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教北斗南斗二堂,是两个比较特殊的堂口,因为这两个堂口同时接受两个方向的命令。
第一个方向,就是魔教通俗意义上的教主,也就是掌印教主。掌印教主有着节制魔教所有上级机构的权力,两堂当然也在其中。
去时白鹿山庄,北斗堂就接到了掌印教主的命令,负责在掌典教主宁一字的行动出现意外时,截杀漏网之鱼。只不过那次截杀出了一些意外,鹿先生的实力超出了宁一字的预估,以至于雪风堡的雪公子,锦官城的刘丙同,还有流光阁的赤鹬三人逃走。
那一次,化名青鸯混入流光阁的越雎叛杀了与他同行的赤鹬后,而北斗堂其余人等,只是围杀雪公子,就损失惨重,北斗堂七大高手非死即伤,以至于刘丙同险些逃走。如果南斗上尊鱼雁谣突然出现,这地榜第四的锦官城第一天才可能真的就凭借自己的重伤之体逃出生天了。
但两堂还接受另一个方向的命令,那就是文大小姐。
越雎和鱼雁谣,都是文大小姐带到魔教的。八年前,鱼雁谣叛出白露轩,带着越雎从长安逃了出来,想要向北离开大奉,却在黄陵渡被人朱衣苑的大司袞追上,几乎命丧只是,却被日常离家出走的文大小姐撞见,花了好大的面子,才将越雎二人保了下来。然而越雎有极密在身,不能以真身留在大奉,文大小姐索性就将他们带到了当时避在南罗的魔教那里。
整个魔教都知道,他们是文大小姐的人,文大小姐的话,在北斗堂与南斗堂,就和教主的话,没什么区别。
所以现在的北斗上尊,正遵照着文大小姐的指令,折磨着自己的手下。
越雎看着何来也,满满都是同情。你说你没事,招惹那个女魔头做什么?
“我知道你委屈。这件事,你是委屈了。”越雎叹了口气,“委屈着吧。”
说完,越雎就转过身,离开了柴房,留下抱着被褥的何来也在柴房中看着漏风的墙壁发愣……
何来也被丢到了柴房关禁闭,传话的工作就落到了另一个教众上。当这个教众出现在门口的时候,越雎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
“锦官城?”越雎挑了下眉,望向了楼下的位置,“我们与锦官城处于一触即发之势,只待三个月后宁教主伤势痊愈,就要开战一雪前耻。锦官城这个时候派人,来找我这个小小的北斗尊做什么?”
看着有些局促不知道怎么答话的教众,越雎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手下的人,就和身边的物什一样,要是把一个用顺手了,尤其是把一个好的用顺手了,再换上差一点的,还真是不舒服。可是师姐说了要让何来也三天不许离开柴房,自己也没办法……
“请他上来。”
在齐奇的印象里,魔教里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魔教的据点也应该是站满了凶神恶煞的猛汉,神秘诡谲的蒙面神,暗幽幽的,只插着几个火把的样子,所以在来之前,齐奇还特意壮过了胆。
可是齐奇的胆壮错了方向,对于锦官城的弟子来说,魔教恶人没什么可怕的,大不了一战便是,齐奇虽然不才,但寻常大汉,也能打十七八个,就连锦官城附近巴蜀大营的飞军,三两个也不是他的对手。
但对于常年和师兄弟们滚打在一起,十七八的半大少年来说,细柳楼里穿着红红绿绿的漂亮衣服,露着雪腻腻的手臂,带着好闻的味道,笑声清脆妩媚的姐姐们,显然要可怕的多。
“让让,让让。”
齐奇红着脸,在细柳楼的姑娘们中间闪来闪去。细柳楼的姑娘们倒是对这个背着长匣子的小伙子很感兴趣,一个个都凑了过来。
“呀,好俊的哥哥。”左边一个穿着红裙的姑娘娇声笑着,突然伸出手,想要摸一把齐奇地脸,吓得他整个人向右一缩,却被穿着绿裙的姑娘一把捞住。右臂传来的奇怪触感让齐奇整个人僵了一下,想要运功将人震开,又怕伤了这些柔柔弱弱的姐姐们。
另一边裙上绣着孔雀的姑娘看到这幅场景,上前扯住齐奇的左臂,笑骂道,“你们这些小蹄子,把人家小哥哥吓到了。”说着,这姑娘的手抖了抖了,竟然将齐奇从绿裙女子的怀中扯了出来。
齐奇讷讷地就要道谢,却又被绿裙女子一扯,差点跌倒。
“萱儿姐姐,妹妹又不收他的钱,不会坏了细柳楼的规矩的,”绿裙女子娇声道。细柳楼里有规矩,酒曲生意无禁无忌,但皮肉生意却有禁忌,其中一条,就是做弱冠少年的生意。
红裙女子听了,也笑着要来拉扯齐奇,“水儿说得对呀,不收钱,就不是生意了。”
萱儿白了他们一眼,看到楼梯上传话教众向她点了点头,于是扯着齐奇就往楼梯的方向走。那些围着的姑娘嘴上虽然还调笑着,倒也不真的去拦齐奇了。
“多谢姐姐,多谢姐姐。”
齐奇站在楼梯口,脸红得像什么似的,嘴里含含糊糊,一个劲地对萱儿躬身作谢,引得姑娘又是一阵铃儿似的笑声。
等到齐奇跟在教众的身后上了楼,刚才拦着他的姑娘们又都聚在了裙上绣着孔雀的萱儿身边,穿绿裙的水儿贼兮兮地笑了笑,“我和你们赌一两银子,他上楼后肯定会回头看我们的萱儿姐姐。”
红裙的姑娘笑着拍了她一下,“我不和你赌,都没赢过。”
两人玩闹的功夫,齐奇就到了楼梯转角的地方。齐奇脚步一慢,鬼使神差地向下望了一眼,却看到一双双满含笑意的眼睛正看着他。他这一望,莺莺燕燕地一群登时炸开,你推我搡,笑声连成一片,引得楼里的客人都看向了这里。
被抓得正着的齐奇刚刚有些正常的脸这下红得更胜之前,赶忙扭回头,追上了前面的教众。
水儿笑够了,趁着周围的姐妹还在笑闹,站到萱儿的身边,低低地问了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怎么样?”
萱儿仍然仰着头,看着齐奇刚才消失的方向,挂着好看笑容的脸上没有一丝羞怯的味道。听到水儿的问题,才将头垂了下来。
“不行。”
“不行?”水儿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之色,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不对。”萱儿突然又道。
“到了。”教众让过身,引齐奇站到门前,向内通报了一声,就转身离开了。
齐奇对他点点头,暗中运起内力,将逼到脸上的血散去,拍了拍白净净的脸皮,摆出了一个干净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