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一整天的课,少年有些疲惫,天还没黑,便半躺在床上。
他伸出右臂,义肢看上去很正常,用左手在上面敲着,想听听这种水晶材质的义肢,会不会发出“当当”的声音。
不过清脆的声响没听到,也没听到打在皮肉上的沉闷声,声音很怪。
捣腾许久,研究不出这条“爸爸制造”的右臂,有什么特殊之处,雷恩拉过半条被子,沉沉睡去……
近些天,这位不会魔法的魔法导师,会梦到自己能够重新释放魔法,大概是生父多年前留下的预言重新给了他希望。
虽然说是无所谓,但这种圣天使遗留的奇迹,太过吸引人。
这一晚,不好的梦终于来了。
梦里的雷恩飘在一片黑暗中,盯着那个和他有断臂之仇的恶魔,他右手一抬,一团暴戾的能量瞬间被甩出……
“嘭!”巨响从学生公寓楼里传到夜色中。
“啊!地震了!地震了么?”雷恩被惊醒。
“天呐!”他被眼前的景象吓到,天花板掉落大片,房间内火浪腾腾。
“手稿!”他猛地蹿下床,顾不得热浪侵袭,踩灭几片稿子上的火焰,手脚并用地将屋内手稿抛窗外扔。
无奈手稿像堵墙,怎么也搬不完,火势渐大,雷恩熏得待不下去,万般不舍地从窗口爬出去。
学院的师生被惊醒,不到十分钟,纷纷赶来救火。
中院院长穿着睡衣跑过来,见到脸抹锅灰般的雷恩,惊疑道:“怎么回事?失火了?有没有受伤?”
雷恩的心头在滴血,整整五个月的梳理!一下子十不存一!
“哪个混蛋干的!我要……我要跟他决斗!”少年导师在这一刻完全塔克化。
激动之下,引起体内一阵动荡,身体的变化让他傻眼,“这……”
他看了看右手,又细察身体的每个部分,身上的每个细胞,似乎……好像……氪元亲和力又回来了!他又能重新感受到那些似有若无的能量粒子!
抬头望了眼火势刚灭的房间,想起之前做的梦,以及刚刚骂人的话,他的声音弱不可闻:“房子……不会是自己梦游点着的吧!”
事实大概就是如此,少年收不回骂自己的话,本该为魔法归来感到欣喜,却为失去大量手稿郁闷起来。
学院夜里起火,事情不大不小,少年导师搞不清楚魔法能力是怎么回来的,收好残存的手稿,找了个临时住所,将就度过下半夜。
他一夜没睡安稳,担心再梦到千钧一发的场景,把房子点着。
次日清晨,整个人像是一片蔫菜叶,无精打采,带着几张残存的手稿和一肚子的疑问,去往魔法评议院。
老旧的建筑群在圣加德远离海岸的内陆躺着,像是要从数千年前一直躺到亿万年后,直到化为糜粉。
他从“天使翼”院徽下走过,步指魔法收录室。
山迪议长喜欢没日没夜的在那里翻书,估计现在还在那。
敲了门,发现像往常一样没关,少年便直接推门进去。
“议长爷爷!在看书?”
少年的话音打断了老者的思索,他将翻到一半的《魔法术式》放下,抬头道:“怎们过来了,今天不授课?”
“请了假。”少年抬起右手,问道:“议长爷爷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么?”
那乱糟糟的老头这才注意到雷恩的变化,于是下巴拉得老长,“这……谁弄的?”
见老者反应激动,却不知右手来历,雷恩便知道议长也没听闻过这只“爸爸制造”。
雷恩抬着右手道:“这就是盒子里的东西,亲爹留给我的义肢!”
“‘二手’留给你的是这个?他又预言到了?”议长有些吃惊。
雷恩点了点头,又问道:“您知不知道氪元亲和是怎么恢复的?”
少年想了下,又补充道:“我的氪元亲和又回来了,应该是这只义肢引起的。”
山迪议长抓起乱糟糟的头发,没有找到头绪,“我不知道,‘二手’那家伙总是手段百出,如果他预言到你的状况,能解决你的问题也在情理之中!”
