不一样，这里的人会炫耀自己的无知，而遮掩自己的弱小。这里是蝼蚁与英雄同在的世界。与学宫相比，这个世界驳杂，却真实。
“啊，对了，天下四榜既然是收录强者的，那个道人，大概是什么位置？我的意思是，他在武林中能代表什么水平？”
抄书人思考了一下，“那个人，应该是人榜四十左右的位置吧。但是因为朦胧剑心，被大书楼判定为数年内可以踏入地榜的强者，所以……”
抄书人看到了袁谋人和少师意眼中的嫌弃。不禁顿了一下，心里有些发苦。这些强者怎么就不能有点强者地自觉呢？这世上是有普通的强者的。
“其他三榜的人都不多，虽然人数时有流动，但加在一起也就百人左右。人榜四十，已经是一个小门小派的掌舵人的水平了。”
少师意捏了捏下巴，“那我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