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伯伦公爵翻过山头瞭望北海平原时,望见远处的几十柱连天黑色龙卷,他被深深震撼到。
七十二道黑色龙卷于午夜出现不到三分钟,随后沉寂于七十二处节点,北海平原上所有的黑暗能量被卷入一空,只剩下几只七十二恶魔序列中的恶魔。
萨米基纳将剩下的恶魔聚在魔阵的中央节点之上,静待恶魔巴尔从地狱降临。
布满阵纹的北海平原吸足能量,变成透明状,一眼向下望去,深不见底。
而刚闯入北海平原的人类魔法军团驻步不前,如同踩在冰面上,稍不留神便会冰碎身落,跌入无尽的深渊。
“老师……眼睛!”白毛法师团之中,短发少年见到真正的黑暗,先前势要斩杀恶魔的自信十不存一。
拉青格没见过眼下的状况,也不曾在天神教的文献中看到过记载,站在“冰面”俯视脚下的深渊,一双双黝黑的眼睛盯上来,白毛法师团进退不敢。
拉青格在此时做出艰难的决定,拉着他的两个学生,向百人白毛法师团下了命令:“神教法师后撤!”
天神教的百人法师团虽然惶恐,但他们的执行力比联合魔法军团还要强,在接收到代教皇的命令片刻后,头也不回,直奔南去。
临时编制的缺陷显露无疑,天使教的法师管不住天神教法师,白毛要跑总不能用火球术、雷球术把他们招呼停下来。
排行老三的素衣女子看得牙痒,望着旁边的蒂西娅抱怨道:“姐,我早说过他们靠不住!缩在后面不上,只知道捡漏,现在情况不对,直接逃走!”
大贤者不言不语,看着越来越透明的地面,回忆起圣殿书馆里那本陈旧《七十二恶魔图录》中记载的内容:黑色的龙卷柱、透明的地面、阴暗的深渊,这是第四恶魔萨米基纳的降灵魔阵。
魔阵的作用没有记录,此时看到脚下的无数双魔眼,答案呼之欲出,无数恶魔将被引回人间。
是退是战?蒂西娅犹豫不决,其他六位贤者在一旁等她下决定。
曼斯向后退了两步,她不怕死,在这里被黑暗困死与以后战死的区别,无非是死得难看一些与好看一些,她代蒂西娅道:“带圣子殿下先撤吧!”
蒂西娅转身,望着天神教白毛法师团冲向不远处的奔宁山脉,理清了现状,她摇了摇头,“我们还跑得掉么?准备死战吧!”
当所有人的目光转向南方时,绝望的现实展在眼前,黑暗的北海平原不是能进便能退的,白毛法师团被困在奔宁山脉以北,一步也越不过去,几千人成了笼中的猎物。
魔法军团誓死一战,但改变不了全军覆没的结局,此战过后,人间不存,文明进程将退回到数千年前的黑暗时代。
“咔——”透如冰面的北海平原开始碎裂,恶魔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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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东境的撒旦宫内,路西法像往常一样,坐在中央方宫的黄金圣座上,他挥开包裹身体的六翼,坐直伸了个懒腰,“玛门,贝利瑞的计划开始了?”
单翼的玛门从方宫门口快步走到路西法面前,“回父亲,上方的动静很大,地狱出口应该已经连通人间了。”
“哈哈,贝利瑞要是知道我坏了他的好事,会不会打到这里?”路西法慵懒的脸上浮现久违的笑容。
玛门考虑的事要比他父亲多,路西法暗地所做的事,已经严重破坏地狱君王之间的利害平衡,虽然父亲无所畏惧,但贝利瑞不好惹。地狱君王真要打起来…
后果玛门不敢想象,“父亲大人,您不至于为了人间和贝利瑞作对吧?”