雷恩没有问道想要的答案,只好迷糊地点了点头。
完整的魔法天赋归来,能实践很多设想,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将之前不能进行意识观摩的解构卷轴都看个遍。
“议长爷爷,这里收藏过解构卷轴么?”
老者指向收录室的东北角,“在那边堆着,自己去拿吧!”
“好!”少年迅步走过去,解构卷轴是传统魔法理论的精华结晶,一种跃动起来的书籍,只要是书,少年当然不会放过。
雷恩小心翼翼将书架挪正,上面的解构卷轴落满灰尘,不知静躺在这里多少岁月。
他拿起上层第一张结构卷轴,轻手掸掉厚厚一层灰,缓缓打开来,将一丝氪元渡了进去。
久违的意识观摩再次出现…
一张张卷轴被拿起,不到一分钟又被轻放回书架上,整个上午便不声不响的流逝。
“启蒙魔法?”雷恩的目光停滞在手上的这张卷轴上。
启蒙魔法他了解过,源头应该是使者蛋的天赋能力,这其中有很多传说,不过被圣天使殿记载的说法大概是:
黑暗时代的人们在恶魔口中如同鸡仔,圣天使洒下使者蛋,启蒙了初代法师,让人类迅速进入魔法时代……
这是圣天使教立教的根本。至于是不是古人洗脑的手段,现在无从考证。
随着使者蛋的陆续丢失,人们开始有了危机意识,如果哪一天,使者蛋全部丢了,人间将再无新生的法师。
出于对未来的考虑,一帮资深的魔法导师,分析氪元启蒙的原理,将它解构成这个魔法。
结果,现在终于要用上了,传承千年的使者蛋,丢的丢,孵化的孵化,往后要产生新的法师,很大程度要靠这个‘启蒙魔法’。
虽然使者兽也有启蒙天赋,但它们都有个性,让它们上岗工作,有些强兽所难了!
雷恩转念想,又觉得好笑,这些使者蛋量化制造法师,就像蛋生鸡,但这些魔法“鸡”却不能造出蛋,于是,魔法“鸡”变聪明了,变成了“胎生”,一代传承一代。
雷恩甩了甩头,将这些胡乱的想法抛在脑后,意识再次被拉入卷轴中。
眼前所见,荧光点点,又千丝万缕,各种氪元间紧密联系在一起,它们开始跃动,开始共震,发出奇妙的频率……
雷恩回过神,蹙着眉,有些不解,震着震着就震成魔法师了?果然,奇迹这种东西,很难用上辈子的世界观去解释!
所以,这个复杂的启蒙魔法,雷恩他没学会,完全没有头绪!
他的“魔法天赋”建立在以前的常识下,超过前世认知的东西,便不能很快理解,最后在离开收录室的时候,不禁感叹一句:能发明启蒙魔法的先辈,是真正的魔法天才!
有用的残存手稿上,又增添了一些魔法感悟,雷恩心满意足,离开了这片给他带来命运转折的建筑群。
之前的住处被毁了,顺便搬去魔法导师的公寓楼。
第二天,沃尔夫岗圣子被安排在雷恩的隔壁,听说是学院和圣殿的共同安排。
学院为了方便雷恩抽空教“菜蛋”圣子魔法术式理论,圣殿为了顺便保护雷恩“圣子”。
也就是顺便保护。二贤者和四贤者也住进这栋楼,在沃尔夫冈圣子的另一边隔壁。
圣加德现在戒备略严,圣子再次遇到恶魔袭击的可能性不大,但必要的保护一定要有。
至于雷恩为何没有被列在保护计划内,大概是圣殿认为失去了使者和圣器,他没可能会再遇袭击。
雷恩没有多想,若是整天被人在暗处保护,会让他感觉不自然。另外,他现在晚上几乎不会出学院,恶魔总不可能溜进圣加德,还逃过学院光辉法师的视线,入室伤人。
就算溜进来,雷恩也不担心,右边这只“爸爸制造”总给他带来不少安定,亲爹是个“伟大的预言家”,尽管是二手的,肯定能预言到自己的危难时刻,然后留下后手,帮自己化险为夷。
“嗯!”雷恩边走边想着,突然哼一声,望了望右手义肢,让人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