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话了!”雷恩没有挪动菲利,担心造成二次伤害。
绿莹莹的微光从双手亮起来,少年释放出蹩脚的愈合术。能量粒子一进入老者的体内,便被诅咒吞没,蹩脚的愈合术没有起到太大作用。
“再挺一挺,贤者就快到了!”少年轻声安慰,手中的绿光不断涌出。
“不——用了——两——两种——诅咒,我——坚持——不——”
“老混球!”少年音调渐高,“打我的时候不是力气挺大么!憋住一口气,挺下去!”
老者不再说话,所剩不多的生命力飞速流逝。
少年脸上挂着倔强,绿光断断续续,还在流入垂老的身体。见老人快要挺不下去,少年红了眼眶。
“哗——”浪声传来,少年抬头一望,喜极而泣。
那艘双层木船终于赶回来了,七位圣殿贤者领着一众教廷法师,快步走到结界边上。
“是残存的魔女诅咒,不算很麻烦,准备‘全净化’!”大贤者沉沉开口。
另六位贤者上前,与大贤者一道,聚出七道不同的光氪元,随后堆在一起,贴入魔物岛被污染的结界中。
“嗞——”魔女的诅咒在触到这团混合光团后,发了疯地逃窜,却逃脱不得,最终,“咔”的一声,随魔岛结界一同粉碎,弥散不见。
“救治伤员!”大贤者一声令下,教廷法师奔涌而入。
“姑妈!这里——这里——!”雷恩大声呼救。
诺伊听到喊声,迅步跑向前方的人形大坑,见泥坑里的人只剩一口气,她立刻蹲身下去,高级治愈魔法瞬间挥出,递入垂老的身体。
“两种诅咒?”诺伊大惊失色。
“你们快过来,菲利首席中了魔女诅咒!”
贤者们迅速靠过来,三贤者曼斯眼看了老者冲过诅咒结界,不曾想老者挺了下来,“他还活着?”
“还有一口气,治愈魔法撑不住,必须先使用‘全进化’!”诺伊面色难看。
“那就赶紧吧,能保住命就不错了!”大贤者下了决定。
贤者们手中的特殊光氪元再次亮起,这时,菲利首席的老伙计冲了过来。
“你们干什么!”山迪议长高声质问。
魔法评议员的这位领袖,原本在圣加德西海岸等待菜鸟们历练归来,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未来火种,却等来了噩耗——魔物岛异变,老伙计身中诅咒。
“议长大人,菲利首席体内,两种诅咒快要爆发,再不进行全进化,就要咒发身亡了!”
“没有其他方法么?他是斩魔师首席,魔法是他的命根子!”
“您也知道魔女诅咒的厉害,我们只有‘全进化’这一个荡除方法!”大贤者说完,示意众人继续。
七团光氪元,汇聚成神圣的金黄色,落到菲利首席的胸口。
“呕——”意识不清的菲利,再度吐出一团黑血,脸色渐渐好转。
诺伊趁着诅咒消除,赶紧施展治愈魔法,算是将老人的性命保住了。
“哎!菲利老头,以后就安享晚年吧!”山迪摇头叹息道。
————
魔物岛之行,在少年们心中留下不可愈合的伤口,惊变之下,三分之一的人回不来。
那只鸟人恶魔利用魔女残留的力量,溜进魔物岛结界,让岛上的魔物发了狂,又将魔女诅咒洒在结界上,目的和以前的袭击一样,猎取圣子手中的圣器和使者兽。
不过鸟人恶魔玩脱了,它没料想到,二十多年前,那个和它们敌对的斩魔师会留下灭魔手段。
斩魔师联盟的第一任首席,不仅是个斩魔师,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还是个炼金法师、预言法师…。
雷恩认为亲生父亲什么都能预言到,却被蓝色的“时间静止”魔法惊到,那是无法解释的奇迹!
他对亲爹生出狂热的崇拜。亲爹让他走好自己的路,雷恩便有了一些想法。
魔物岛归来后,雷恩躲进导师公寓中,不管外面如何翻天覆地。
有人死了唯一的儿子,或者死了引以为豪的女儿,贵族世家发了疯。
院长也发了疯,魔物岛历练比直接把学生拉到北方还惨,可以说是毫无戒备的撞到恶魔怀里。他领着一众学院导师,要找那两个混球算账。
“菲利,滚出来,别装死!你这个混球,怎么不死透了,还要残害我的学生!”霍德院长的白胡子直挺挺散开,在圣殿门口大声嚷嚷。
门外的侍者拦着不让进,如果让这位怒火中烧的老院长冲进去,指不定会发生流血事件,“院长大人,您别冲动,菲利首席能活下来很不容易,您的学生还在里面养伤,扰到他们不好!”