“人间是好是坏我不关心,我的最终目标还是天上。”路西法使劲向上指了指,“你去出口看看,降灵生效了,不用去管贝利瑞的手下。如果维纳斯的儿子还活着,把他救下来。”
玛门接下吩咐,躬身离开中央方宫,它单翼拍打,向上方飞去。
父亲的冷漠与外表的圣洁截然相反,为了达成目的,能丢弃的都会被丢掉,人类少年成为一颗棋子,还有没有命?很难说!
玛门到了地狱入口附近,巡视一圈,没发现那个苦命的人类少年。
而雷恩已经被扯得精疲力尽,终于在他将要抗不下去时,地狱通道贯穿了北海平原。
萨米基纳的降灵魔阵完全打通人间后,消失不见,强大的恶魔沉寂二十多年的怒火突然爆发,它们像火山喷发一般涌入人间。
阵中撕扯之力褪去后,哈尼竭力稳住弱小的身影,感应到黑色妖姬的方向,它浮在漆黑一片的空间连接通道中,缓缓向雷恩靠近。
雷恩眼中的契约被扯出身外,降灵阵完成任务消失后,契约再度流回他的双眼,一来一回,肉胎凡体的双眼被扯瞎,看不见一丝光亮,哪怕是恶魔们幽幽的瞳光都见不到。
唯一庆幸的是,有地狱君王的契约在身,恶魔大都绕道而行,他的性命保全了下来。
雷恩不甘心,睁圆了双眼。瞎子凝视着深渊,什么都看不到,深渊却传来一声猫叫:“哈尼!”
哈尼扑进怀里,像是孩子揪着父亲一般,不肯离开半寸。
雷恩感觉自己还在不着边际地飘着,便有气无力的开口问道:“我们在哪?”
“哈尼?”
“我没力气,氪元也耗尽了,你能逃便逃吧。”雷恩沉重地说道。
哈尼的小手将雷恩的破衣攥得更紧,不停叫唤着,凄凉传到雷恩耳中。
少年抚着使者兽绒毛,安慰道:“你不用担心我,再黑的世界我也待过,运气好的话……能活着出去,嗯,我的运气一向不错。”
哈尼仍旧不肯走。
“就算运气已经用完了,我也很难死。你不走!我要扔你了!”少年看不到周围的情况,心一狠,掰下粘在胸膛外的使者兽,往外一扔。
哈尼像回旋镖一般,又飘回去,雷恩再扔,使者兽再回,如此这般,数个回合后,雷恩发怒了:“你粘着我有什么用?找出路救我出去啊!”
哈尼这才想起来,抬头看了看漏了底的人间,突反应过来,它再度飘到雷恩肩头,小手抓起雷恩的衣领,向上飘去。
还没冲到人间,一人一兽便被一股莫名的斥力弹下去,哈尼将视线转到其他恶魔身上。那些恶魔也受到限制,卯足了劲才冲入人间。
仅凭它弱小的力量,带上失去力气的人类,肯定无法冲出去。
使者兽的小手托着黑绒蓬松的猫脸,显出罕为人见的思索状,雷恩若能看见,必然感叹这猫像人不像猫。
哈尼的思索并未持续太久,没什么好想的,只有一个办法,那便干了!
“黑猫”猛地往肚子里吸气,从地狱喷上来的神弃能量被它吞入腹中,没到半分钟,便膨胀得像个热气球。
雷恩察觉周围的能量在汇集,疑惑问道:“你在干什么?”
哈尼笨拙地吞噬能量,没法开口应声,在它肚皮即将炸开之时,能量足够引起质变。
膨胀的哈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雷恩看不见,却能感觉到周围的风动。
落入猫肚的神弃能量被完全吸收,巴掌大的哈尼暴涨几十倍,修长的绒毛变换成紧致的毛皮,一块块腱子肉裹在健硕的身躯上。
魔豹形态的哈尼溜到雷恩身前,低吼一声。
雷恩被吓颤,冷静后伸手向前摸了摸,却摸在豹鼻子上,他难以置信道:“进化了?”
“吼——”
“能出去了?”
魔豹没有出声回应,浮到雷恩身下,驮着他再次往上冲去。