“你放我进去,那混球还活着干什么?我进去打死他!”霍德院长推搡着,往圣殿里挤,也顾不上圣天使的威严。
这时,圣殿里走出一个人,“院长,这次真的是意外,您就别责怪菲利了!”
“我还没说你!你也逃不了干系,你们就知道到坑我的学生,意外?哪次出事不是意外?你们杜绝不了意外,还逞什么能!”白胡子老头又要动手。
山迪议长也不躲,任凭白胡子老头打骂。圣殿侍者费了好大力气,才拉开情绪激动的老头。
“院长,菲利……他被‘全净化’了!”山迪悠悠开口。
霍德院长愣了下来,全净化,意味再和魔法无缘!
全净化——近代圣魔法,最接近圣天使的一类魔法。是上一任教皇留下的一些研究,被这一任大贤者发扬光大的成果。
在魔女之乱结束后,诅咒频频爆发的十多年前,蒂西娅大贤者从教皇残留的手稿上,找到一种荡除魔女诅咒的可能性。
七种特殊的光氪元配合发挥作用,可以让魔女的诅咒之力崩解,不过——魔法师本身的魔法天赋也会被瓦解一空,变成普通人。
伯伦公爵就是在“全净化”的作用下,从光辉法师变成了普通人的。诅咒爆发,别无选择,这是求活的唯一出路。
魔法评议院的议长、斩魔师联盟的首席,都在二十多年前中了诅咒。不过,他们抛不开魔法师的责任,便断去血亲传承,没让诅咒马上爆发,慢慢抵抗诅咒侵袭。
两个老头和伯伦差不年岁,却在衰老诅咒的缓慢侵袭下,老成现在的七旬模样。
现在好了,菲利解脱了,这次又中一道诅咒,再也抗不下去,干脆全净化,保住一条老命。
霍德院长怔了将近半分钟,他明白“全净化”对于魔法师来说,意味着什么——可能比死亡还要难受!
“怎么还有魔女的诅咒!”霍德院长的声音弱了一些。
“恶魔带来的,那只夜袭雷恩的恶魔,又出现了,不知从哪里带来的残留诅咒。”
“恶魔呢?”
“死了,被雷恩打死的!”
院长老脸拉长,深呼一口气,“雷恩?!”
“准确说,是‘二手’留给他的魔法义肢斩杀了恶魔。”
“二手……他又预言到了?”
……
霍德院长终究没找菲利算账,但怒火无法消减,只探望了自己正在养伤的学生,便匆匆离开圣天使殿。
贵族学院这批学生,死的死、伤的伤,活下来的人,有几个比较惨。
乌斯.塔克右腿失去大块血肉,伤了筋骨,以后大概会成为一位跛腿法师,绅士风度别想再有。
艾森美.维娜在鸟人恶魔手中幸存下来,表面看上去没受伤,也安然无恙的醒了过来。但根据贤者再三确认,这个魔法天赋极高的少女,中了一种未知的魔女诅咒。
诺伊贤者不知如何向自己的哥哥——伯伦公爵交代,侄女中了诅咒!本不该降临在这一代身上的诅咒!
贤者们想用‘全净化’,但倔强的少女没同意。只道,现在还没太大危险,以后可能会研究出更好的荡除诅咒的方法,实在撑不住,到了菲利首席那般地步,再给她全净化。
少女的没有绝望,因为哥哥是个魔法天才,他一定会解决所有难题,把诅咒、恶魔什么的,消灭的一干二净。
而此时,雷恩正躲在房间里,上蹿下跳。
“嗖啪!”
“维纳斯手炮!”
“三二一,发射!”
“我是你爸爸!”
“飞天水晶拳!”
少年像是念咒语般,不断甩着右手,指向天花板,嘴里的古怪口号一直在变。
但念咒是没用的,空间没有变蓝、时间也没停止,水晶拳更没脱手冲上去,所有的动作都只是傻乎乎的瞎折腾。
“到底是什么原理呢?”少年想不通这只“爸爸制造”的恐怖威力。
此时看过去,和普通右手没什么区别——除了手心黑色的玫瑰纹之外。
想不通便不再多想,亲爹是个伟大的预言家和炼金法师嘛!随手就能解决一只恶魔。雷恩突然坚定了亲爹在心中的榜样形象。
那鸟人恶魔说过狂妄的话,维纳斯死了,魔王没死。恶魔口中的魔王,便是人们谈之色变的魔女。
魔女是否活下来,无从验证,只能等到真的再次乱入人间,才会知晓。
维纳斯留言,让雷恩坚定自己的选择,才可能改变那什么“命运的轮回”。
亲爹肯定又预言到什么,雷恩点了点头。恶魔等着去斩、诅咒等着荡除,选择的路要快些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